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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行

102 摩拳擦掌

中原行 長云子 4649 2022-06-18 09:05:16

  匆匆逃離這個宅院后,我一個人四處走了一圈,好一會兒仍沒有看到白景楓和那小飛賊的身影,只好計劃先在客棧借宿一晚。

  明日一早若再見不著他,我便趕去牡丹山下,看看能否與白景楓見面。

  剛下了場小雨的小鎮(zhèn)里,青石板路上泛著水光,碎花鞋踩上去,甚至有些打滑。兩邊有人匆匆挑著擔(dān)子急行,約莫是天氣不適,要收攤回去了。

  我邊走邊盯著自己的鞋思考,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想著白莫寅和岑可宣的關(guān)系,越發(fā)覺得古怪驚奇。

  連天下第一美人都癡迷愛慕的莫寅公子,竟和一個小丫頭如此卿卿我我,難舍難分,他在圖謀些什么呢?

  依我對此人的了解,他自來清高淡漠,不至于為了什么私利去討好一個小姑娘。難不成是出于憐愛之心?

  可是,我也是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那白莫寅對我可是冷淡至極呀。

  想不明白,無論如何我也想不明白。

  心里琢磨著明日要不要跟白景楓說道說道此事,轉(zhuǎn)念一想,白景楓哪里能聽這個八卦,他不氣瘋了才怪!

  越想越頭疼,不知不覺已經(jīng)來到了一處客棧門口,抬頭一看:福來客棧。

  我心里一跳。

  就是這里了,郭馨兒約我見面的地方,也是我今晚打算住宿的地方。

  一開始還想破腦袋,琢磨著如何支開白景楓,好方便我來此處與郭馨兒見面,沒想到白景楓竟自己跑開了,也算解決了我一個大麻煩。

  邁開腳步進去,本來還冷清的小鎮(zhèn),客棧里卻反而熱鬧極了,人來人往,喧鬧非常。

  住店的,吃飯的,打聽消息的……這人多口雜之地,實在不是一個見面的好地方。

  我心情煩躁,沒有多做停留便徑直要了一間上房入住,只等夜晚到來,與郭馨兒見面。

  腦子里翻來覆去,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醒來時,已經(jīng)日落西山。

  當(dāng)晚,我依約來到客棧的后院中。

  夕陽已經(jīng)完全落下,明月掛上了樹梢,清風(fēng)冷月里,一身紅衣的郭馨兒立于樹下,眉眼清艷,紅衣絢麗。

  聽見腳步聲,她回身看向我,目光于妖嬈中透著清冷。

  想必白日里有白景楓在,她不便多說,這才再次約我相見。我無意與她多說,開門見山:“我要見哥哥一面?!?p>  郭馨兒道:“如何見?”

  我想了一下,道:“你幫我易容,帶我去見他,不要暴露我的身份?!?p>  說完后,我回想起了白日郭馨兒拜托我的事情,她給我一天的時間考慮。

  如今,也是給她回復(fù)的時候了。

  “我答應(yīng)你,暫不與哥哥見面,只不過我需要知道,你想做什么?”

  郭馨兒也是有備而來,態(tài)度不卑不亢,話也說一半留一半:“我有些事情想要解決,你若是出面,我會極為不方便?!?p>  我不解,只問:“可會對哥哥不利?”

  “我若是敢對閣主不利,又怎么會找到你的跟前來?”她輕笑一聲,坦誠道:“是我個人的私事?!?p>  見我堅持,她才道:“你若是不現(xiàn)身,花瑤定會奉命接近閣主,只要她來了,我就有辦法對付她?!?p>  “你為什么要對付她?你與她有什么仇怨?”我不禁好奇起來了,這個郭馨兒的經(jīng)歷也確實很神秘,令人忍不住探尋。

  她淡淡一笑,拒絕道:“那就說來話長了,我也不便細說?!?p>  “你倒是故事不少。”我嘀咕一聲。

  橫豎是她的私事,我也不好再問,便點頭答應(yīng)了。

  根據(jù)她的計劃,我需得在三日后再來此處,到時候她會帶我去見哥哥。

  我哪里還能再等三日,白景楓一旦回來,我根本沒法脫身,便要求現(xiàn)在就見。她卻推辭說此時不便處理。我沒辦法,只能先答應(yīng)她。

  哥哥明明就在附近,兄妹間卻隔著不能相見,我心里就像有無數(shù)只螞蟻在爬。即便三日后見到了,我也沒法相認,豈非更頭疼?

  還得想法子再次甩開白景楓,也不知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辦到……

  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著這些,整夜都沒睡好。半夜起來喝了幾大碗茶水,又涼了肚子跑了數(shù)次茅房。

  大半夜的,聽得各房間里摩拳擦掌,聲音雜亂。“怪了,莫不是開武林大會了?”我嘀咕著,偷偷去客房外瞄了瞄。

  正巧一個人開門。“嘎吱”一聲,一個冷面男子盯著我這個不速之客,竟是那日在明音寺見過的扶桑人。

  我嚇得連退三步,叫道:“走錯房了,走錯房了。”趕緊溜回了房里,再沒有出來。

  奇了怪了,這個小鎮(zhèn)的客棧里,怎好像住滿了江湖人士,他們都是些什么來頭,難不成都是想要明音寺挑戰(zhàn)方丈的嗎?不至于吧!

  算了,天亮后去照個面,我自然就知道了。

  次日,我拖著疲倦至極的身子,洗漱完畢后就推開房門朝大堂里走去,心里嘀咕著白景楓的去向,很快聽見了客棧里一道熟悉的聲音。

  “……如今怎么一位都沒瞧見?難道偌大的三清門,連三個姑娘都保不住了?”

  這不是郭馨兒么?

  我定金看去,但見樓上的一處方桌邊,竟一坐一站有兩人,站的是名女子,坐的是個少年。那女子捂臉咯咯嬌笑著,正對樓下的幾人說話,語氣極為挑釁,不是郭馨兒是誰?

  與她一唱一和的,便是哥哥的另一個手下,霍輕原了。這家伙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坐在桌邊冷冷笑道:“那還用說,十日前,三清門被御景山莊青州分舵的人攪了老窩,傳聞三清門門主主帶著白圣女若南和青圣女茹南逃回了揚州老家,只留下紅圣女緋南,被御景山莊派出的人殺了個片甲不留,紅圣女不幸香消玉殞,白眉老怪自此成了江湖上的笑話!”

  一通話說完,他眼中嘲諷更甚,“這一次連白圣女和青圣女也一個不帶,到時候打不過要逃走,可該叫誰留下抵擋才好?”

  原來這三清門跟御景山莊鬧了一場,搞得狼狽不堪。只是,他們兩個在這里煽風(fēng)點火的,又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偷偷藏在柱子后,還沒細聽幾句,二人已經(jīng)和樓下的三清門弟子打了起來。

  我趁機往樓下跑,霍輕原邊打邊說道:“比起對付我們,倒不如去看看你們門主是否活著才是,聽說最擅用毒的殺手花瑤,還有紫云宮的華玥護法都去了那邊。女人有時候,可是相當(dāng)可怕的……”

  我疾走的腳步忽的頓住。

  花瑤?紫云宮的華玥護法?他的意思,難道這些人如今都在張家的別苑?那邊難道比這里還要熱鬧不成?

  正在此時,一個穿著白袍,頭頂三片孔雀羽毛的小子恰從我面前跑過。我抓住他,問道:“你可知道下面在說什么?”

  那小子鄙視地看我一眼,道:“江湖中人的事,你這個小丫頭瞎摻和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慶幸把平日里用的彎刀藏了起來,道:“我這不是好奇么,那個紫云宮的華玥護法是什么人?她來這兒做什么?”

  “紫云宮你都不知道?”三片孔雀毛鄙夷地看我一眼,“那紫云宮的華玥護法,乃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不僅武功厲害,容貌更是貌若天仙。”

  “可她不是應(yīng)該在紫云宮么,她來這兒做什么?還有你們又來這兒做什么,有什么熱鬧嗎?”

  三片孔雀毛鼻孔朝天:“我們當(dāng)然是為了找一件東西,門主他花費了如此多的精力,好不容易找來這里,若不是——算了,不跟你這丫頭瞎扯了,說了你也不懂!”

  “我不懂?”我瞪大了眼睛,“我有什么不懂,你只要跟我講了,我自然就什么都懂了。喂喂!”

  孔雀毛小弟子也不理會我,趕緊跟著跑下了樓,跟上了他的同伙們。

  原來,本來還與與霍輕原打斗的三人,聽到霍輕原的話后面色突變,相互對視一眼,便再不與他糾纏。此刻,竟已經(jīng)帶上余下的數(shù)名門中弟子,一行人起身匆匆出了門。

  看那架勢,約莫朝張家別院趕去了。

  與我說話的三片孔雀毛也跟了上去,原先就計劃去那邊的我,立馬蹭蹭下樓,打算一路跟隨。

  離開時,回頭看了看郭馨兒,她回我一個若有似無的笑。

  我點點頭,徑直出了門。

  跟在那些三清門人的后面,我的腦子卻亂成了一團麻。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一夜之間,似乎無數(shù)的大人物都聚集在了這個小鎮(zhèn),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將發(fā)生。

  我一無所知,心中無限恐慌。

  也不知白景楓是否知曉此時的情形,莫要惹出什么亂子才好。

  聽郭馨兒和霍輕原的語氣,三清門與御景山莊已經(jīng)鬧翻了,雖不敢正面招惹,但仇恨的種子已經(jīng)種下了,到時候若是在牡丹山下和白景楓撞上,運氣不好又遇見雙燕鏢局的人……

  白景楓呀白景楓,你和你的家族,怎么就結(jié)怨這么多呢?我真是替他擔(dān)心頭疼。

  誰知怕什么來什么,我跟著三清門的一撥人闖進張家別院,這棟私宅里卻已經(jīng)打得不可開交了,我剛要過去,被方才閑聊過兩句的三清門小弟子給扣住。

  “你怎么跟過來了?誰派你來的,說!”他拿出匕首抵在我脖子上,惡狠狠威脅我。

  我咽了咽口水,佯裝害怕道:“我……我就是好奇,偷偷跟來的?!?p>  他狐疑地打量我。

  我忙道:“我其實是跟著客棧里的商隊過來的,是西域人,你要是不信,可以摸一下我的腰間,有一柄防身用的彎刀,那是在西域家里宰羊用的呢,中原人可不愛用這個?!?p>  他果真慢吞吞摸索到我腰間,抽出我的彎刀打量,“倒是一把好刀,中原不常見?!?p>  “是見不到!”我趁機把刀奪過來,故作輕松道:“這可是個稀罕物件兒,花了我哥哥好多銀子買來的,如今出門在外,還可以用來防身。”

  見他已經(jīng)松開了手,我故作天真,晃著刀笑道:“我可是會殺羊的。”

  那孔雀毛小弟子噗嗤一聲笑了,果真沒把我當(dāng)回事,轉(zhuǎn)頭朝院子里看去了。

  這一看,正巧看見一女子站于屋頂,持鞭而立,甩出的長鞭將黑衣衣少女瘦弱的身子卷起。

  “啪!”黑衣少女胸口被掌力擊中,身子被大力甩飛了出去。

  我驚呼一聲,暗叫道:“下手好重!”

  旋即又見一名男子飛身接住了她,口里叫著“雙雙?!?p>  那被稱為雙雙的黑衣少女隨之落地,但已經(jīng)眸光昏暗,微張著嘴困難地輕微喘息著,嘴角含著血跡,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

  “她沒事吧?”我忍不住擔(dān)憂。

  “九死一生,我看希望不大了。”小弟子還在一旁說風(fēng)涼話。

  我忍不住問道:“她是誰?”

  孔雀毛小弟子嗤笑道:“你沒聽見么,那男的叫她雙雙,那必定是雙燕鏢局總鏢頭的女兒,燕雙雙了?!?p>  燕雙雙?這個名字我是聽過的。

  昔日剛剛?cè)胧?,被那氈帽小子坑害之前,曾聽聞他提及,雙燕鏢局總鏢頭的女兒燕雙雙,乃是天下皆知的小美人。

  如今好不容易一見,卻是要香消玉殞了么?

  “美人對美人,怎的就如此狠心呀,可惜,可惜?!毙〉茏訃K嘖嘆息著。

  我掃視了一番整個院子,持鞭的女子神情冷漠,目光高傲,容貌亦是極為驚艷,一看便是獨行而來,就是他們說的紫云宮來的那位護法了。

  她來此處,是為了那位岑姑娘而來么?

  “那位姐姐是什么人?怎的如此兇狠?”我佯裝無知地問道。

  孔雀毛小弟子一憋嘴,道:“我不是說了么,紫云宮的大護法,能不心狠手辣么?”

  我問道:“你是說,你們來找一件東西?是什么東西啊,他們都是為了這個來的么?”

  “說了你也不懂。”孔雀毛小弟子張了張嘴,竟然不打算跟我說了。

  我一時無言,只好自己沉默觀戰(zhàn)了。

  這邊剛剛分出了勝負,另一邊的人群,又分了兩派,其中一派圍住了這位受傷的燕雙雙,嘴里說著安慰的話,一看就是雙燕鏢局的人。

  其中,有一人似曾相識,與杜筱月容貌極為相似,多半便是她的孿生姐妹杜筱珊了。此刻,她情緒激動,咬牙盯著高高在上的持鞭女子,渾身戰(zhàn)栗。

  而另外一派,迅速與福來客棧趕來的那伙人匯合,便是三清門的人。三清門的弟子皆穿著白袍,頭頂三片孔雀羽毛,其實極好辨認,只是他們此時旁觀著按兵不動,不知是為了什么。

  我躲在柱子后面偷偷打量,打算觀察片刻再見機行事,好在白景楓還沒有來,這家伙最好放聰明些,莫要一次性撞上這些仇家才好。

  那站在高處的女子面色冷冽,宛若冰雪,氣場壓過來了在場的所有人。

  我正嘖嘖贊嘆著,不愧是紫云宮的大護法,她突然冷喝一聲“閃開!”

  身邊的孔雀毛小弟子說道:“我們門主出來了!”語氣里帶著興奮。

  原來是他們老大來了!

  趕緊抬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只是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子,與那華玥大護法打了起來,一人使鞭,一人出掌,一來一回打得好生激烈。

  兩個人功夫偏又不分上下,打著打著,竟從屋頂越飛越遠了。

  這邊雙燕鏢局的人都圍成一圈在救人性命,我也不好前去打擾,于是偷偷退出院子,索性去門口等白景楓,莫叫他遇見這些麻煩鬼才是。

  剛繞過一個長廊,走出檐下,頭上被人扔了一個紅棗。

  我哎喲一聲,叫道:“誰砸我?”難不成還有哪個門派的人藏在這里。

  突然一雙手從身后蒙住了我的雙眼。

  “什么人呀?”我驚呼出聲,緊張兮兮握緊了腰間的彎刀。

  對方卻噗嗤一聲笑了。

  熟悉的笑聲和體溫,令我渾身放松下來,身體輕輕往后靠,倒在了對方的懷里,嘴里卻不高興地道:“你怎的才來,我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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