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那碟子正中心的所謂雷珠,不由得面面相覷。
慕容春曉與鄭殊道對視一眼,啼笑皆非地道:“這就是劉二哥想要的好處?”
劉屠狗一臉的理所當(dāng)然,答道:“你莫非忘了,當(dāng)初我不小心窺見了老裴的靈感本相,他可是當(dāng)場翻臉,說我是邪魔孽障,要跟我拼個你死我活的。刀意劍意這東西雖沒那么要緊,卻也差不了太多。若是今夜不經(jīng)生死廝殺,便能領(lǐng)略你們?nèi)蛔趲煹膭σ?,誰敢說不是天大的好處?”
譚恕聞言,看向劉二爺?shù)哪抗庵袧M是感激,畢竟有拈花授記的法門在,二爺今夜所得就也是他的收獲。
就聽慕容春曉繼續(xù)道:“如此玩法倒也新奇,既不傷和氣,又能交流修行體悟??磥矶缡菑聂斀^哀的萬古刀意中嘗到了甜頭,如今便連我們也不放過。只不過這原本只是你與鄭公子的事,卻要拿我們做搭頭,這又怎么算?”
劉屠狗咧嘴一笑:“除去鄭公子要抵償因果,其他人玩兒或是不玩兒,下的本錢是多是寡,全憑自愿,最后能有多大收獲,也只看各自的悟性,最是公平不過,又有什么可算的?”
他看向鄭殊道:“鄭公子以為如何?”
聽到劉屠狗發(fā)問,鄭殊道不假思索,右手掐劍指,在那只食碟的邊緣處一點(diǎn),落下一道細(xì)小的灰黑色蛇形劍氣。
劍氣小蛇甫一落到碟子上,立刻首尾相連,團(tuán)成了一個灰黑色的小球。
他抬頭笑道:“劉都統(tǒng)盛意拳拳,殊道敢不從命,便以這枚劫灰劍珠博諸位一笑。”
這劍珠的賣相雖不好看,但任誰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鋒銳之氣,更有一股雷意盎然的獨(dú)特生機(jī)。
與先前以劍氣補(bǔ)全斷劍時相比,劫灰劍意之中源自春雷的那部分明顯濃郁了許多。更可見得鄭殊道此人心思剔透,怕是已從方才徐東江、譚恕二人的氣機(jī)變化上看出了端倪,知曉了劉屠狗用意所在。
因這食碟的邊緣略高出中央的緣故,灰黑色的劍珠晃了晃,滴溜溜向著食碟中心滾去,且越是靠近劉屠狗的屠滅刀種,其氣機(jī)越是壓抑不住。
不過是兩三個眨眼的功夫,哪怕劫灰劍珠越滾越慢,以至于給人步履蹣跚之感,兩顆珠子仍是避無可避卻又無聲無息地撞了個正著!
剎那間,眾人只覺眼前光芒驟然大亮,耳際似有撼人心魄的雷聲滾動,細(xì)聽時卻又寂然無聲。
以食碟為中心,一陣突如其來的微風(fēng)吹向四面八方。
風(fēng)中彷佛夾雜著春夜里綿密的雨絲,溫柔地拂過眾人的臉頰,細(xì)膩、微涼,直教人心里癢癢的。
徐東江周身泛起蔥蘢氤氳的淡淡微光,因?qū)⑸褚獗M數(shù)喂養(yǎng)心根而始終無法凝聚的罡衣再次有了動靜。
他立刻狠狠吸氣,強(qiáng)行將身周微光收回體內(nèi),盡數(shù)送入心湖靈臺。
獨(dú)他可見的靈臺之中,那株春草心根身姿搖曳,更顯青翠生動。
徐東江尚且如此,譚恕的感受無疑更加深刻。
少年煉體無雙,周身氣機(jī)不見異樣,焦黃如病的面皮上卻罕見地血?dú)馍嫌浚辛诵┰S血色,身軀更是難以抑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他閉著眼睛,滿足地嘆了一口氣,喃喃道:“若那天上雷都這般溫柔,該有多好!”
小小食碟、方寸之間,竟是如此牽動人心。
不同于兩個各有所得、無暇他顧的練氣境少年,座中四位同樣年紀(jì)不大的靈感宗師始終目不轉(zhuǎn)睛,哪怕兩顆珠子相撞時迸發(fā)的耀眼光芒,亦無法阻擋他們的視線。
正因如此,他們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就在碰撞前的一瞬間,屠滅刀種驟然光華變幻,由原本的晶瑩至近乎無色轉(zhuǎn)為上紫下黃、互相交纏。
紫雷霸道、黃土厚重。
春雷動而大地復(fù)蘇的浩大意境透體而出。
唯獨(dú)令劉屠狗感到可惜的是,當(dāng)初他得自半截春雷劍尖的劍意固然純粹,奈何太過殘缺,紫黃二色涇渭分明,終究不能相容。
雖說他當(dāng)初另辟蹊徑,將二者分別融入靈感之中的猛虎和天柱,但左右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然而在鄭殊道這個識貨之人看來,紫雷二色鮮明至此,未免太過完整,單靠參悟半截春雷怕是不夠,分明就是后續(xù)以什么法子做了補(bǔ)全。
如此手段,絕不比他借助春雷孕生劫灰劍意稍遜半分,更需要絕大的機(jī)緣。
反倒是慕容春曉對劉屠狗的天資了解頗深,并不如何吃驚。
也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劫灰劍珠徑直撞上了屠滅刀種。
二者畢竟并非真正的珠子,自然不可能一撞之下四下亂滾,反而詭異地?cái)D在了一處,引來劍意與刀意的短兵相接。
先是劫灰劍珠迎頭挨了屠滅刀種的一記霸道紫雷,再不能保持圓融的狀態(tài),宛如被刺破的面口袋,蘊(yùn)藏雷意生機(jī)的劍氣自破口中散溢而出,化作一道灰黑色的靈焰,在劍珠表面升騰而起。
這道劍氣靈焰狠狠一沖,立刻在屠滅刀種上撕扯下絲絲縷縷、或紫或黃的刀氣。
灰黑色的劍氣靈焰與黃色刀氣尚能相安無事,甚至互相交織感應(yīng),頗生出幾分親近之意。
然而一旦遇上紫色刀氣,同出一源卻各有際遇變化,以至于生死相異的兩種雷意竟是勢同水火。
兩相爭斗、彼此吞噬湮滅之下,立刻便有風(fēng)雨生。
好在兩顆珠子皆以神意為主,所攜靈氣有限,散溢出的更是少之又少,才只是掀起了一場拂面而過的微風(fēng)。
經(jīng)此變化,食碟上兩顆珠子皆有損耗,體型各自小了一圈,不再緊貼在一處。
屠滅刀種所處位置雖然有所偏移,大體上卻依舊占據(jù)了食碟的最中心。
顯而易見,這第一局滾雷珠,鄭殊道稍遜一籌。
只是若單憑這個結(jié)果,便認(rèn)定鄭殊道在春雷劍意的領(lǐng)悟與演化上不及劉二爺,那也大可不必。
劉屠狗未曾拿出殺伐最重的猛虎刀氣,鄭殊道也隱去了劫灰劍意中寂滅鋒銳的部分。既然都沒動真格的,也就只能算是一個頗有趣兒的游戲了。
劉屠狗下意識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卻并不見什么雨水,不由得哈哈一笑:“有趣!著實(shí)有趣!”
“果是有趣。”
一直作壁上觀的少年劍魔忽然開口道:“我代公孫龍出一劍?!?
屠龍氏
圣道永存,天佑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