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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狗

第十二章 活閻王試刀泰和樓

屠狗 屠龍氏 3224 2014-05-29 12:07:36

    南史椽指天失神、喃喃自語。

  劉屠狗隱約聽見了“荊湘”、“天殺星”、“劫數(shù)”等等支離破碎的詞匯。

  自從出了蘭陵,稀奇古怪的事情沒少遇上,二爺見怪不怪,何況事不關(guān)已,更加懶得詢問,安靜陪著突然瘋癲的阿椽一同觀星。

  那暗紅大星出現(xiàn)時毫無征兆,消失地也十分突兀,只綻放了片刻,就迅速的隱匿無蹤。至少在劉屠狗眼中是如此。

  南史椽又凝視了再無異狀的星空片刻,才不甘心地收回目光,神情略顯復(fù)雜地道:“若是小弟沒看錯,這分明是天殺星入世,雖比不上可教天地反復(fù)的七殺貪狼破軍三星匯聚,但史書上凡有記載,也莫不是一場人禍殺劫。只是一閃即逝,似乎隱隱自南而北,與書中記載并不相同,小弟在星象命理上連粗通皮毛都算不上,就實在琢磨不透了。”

  劉屠狗倒沒放在心上,邊走邊好奇地問道:“這世上真有上應(yīng)天星一說?”

  老狐貍還真沒跟他提過這個,即便真的有,老家伙也一定是要嗤之以鼻,不肯老老實實聽天由命的。

  南史椽本已漸漸恢復(fù)讀書人的淡然氣態(tài),聞言突然做賊般四下張望了一下,見沒人注意,連韓山與小三兒也自覺地再次退開幾步之后,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二哥,你還別說,這事兒小弟還真知道一點兒。你可知天外有天?”

  劉二爺還當(dāng)是什么了不得的秘聞,一聽是這個,斜眼冷笑道:“不就是上下內(nèi)外諸天萬界么?”

  南史椽聞言驚異地看了一眼劉屠狗,繼而恍然大悟道:“我倒忘了,二哥是看過《圣章》的,想必師門也非尋常小門小戶,知道諸天也屬尋常。”

  他倒沒問劉屠狗師從何門,這天下可沒有稱兄道弟兩聲就掏心掏肺的道理。

  “我家先祖圣人曾言,天地有虛實之辨,氣運在有無之間?!?p>  劉屠狗瞪眼道:“這不跟沒說一樣?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啥叫在有無之間?這些圣人咋都跟個娘們兒似的,說話寫文云山霧罩的,半點兒都不爽利。你老祖宗就沒句痛快話兒?”

  南史椽算是領(lǐng)教了二爺?shù)谋牒罚@話他可不敢附和,訕訕地笑道:“王者之功,圣人之余事也,那等境界,可不是咱們凡夫俗子可以妄加揣測的?!?p>  如此這個話題就告一段落,劉屠狗只是出于尚未轉(zhuǎn)變的市井凡人心態(tài)有些好奇而已,不管氣運命數(shù)存在與否,修者只管向著山巔攀爬就是了。

  當(dāng)看到立在泰和樓門前匾額下的東家時,韓山總算松了口氣,慶幸終于沒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向劉屠狗告罪一聲,快步前行幾步,給雙方做引薦。

  因為不知南史椽的身份,只當(dāng)是個普通的說書先生,他也就沒有多做介紹。

  慶有商行的東家韓慶有三十出頭,相貌衣著氣度都沒什么出奇之處,尋尋常常一個小商賈。

  好在商人都講究和氣生財,縱然他并不如何重視韓山十分忌憚在意的少年刀客,以至于沒有到城門口迎接,此刻真見了面,仍是十分客氣熱情,沒有表露出對劉屠狗姍姍來遲的不滿。

  “在下韓慶有,見過劉少俠,先前韓管事傳信,對少俠拔刀相助的義舉萬分推崇,今日一見,果然是英姿颯爽、少年英雄!”

  韓慶有拱手為禮,又指著左手邊一位中年武者向劉屠狗介紹道:“這位是冀總鏢頭?!?p>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與韓慶有一同出現(xiàn)的冀總鏢頭正是小三兒的父親,父子倆似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同樣的肥頭大耳、富態(tài)憨厚,若不是穿著勁裝,又確實有功夫在身,還真是更像商人多些。

  冀總鏢頭同樣抱拳拱手,正要寒暄兩句,就見二爺豪氣地一擺手,道:“兩位無須客氣,幾百毛賊而已,還不放在咱活閻王劉二爺?shù)难劾?!?p>  咋說呢,劉屠狗少年心性,還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一路上小心謹慎忍得辛苦,現(xiàn)在進了城可就有點兒憋不住了。

  只是二爺話音才落,就聽二樓臨窗有個女子發(fā)出一聲輕笑,清晰地傳進樓下幾人的耳中:“師兄,怎么還有人肯用這種名號的,活閻王,真是有趣!”

  這聲音倒很是清脆動聽。

  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回應(yīng)道:“師妹不要造次,平白得罪了人。須知市井間藏龍臥虎,樓下這位兄臺的名號雖說俗氣了些,但能將幾百毛賊不放在眼中,想來是有真本事的?!?p>  這位師兄說話謙虛,卻也只是教導(dǎo)師妹,并沒有現(xiàn)身給二爺致歉的意思。

  劉屠狗抬頭笑道:“何須想來,二爺有沒有真本事,試試便知。”

  一個少女從二樓窗口探出頭來,杏眼圓睜,柳眉豎起,嬌憨斥道:“真是小氣無禮,才說一句話就要動粗!”

  待她看清樓下被眾人環(huán)繞當(dāng)中的劉屠狗,怒氣卻又瞬間消散,噗嗤一笑道:“哎呀呀,師兄快看,我當(dāng)這活閻王是什么樣的兇神惡煞,原來是個小屁孩兒!”

  這般轉(zhuǎn)嗔為喜,其變臉之快,樓下諸人看在眼中,都覺得十分有趣,反而不會去計較少女的天真無禮。

  因著少女的話,大家才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二爺看上去比這十足美人胚子的少女還要小一兩歲。

  只聽小屁孩兒劉二爺哼了一聲,惱怒道:“小丫頭片子,小爺不跟你計較,叫你師兄出來!”

  少女柳眉再次立起,也不說話,右手食指中指并攏向樓下劉屠狗眉心一指,一支描金彩飾的鳳尾錐從袖口鉆出,向下飛射。

  馭器?這少女竟是一位靈感中境的宗師老妖婆不成?

  筑基即有百年壽數(shù),其上練氣、靈感兩境自不待言,總不至于二爺?shù)姑怪链?,隨便碰到的少女,就是個修行的絕世奇才,小小年紀已攀入多少修行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靈感妙境?

  劉屠狗心中一驚,臉上卻沉靜如水,抽刀運氣護住前額,四周都是人,他只能硬擋。

  少女狡黠一笑,手指偏轉(zhuǎn),外表花哨殺傷力也毋庸置疑的鳳尾錐轉(zhuǎn)頭射向南史椽。

  劉屠狗舉刀劈去,被那小錐子輕松躲過,空中一個靈巧的翻身,又折向劉屠狗眉心。

  聲東擊西,二爺只好回刀自保。

  如此周旋了數(shù)次,刀與錐始終沒有正面交鋒,這反倒使劉屠狗安下心來,知道這少女無意傷人。

  只是二爺從不知道啥叫退讓服軟,趁著交手的間隙,不知死活地揚聲笑道:“老妖婆,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裝嫩,冒充黃毛丫頭,也不知羞!”

  這下可惹惱了少女,一張俏臉氣得緋紅,也不知是因為“老妖婆”還是因為“黃毛丫頭”。

  她怒道:“你這欠打的小屁孩兒,氣死我啦!”

  劉屠狗哈哈一笑,低頭躲過突然加速的鳳尾錐,猛地向上一竄,一個旱地拔蔥,伸手攀住了二樓邊緣,稍一借力,就往窗口躍入。

  少女嚇了一跳,等下意識后退閃開后才反應(yīng)過來,對于把小屁孩兒放進來這事兒感到十分氣惱。

  恨恨地一跺腳,少女揮手召回鳳尾錐,正要再次出手教訓(xùn)小屁孩兒,卻被一旁的一位青年阻止:“師妹不要胡鬧,這位兄臺已經(jīng)手下留情了。”

  這青年二十多歲,長相也算不俗,戴進賢冠,著白色云錦儒袍,單論行頭卻是比南史椽的落魄秀才模樣強得多了。

  儒袍青年攔下鳳尾錐少女,轉(zhuǎn)身面向窗前的劉屠狗,也不行禮,語氣平淡道:“雖說我這師妹勉強馭器,兄臺慧眼,自然看得出是取了巧。如此捉弄一個堪堪踏入煉氣境的小姑娘,兄臺若不給個說法,在下不才,倒要討教幾招。”

  劉屠狗給氣地一樂,道:“她嘲笑在先、動手在后,小爺還沒討要說法呢!再說欺負她又如何?你還不是要恃強凌弱!”

  那儒袍青年輕笑道:“既然兄臺承認欺負了在下師妹,那在下倚強凌弱欺負一下兄臺又有何不可?”

  儒袍青年三言兩語把二爺給饒了進去,欺負人還欺負得理直氣壯,這等顛倒黑白、談笑陰人的手段和臉皮當(dāng)真教二爺開了眼界。

  師妹就已經(jīng)練氣境界了,已經(jīng)加冠少說也要年長五六歲的師兄還用說?可憐二爺筑基都未大成,只是個筑基中境的小修士,縱然根基雄厚,戰(zhàn)力甚至可比練氣初境,也必定難敵這陰險的儒袍青年。

  仿佛又回到初次提刀面對病虎石原的那個時刻,一個很簡單的選擇,戰(zhàn)斗而死,或者茍且未必能偷生。

  劉屠狗灑然一笑,這次的對手比大哥差遠了,自己也有所精進,難不成反倒沒有出刀的勇氣了嗎?

  屠滅刀發(fā)出陣陣興奮的顫鳴,劉屠狗猛然掀飛身側(cè)一桌酒菜,緊跟著踏步而上,藏身桌后向著儒袍青年撞去。

  南史椽等人上到二樓時正好看到這幅驚心動魄的畫面,在漫天飛濺的湯汁菜葉中,二爺以堪稱蠻橫的姿態(tài)撞破橫飛的飯桌桌面,未被束縛的長發(fā)被氣流吹得飛起,手中鋒銳刀刃劃出一道奪目的軌跡,狠狠向下斜劈。

  儒袍青年雖驚不亂,面對著如此猛惡的一刀,從容向右前方跨出一步。

  他左臂微抬,豎掌如刀,斜切屠滅刀刀身,右手握拳,如毒龍般猛地鉆出,直搗劉屠狗肚腹。

  一步、一掌、一拳,輕松將攻守之勢逆轉(zhuǎn)。

  劉屠狗根本沒指望一擊建功,左手前探,在對方襲來的拳頭上一搭,整個身體借力如車軸般凌空旋轉(zhuǎn),右手刀鋒順勢化作一輪旋轉(zhuǎn)的刀扇,剮向儒袍青年左掌。

  力不如人,只能猛打猛沖,爭奪那一線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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