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靈瓏的臥室不亞于臺風過境后的海邊漁村。狂躁的風從破開大洞的窗戶吹進來,除了那張木床穩(wěn)穩(wěn)的扎在原地外,強大的風勁將室內所有東西都掀到了地上,各種物品的碎片灑了滿地,而且還有很多水……
司徒宣平還想擠進來,但被虎背熊腰的大劉兒在門口擋個結結實實。
“我的婚房!是我準備結婚用的房子!”看著那被狂風吹下幾個扣夾扭成麻花狀的韓國紗窗簾,司徒宣平捶胸頓足。
福昌海厭煩的白了一眼完全不顧形象在那里娘娘腔的司徒宣平。
婚房?至今也沒看房東先生帶回過一位固定的女伴,他的婚期恐怕遙遙無期,這種夸張的哭嚎只不過是為了滿足他的惡趣味吧。
經司徒宣平這么一鬧騰,福靈瓏倒是很快從恐懼中恢復了,她從福昌海的懷里退出來看著屋內站著的幾個人,一眼就看到了臥室門前的路見峰。
他怎么會在這兒?這么巧?
路見峰將門拉上轉回身,正好迎上福靈瓏的視線。
一種淡淡的心痛在心底涌起,男人都有一股保護欲,而福靈瓏再倔強堅強的不說軟弱,但此時她過白的臉色和眼中尚未褪凈的驚恐都顯示著她最真實的脆弱。
摘下手上的白手套來到福靈瓏面前,路見峰先是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福靈瓏和福昌海沒穿托鞋的腳,證明事出突然,他們都是慌忙跑出房間。
“玻璃是怎么壞的?”抬起頭,路見峰公事公辦的問福靈瓏。
福靈瓏的眼珠左右看了看,然后垂下眼簾道:“從外面突然破裂開?!?p> “有沒有受傷?”路見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問。
福靈瓏搖搖頭,然后看著路見峰手中的白手套,“你怎么在附近?”即使他是警察,也不可能這么快趕到她住的地方,畢竟原來的公寓與這里相距很遠,除非路見峰沒有回家一直在這附近閑晃,另一種可能就是附近有案件發(fā)生他來看現(xiàn)場……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你們小區(qū)外的運河里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我和大劉兒過來看現(xiàn)場。”果然是這樣。
福靈瓏的眼睛閉了一下,張開后朝路見峰招了招手。
路見峰感覺福靈瓏有什么私密的話要和他說,便上前一步微俯下身子將耳朵湊近她。
“女尸是不是一個被剖了腹的少女?”福靈瓏的聲音像是從嚨間擠出來的一樣艱澀,甚至還有一點點發(fā)抖。
路見峰高挺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但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輕輕的嗯了一聲。
一直站在福靈瓏身邊的福昌海將二人簡短的低聲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心疼的扶住福靈瓏的肩膀給她打氣。
路見峰和福靈瓏的舉動在外人看來有些過于親密,像情人間的竊竊私語。
大劉兒和另兩位警察交談,像是在安排作記錄之類的事情,站在一旁發(fā)了半天瘋沒人理睬的司徒宣平悻悻的挪到福昌海和福靈瓏面前,打量了一下路見峰。
“小福福,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以前沒見過呢?!彼就叫匠芬姺迳斐鍪?,“我是小福福的房東司徒?!?p> 小福福?路見峰沒有伸出手,也打量了一番面前穿著很時尚的司徒,“你好,剛才在電梯里見過了?!?p> 有嗎?司徒宣平收回手看了看,當時記得有孩子的家長跑到小區(qū)的文體室告訴他,好像是他住的那幢樓發(fā)生煤氣爆炸了,他匆匆往回趕,上了電梯才想到火災時不能乘電梯。
接下來他胡亂按了一層樓,然后就抓著電梯里每個人往下趕……后來被一個穿著黑皮夾克的男人給制止了,就是眼前這位警官吧。
“司徒先生,房屋的維修費用……”路見峰伸進懷兜里掏錢包,想預先支付些錢給司徒做福靈瓏臥室的修繕費用。
“哎?不用了,就是幾塊玻璃的事,這種小錢我自己出就好,我明天會讓煤氣公司和裝修公司過來看看。”司徒宣平拒絕了路見峰要出錢的好意。
福昌海也不理會他們爭執(zhí)些什么,扶著福靈瓏坐到沙發(fā)上,然后從容的接了一杯水給她喝。
收回掏錢包的手,路見峰點頭道:“也好,等你確定維修需要多少錢后再和我說一聲吧?!?p> 為什么要和你說?司徒宣平翻了翻眼睛。
路見峰走到福昌海身邊,輕聲道:“海叔,要不今晚到我那兒暫時住一晚吧?”
看了看縮在沙發(fā)里喝水的福靈瓏,福昌海嘆口氣道:“只能這樣了,這就是命。”話間帶著很多無奈。
為了不破壞現(xiàn)場,福昌海只回自己的房間收拾了幾件衣服,然后從衣架上拿起他和福靈瓏的大衣,跟著路見峰下了樓。
因為路見峰還要對解凍后運河上飄浮的女尸作進一步的現(xiàn)場勘察,但將福靈瓏和福昌海安置在自己的車內,打開暖風讓他們先等等他。
這河里有死飄兒、樓上又爆炸,搞得小區(qū)居民倍兒精神,很多人不畏嚴寒的跑出來看熱鬧。
福靈瓏穿著睡衣、裹著大衣蜷在后車座上,眼睛看向車外那些伸長脖子不斷張望的小區(qū)居民和路人們。
有時候她挺佩服這些愛看熱鬧的人,難道看到可怕的尸體后他們都不會作惡夢嗎?還一個勁往前擠著、看著。
直到兩名里面穿著白大褂、外面套著帶警徽棉服的警察抬著一個擔架從河堤走上來,擔架上有一個黑色的大袋子……
路見峰夾著一身的寒氣鉆進車內,回頭看了一眼靠在窩在車后座的福靈瓏,展顏一笑道:“等急了吧?這就回家?!?p> 福昌海也回頭看眼皮開始打架的福靈瓏,“她是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