“啊……”張夢驚叫,“文青你瘋了嗎?”
文青根本聽不到身后張夢尖利的聲音,滿眼都是陸海君臉上的血。拼盡全身力氣砍了一刀,還好那小流氓聽到尖叫聲回頭看到一個瘦弱的小丫頭正揮刀砍來,險險躲了過去,而文青也因用力太過差點栽到地上。
魏亞俊眼急手快,一把拉住文青。也被嚇的心驚肉跳。
眼里就象是噴出了火,他也算是身經百戰(zhàn)了,卻從來沒有在人的臉上眼中,看到過那種狠唳,象是要把她盯著的人生吞活剝方能解恨一般。那握著恨的指節(jié),因太過用力而泛著不正常的白。這丫頭平常乖巧可愛,見人先奉三份笑,魏亞俊現在都能清的想起來她笑起來月牙般彎彎細長的眉眼,搖了搖頭,如果不是自己幻覺,就是這丫頭瘋了。
打架原本不算什么,可真動了刀子,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而那三個小流氓也似是被這個瘦小的丫頭表情的狠勁給嚇的愣了一下。她不是拿個菜刀來做樣子的,她是真的要砍人。三個對視一眼,差點被砍的那個小流氓更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自己反應快,只怕……
文青穩(wěn)了穩(wěn)身形,盯著那三個人沉聲道:“兩人以上實施搶劫,算是團體犯罪,如果不知道團體搶劫犯罪,會定什么罪,我不介意解釋給你們聽一下。不過是兩個狗都算不上東西,竟然也有膽子過來搶錢!我就算殺了你們,也不過是個防衛(wèi)過當。”
這是在上普法課?
大家都心有余悸又莫名其妙,可文青聲音里的低沉與陰霾讓人笑不出來。
“你們到底滾不滾?”文青繼續(xù)叱道。
三人其實真的很想滾,畢竟對方人多,真打起來,三人也會吃虧,何況剛才還站在邊上沒有參戰(zhàn)的大多數男同學此時也圍了上來,可真要被一個小丫頭威脅的灰溜溜的走了,一會兒老大那里沒法交接,本來想趁他不在的時候收刮點錢去請他吃頓飯的?,F在錢沒搶到,就被一屁大點的小丫頭嚇走,委實太丟人,被別人知道了,他們以后在鎮(zhèn)上還怎么混?
兩個小流氓看了高個子一眼。高個子清了清嗓,想找回點場子:“臭丫頭,你叫什么名字?”
“郭文青,鎮(zhèn)中學初一一班的。你要是真想找我,我等著你。不過,你們滾之前,”文青指著陸海君道:“向他道過歉再滾?!?p> “臭丫頭別給臉你不要臉啊……”
那高個子還想再羅索幾句,話還沒說完,文青已冷笑著罵道:“你才臭丫頭,你全家都臭丫頭。我的臉,也不是你們給得起的?!?p> 高個子壓住心中的寒意,見這小丫頭真不知死活,上前作勢要打。陸海君一把拉過文青:指著他道:“**再動手試試?”
正僵持著,就聽到一個沉悶的聲音:“老子就撒泡尿的功夫,你們三個,又他媽給老子找什么事,趕緊給我滾一邊去。”
文青打量了說話的人一眼,二十剛出頭的樣子,濃眉大眼,個子足有一米八幾,長的粗粗壯壯十分彪悍。
見那個剛才還拿著恨要拼命的小丫頭打量自己,孫立波眼中有了笑意:“你是郭文俊妹妹?”
他怎么知道?大哥的朋友自己基本上都認識,就是后來,也沒有出現這么一號人。文青皺了皺眉:“不錯?!?p> “小丫頭夠狠的啊,文俊那小子就夠狠的了,沒想到他妹妹更狠。倒真是一家人?!睂O立波笑道,“你還真拿個刀要砍人呀?小姑娘家的就要溫柔文靜些才討喜,我說,你別瞪我呀。”
文青覺得這人看起來粗獷,說起話來卻象唐僧,就有些不耐煩。不過也聽了他的話丟了刀,深為剛才拿個刀的拼命三郎形象后悔。
我的形象呀,我溫柔乖巧又可愛的形象啊。文青心中忍不住衰嚎。
抬了抬眉,換了個自以為溫淑賢良的笑:“我砍什么人呀,就是看他們打的好玩,我于是就打打醬油湊個熱鬧罷了,僅此而已僅已而已。再說你看我這么小個個子,哪會砍什么人呀,不過,”文青頓了頓。
打醬油的?這是哪門子形容詞?孫立婆撲哧笑出了聲。文俊這個小妹還真有點意思,
“你也別不過了,哥哥知道你意思,”孫立波摸著下巴搖了搖頭,把那個高個子拎了過來,臉一沉,指了指陸海君,道:“去,你既動手打了別人,就他媽去道歉。長出息了還?!?p> “老大……”
高個子覺得很丟人。
孫立波笑罵著一腳踢了過去:“要不要我?guī)湍闳フf聲對不起我錯了?”
那小子哪里敢?走到陸海君面前哈著腰笑:“剛對不起了,是哥們不對,有眼不識泰山,兄弟你也別計較了,以后……”
孫立波沒時間聽他廢,見對不起也說了,一把拖了高個子扔到了身后,對文青笑道:“小妹,既遇上了,剛好托你件事,我這兩天找你哥和軍子有事,你回去跟他們講一下,明天放學后去孫四飯店里找我一下。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孫立波,是文俊的哥們?!?p> 哥們?這年齡差距有點大吧?哥哥不過才十六歲罷了。文青點了點頭:“行,我?guī)湍惆言拵У??!?p> 那邊魏亞俊一聽說此人竟是孫立波,趕上來笑道:“原來是孫大哥,剛就一誤會,要是知道他們是孫大哥的小弟,說什么我們也不會動手的。孫大哥,您要沒事,不如坐下來我們玩會兒牌?嚴杰,你去拿瓶汽水給孫大哥?!?p> 文青翻白眼,明火執(zhí)仗的搶錢叫誤會?還一口一個大哥,丫是你哪門子大哥呀?叛徒。豬一樣的隊友。
心里正咒罵著,孫立波卻轉身揮了揮手:“情承了,不過我還有點事,你們小孩子自己玩吧?!?p> 那三小流氓也連忙跟了過去。
一場干戈化為玉帛,眾人都松了口氣。
“疼不疼?”文青沖到陸海君身邊,心象提到了嗓子眼,鈍鈍的痛。
本來是不痛的,這會兒放松下來,又被她這么一問,陸海君覺得鼻子里火辣火辣的開始痛。
“沒事沒事,”陸海君勉強扯了抹笑,“我去河邊洗一下就好。”
“我陪你去。”
陸海君臉上一紅,好在大家都在為他擔心,倒也沒有注意到。他原想拒絕,可話還沒說出口,文青已拉了他的胳膊。
翻過河堤,到了堤對面,有一條細長的小河,清草碧水,文青拖著陸海君蹲了下來,幫他洗臉上快要凝了的血。
她的手拂在臉上,因捧了清水而微有些涼,陸海君就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熱,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讓他感覺陌生又心悸
“文青,我自己來吧?!?p> “還疼不疼?”
他叫自己“文青”而不是“郭文青”。
文青,這樣溫柔的聲音,文青覺得自己的心也在那一舜,變得輕輕的,象是要飄起來。
陸海君想象不出來,一個只有十一歲的女孩子,怎么會有那種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狠唳,就象現在,他也同樣想象不出來,一個只有十一歲的女孩子,怎么會有這樣溫柔的聲音。
他總覺得,她對他是不一樣的,可是,她還那么小,就象一朵開在墻角的藍色花朵,是讓任何人都想去呵護的。所以,他告訴自己,這是我的錯覺。她對誰都是笑笑的,細細柔柔的聲音,彎彎的象月牙兒一樣的眉眼,她的身上,就象有著一層細微的光,讓他忍不住想接近。
她拿著刀時,他只覺得心驚,他害怕她一不小心劃傷了自己,更怕那么瘦弱嬌小的她被人誤傷到。
可是,那個時候,那么多女同學都害怕的站在一邊,為什么她卻拿著刀要和別人拼命呢?她怎么會有那樣恨的表情?
“文青,你剛才為什么那么生氣?以后不要這樣了,會傷著你自己……”
文青拿著手帕剛想幫他擦了臉上的水,聞言手卻一頓。把手帕交到他手中:“擦一下臉上的水,晚上回去后,用熱毛巾敷一下鼻子,我先走了?!?p> “文青……”
郭文青仰了臉,眨了眨眼,只是那么突然地,想哭。
初秋的天,真藍啊。那些透過樹葉碎碎的灑落在地上陽光,就象是透明的溫水,照在身上如同一場明亮的夢。而身后的那個少年,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心里的憂傷呢?
回到同學身邊,已是笑靨如花。
小魚兒拉了文青的手坐下,張夢也要過來坐下,小魚兒手一揮:“張夢你先坐邊上去,我要嚴刑拷打一下郭文青同學,一會兒結案了直接給你看案卷,別跟我搗亂,乖呀,你先哪里涼快哪里坐會兒去。”
張夢笑罵了一句:“我離你八丈遠行不?”
“行,”小魚兒揮著手讓她趕緊走遠點,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作害怕裝:“文青,你剛才嚇死我了,我覺得心跳都慢了半拍?!?p> “那不是我嚇的,同學,你那是心臟早博,去看醫(yī)生吧?!?p> 文青開玩笑。
小魚兒白了她一眼,貼著她耳朵說悄悄話:“文青,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陸海君?”
文青聞言仲怔,不只是她的密秘被別人知曉的驚怕,還有對小魚兒這么一丁點大的丫頭就知道所謂喜歡的驚怕。
自己前世的這個時候,還是個沒心沒肺天天只知道玩鬧的CJ姑娘呢。
可,喜歡嗎?
怎么可能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