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男子是花影谷的阿冰。
“阿冰,你來了?!敝x濼函看著進來的人,“我正準備去找你?!?p> “嗯?!卑⒈鶎χx濼函笑笑,轉而朝著里頭的床榻上掃視一眼,疑惑道,“她醒了嗎?”
“醒了。”謝濼函回頭擔憂地望了望,“阿冰,你——把她的穴解了吧。”
“怎么?”阿冰微微皺眉。
“解了吧。”謝濼函低下頭,聲音低了下來,“事情比我想的,復雜?!?p> 姜夕嵐的頭動不了,只聽見門口謝濼函似乎在和誰交談著。
阿冰沒有說話,面無表情地走到床榻前,姜夕嵐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眼前出現(xiàn)的是誰,他就兩指迅速在她鎖骨邊的定穴上,姜夕嵐只覺渾身猛的一酸——好歹能動了。
“唔——”她緩緩起身,把身子動了兩下,然后活動了一下脖子,抬頭看面前的這個陌生人。
想到是這個人點了自己的穴,姜夕嵐心中便沒什么好感,語氣不悅地問:“你是誰?”
“哼。”阿冰看都不看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轉身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端在手上。他心想著,原來這就是谷主今天說的,逗留在紅葉山莊的,那個多管閑事、阻止谷主辦事的女人,果然很有攻擊性。
謝濼函見阿冰和姜夕嵐之間氣氛不太好,只好無奈地開口道:“這是花影谷的阿冰?!?p> “謝大哥?!苯孤幭履榿恚澳阍趺磿?,認識花影谷的人?!?p> 謝濼函一愣,有些尷尬地看了看阿冰。阿冰倒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緊接著謝濼函有些意外地問:“夕嵐,你知道花影谷?”
“不,我不知道?!苯箞远ㄕf,“我也不想知道。”
一想起肖易風曾經(jīng)跟她說過的有關于邪教的那些話語,她的脊梁骨就感覺一陣冰冷。
“夕嵐,”謝濼函走過去,“這是我的摯友。你......不知這其中有什么誤會,但是,阿冰是個很好的人。”
姜夕嵐腦袋轉了轉,然后對上謝濼函的目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就是叫他去把我弄來這個地方的,對吧?”
“......是。”謝濼函有些心虛地點頭。
“你下手那么重干什么?我跟你有仇嗎?”姜夕嵐不禁朝著阿冰沒好氣地說,用手摸了摸脖子,現(xiàn)在還在疼。
阿冰放下茶杯,撇了撇嘴嘟囔道:“你以為我想碰你。要不是濼函要我?guī)兔?,我花影谷阿冰才不會挾持一個女人,谷主知道肯定要罰我。”
他偏偏用了“挾持”這個詞,謝濼函有些愧疚地抿了抿嘴唇。
阿冰向來大大咧咧,這下他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有些抱歉地看了謝濼函一眼。然后他覺得自己在這兒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跟謝濼函告辭后他就很果斷地拉開門出去了。
轉而姜夕嵐帶著捉摸不透的眼神望向謝濼函。
他認識邪教的人。那么,還有多少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關于這個她一直稱呼的“大哥”?
“夕嵐。”謝濼函無奈地說,“對不起。我從來沒有這么沖動過。對不起?!?p> “謝大哥,”姜夕嵐站起來,似乎還有些暈,“你身上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你介意我認識阿冰?”謝濼函定定看著她,問。
“是。”
謝濼函皺了皺眉:“夕嵐。花影谷是邪教沒錯,可是,阿冰真的不是什么壞人,憑我和他多年的交情,我敢肯定。”
“多年?”她更覺得不可思議了。
“是?!敝x濼函鄭重地點頭,“五年前冬天,我南下,夜里路遇森林,發(fā)現(xiàn)阿冰暈在了叢林里,便救了他。我們就是這樣相識的——總之,總之,夕嵐,你相信我,他表面上雖是粗枝大葉、說話不中聽,可是真的是個很好的人?!?p> 聽完這一番解釋,姜夕嵐只覺云里霧里,半晌只道:“與我無關?!?p> “夕嵐?!敝x濼函拉開椅子坐下,“然后呢,你準備今后如何?!?p> 今后如何。
對了。姜夕嵐心跳猛漏一拍,如今的她,牽扯著肖易風的安危。
她不了解白圣醫(yī)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也不了解白圣醫(yī)那晚給肖易風服下的是什么??墒牵慌乱蝗f,就怕萬一。
她在乎肖易風,她不想讓肖易風因為她受到無辜的牽連。盡管還不知道那白圣醫(yī)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現(xiàn)今的她,是白圣醫(yī)安插在武林盟的眼線,務必找到白圣醫(yī)所說的密室。
姜夕嵐不知道這個舉動是正是誤。她只想確保肖易風沒事,白圣醫(yī)看起來,可不是省油的燈。
“我的今后,與你們無關了,與皇宮里的一切一切,都無關了?!彼ǘǖ卣f,心里卻是無盡的難過。
“是么?!敝x濼函的語氣盡是失望,“你和他,有什么天大的誤會?皇上真的很愛你。你就這么不肯回去?”
“謝大哥?!苯拐J認真真看著他,“你都說你知道了我是怎么走上那個位置,你還不理解么?我的本性是怎樣的,你不是最該理解的?”
“......”他一怔,沒錯,他了解。一開始,他就是覺得,從她的眼睛里,他看不到她有任何欲望。不同于別的女子,她仿佛更簡單一些。
她姜夕嵐,最怕的,應該就是如此高墻皇宮的牢籠生活。
她不貪戀皇后這等虛名,他知道。
“對不起。”他喃喃自語。
“你不用說了?!苯箵u搖頭,接著低下頭,“你今天說了太多的對不起?!?p> 默不作聲。心底波瀾。謝濼函開始徘徊在復雜的思緒里了。
姜夕嵐繞著這個房間走了一圈,看到墻角還立了一架古琴,桌上擺著一副棋,便問:“這是哪里?”
“阿冰說,這里是阿冰他們谷主的地方?!?p> 她一挑眉:“這里是花影谷?”
“不。”謝濼函答,“這里是水碧窟。是花影谷谷主很秘密的一個地方,花影谷的人中也只有幾個弟子知道這里而已。其他的武林中人,都沒有人知道這里,即便是路過,也不會知道這是花影谷谷主的地方。”
姜夕嵐聽罷,下意識地環(huán)視了這里一周,只覺這里的裝潢質樸簡單,讓人覺得舒適,分明一點邪魔之人的影子都沒有。她不禁好奇起來,一個邪教教主,怎么會有這樣清心寡欲的地方?
“謝大哥。”姜夕嵐想了想,抿了抿嘴唇還是說出了心里想問的,“連翹有身孕了,對么?”
謝濼函睜大眼睛看她,愣住。
“你就這樣離開了。”姜夕嵐幽幽看向窗外的陽光,“不是我認識的謝大哥?!?p> “夕嵐......”這日的謝濼函顯得很猶豫,很糾結,“我知道這樣不對??墒俏译x開了,什么都沒有帶走,全部都留給了連翹?!?p> “可是她那么愛你?!苯沽⒖探恿嗽挘阎x濼函說的啞口無言,“你以為你留給她物質,就是補償了?”
謝濼函咬著嘴唇,定定看著姜夕嵐。
“該回去的是你。”她說,“連翹需要你,皇上,也需要你?!?p> 沒錯。謝濼函一向是宇翌遙的心腹,想必他的離開宇翌遙也是不贊成的。若是謝濼函回歸原職,也可以幫宇翌遙分擔一些。
“我......”謝濼函語塞了。對啊,明明對于大赫的現(xiàn)況是憂心忡忡,何不自己盡最大的力量,去為大赫盡一份力?
可是他好不易才重新見到自己的夕嵐,這個對其愧疚的,自己深愛的女子。
突然,謝濼函走向前,輕輕用雙臂溫柔地環(huán)住姜夕嵐。
“夕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