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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狗

第二十九章 萬古刀開天門山

屠狗 屠龍氏 3648 2014-06-13 11:58:23

  慕容姑娘念頭通達(dá)不通達(dá)劉屠狗不清楚,但二爺?shù)哪铑^卻始終通達(dá)得很,哪怕他并不知道自己要被拐騙到哪里去。

  他甘愿隨慕容春曉踏上一條注定危險的旅途,并非是被美色迷了心竅,相反他的內(nèi)心始終清醒,如屠滅一般明亮無塵。

  狗屠子出蘭陵,起因固然是老燕那句我輩男兒豈可終老田園與草木同朽,更多的還是源自早就埋藏在他心底的不平之氣,那因?yàn)槿諒?fù)一日為生計(jì)奔忙的平庸生活而漸漸郁積起來的滔天戾氣。

  所以他盡情殺戮,所以他快意恩仇,他可以因?yàn)楣餍“椎囊稽c(diǎn)善意與真情就舍生忘死,自然也可以陪著慕容春曉再一次擁抱前路上未知的危險。

  因?yàn)槲kU,往往也意味著精彩和遠(yuǎn)離平淡。

  兩人下山之后一路南下,青陽郡城再向南五百里,就是那條即使周天最偏僻角落的小民也必定聽聞過的大河。大河兩岸人煙稠密,有無數(shù)繁榮的城市和肥沃的農(nóng)田,是大周的精華所在。

  大河的名字就叫河水,就如同另外一條同樣聞名周天的大江叫江水。其實(shí)渭水就是河水的一條支流,就如同寧清河注入的湘水是江水的一條支流。

  天門山是河水上游的一道門戶,巍巍高山被滔滔河水沖開一條狹窄門縫,萬水爭道,濁浪排空。

  劉屠狗立在天門山下,耳中聽著河水擊山的巨大轟鳴,腳底傳來大地水脈那無可抵御的沛然脈動,心中忽地涌起無邊的安寧喜樂。

  河水對岸有十?dāng)?shù)個和尚和數(shù)以千計(jì)的百姓。和尚們在岸邊山下指指點(diǎn)點(diǎn),有些甚至還手舞足蹈,說是做法事卻又不像,著實(shí)有些奇怪。

  劉屠狗正要多看幾眼,突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扭頭看去,見慕容春曉正抬起一只手臂,遙遙指向天門山頂。

  劉屠狗點(diǎn)點(diǎn)頭,他知道那里有一座小道觀,是他們此行的第一站。

  天門山直上直下,山道也是奇陡無比,劉屠狗與慕容春曉一路縱躍攀爬而上,些許陡峭崖壁于他們而言自然無礙,換做平常人可就要吃盡苦頭。

  沿途老藤霸道、飛鳥筑巢,唯獨(dú)見不到半個香客信眾。

  山勢雖陡,其實(shí)并不高,兩人用了一盞茶的功夫便成功踏足絕頂。

  山頂雖然出人意料地平整,但可惜地域狹窄逼仄,只容得下一座孤零零的小道觀,雖然規(guī)模比起陽平郡城的瘟廟還要不如,卻取了一個口氣極大的名字——飛仙觀。

  觀門洞開,其中只有一個頭發(fā)枯黃的老道士盤膝而坐。他目光渾濁,如泥塑木雕一般,對上山的劉屠狗與慕容春曉不聞不問。

  慕容春曉止步于蛛網(wǎng)百結(jié)的門框前,凝視了臉上爬滿深深溝壑的老道士片刻,開口道:“青史刻書三兩行,不及謫仙帖一封?!?p>  聽到慕容春曉莫名其妙的兩句話,瞧上去昏昏欲睡的老道士緩慢抬頭,用沙啞低沉的嗓音道:“當(dāng)初在如此絕頂修建飛仙觀,不知花費(fèi)了多少人力物力,如今卻信徒寥寥、香火斷絕,已是許久沒有年輕人來拜山了?!?p>  劉屠狗看著這個渾身散發(fā)著腐朽味道的老道士,好奇問道:“道長,您這飛仙觀里空空蕩蕩,不知原本供奉的是哪路尊者?”

  老道士呵呵一笑,道:“飛仙觀中從無神靈座位,只供奉一刀一劍,劍曰天門,刀名萬古?!?p>  慕容春曉雙手交纏,結(jié)出一個繁復(fù)手印,恭聲道:“尊駕可是謫仙帖秉筆執(zhí)事?”

  老道士神情微動,點(diǎn)頭道:“老朽正是魯絕哀。天門劍二百年前就送上了靈山,萬古刀也早已靈性蒙塵如同廢鐵,姚太乙那老東西不親自登門耀武揚(yáng)威,派你一個女娃子來做什么?”

  慕容春曉施禮道:“祖師派弟子來,其事有三,一是靖安知縣于獲麟前些日子險些遇刺身亡,其人命格甚貴,不當(dāng)早夭,祖師問此人是否已在謫仙帖上錄名?”

  魯絕哀冷哼了一聲,道:“孔圣人曾有‘絕筆于獲麟’之語,我身為謫仙帖的秉筆執(zhí)事,這個小小知縣敢用這個名字就該死!”

  劉屠狗聽得眼皮直跳,這老東西當(dāng)真霸道,連人家取什么名字都要管?要都這么不講理,那滿天下姓茍姓朱的不全得找二爺拼命?哼哼,心胸如此狹窄,比起鹿家可差遠(yuǎn)了。

  他在一旁胡思亂想,就聽魯絕哀接著道:“告訴姚老鬼,于獲麟既然僥幸逃過一次,我就不會再與他為難。命格一說狗屁不通,有沒有帖上錄名的資格,飛仙觀自有主張?!?p>  慕容春曉點(diǎn)點(diǎn)頭,接著道:“第二件,祖師說劍客吳二三的難言劍法是否出自飛仙觀,靈山并不關(guān)心,然則縱使其人背負(fù)天命,也不可拔苗助長,以免獲罪于天?!?p>  魯絕哀勃然大怒,雙目開合之間,小小道觀內(nèi)如同亮起兩道刺目的閃電:“好個姚老鬼,你靈山當(dāng)真是要朝堂江湖一勺燴?可別撐死了!”

  在劉屠狗看來,雖然前兩件事涉及的人不同,性質(zhì)卻差不多,都是慕容春曉背后的靈山拿天命說事兒,對人家謫仙帖飛仙觀指手畫腳。

  對于第一件,魯絕哀三言兩語就服軟揭過了,可對第二件卻有這么大的怨氣,當(dāng)真有點(diǎn)兒莫名其妙??梢娫虿⒎撬焐狭R的那樣只是反感靈山管得太寬。

  魯絕哀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diǎn),很快就斂去怒容,冷聲道:“吳二三背后牽扯甚大,飛仙觀可沒插手的資格,你叫姚老鬼好自為之,可別肉沒吃到,倒崩了他的牙!”

  慕容春曉表情依舊平靜,點(diǎn)頭道:“三是依照兩家舊約,祖師請飛仙觀為萬古刀擇一真主,寶刀蒙塵已久,如今天象有變,正該入世,以完劫數(shù)?!?p>  魯絕哀這回不急著表態(tài)了,他掃了一眼劉屠狗,又將目光停留在屠滅刀上,良久才嗤笑道:“這小子就是人選?”

  劉屠狗被魯絕哀看得心中一跳,舔著臉笑道:“嘿嘿,老前輩看我行么?”

  魯絕哀很干脆地?fù)u搖頭,道:“萬古刀早就形同廢鐵,配不上配不上?!?p>  劉屠狗滿臉鄙視道:“總說廢鐵廢鐵,不舍得給就直說,配不配得上二爺這樣的天縱奇才,先亮出來瞧瞧再說啊?!?p>  慕容春曉禁不住翻了個白眼,恨鐵不成鋼道:“魯前輩的意思是你配不上萬古刀,萬古刀是周天神兵,歷代主人莫不是超卓人物,說一句有德者居之毫不為過?!?p>  這下二爺不樂意了,拍了拍腰間屠滅道:“金刀銀刀比不上咱家的殺豬刀,什么狗屁萬古刀,胡吹大氣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p>  魯絕哀突然呵呵一笑,笑聲中卻聽不出絲毫歡愉之意。

  他冷冷地道:“事不過三,飛仙觀既然答復(fù)了姚老鬼頭兩件事,這第三件我就偏不如他的意。”

  他站起身來,晃悠悠一步邁出,下一刻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飛仙觀外。

  劉屠狗驀然轉(zhuǎn)身,只覺得遍體生寒。

  明明他與慕容春曉兩個人將飛仙觀小小門戶擋了個嚴(yán)實(shí),竟不知魯絕哀是如何出去的。

  慕容春曉要鎮(zhèn)定得多,她拉了一把劉屠狗,兩個人走到山崖邊,立在魯絕哀的身后,順著這位秉筆執(zhí)事的目光望去。

  山下,一條大河奔騰咆哮,如一頭發(fā)怒的蛟龍?jiān)谝灶^顱撞擊天門。

  天門已經(jīng)被撞擊開一條細(xì)縫,蛟龍卻仍然不能通過,越發(fā)暴躁兇狠,吼聲如雷。

  岸邊上,人如螻蟻一般渺小,在蛟龍的淫威下瑟瑟發(fā)抖。幸好有巍巍天門庇護(hù)蒼生,有些螻蟻就得意忘形起來,在天門后手舞足蹈。

  劉屠狗依稀認(rèn)出,那些似乎是上山前見到的和尚和百姓。

  魯絕哀指著那些螻蟻般渺小的人影笑道:“這些禿驢欺我飛仙觀無人,不但妄圖奪我基業(yè),居然還異想天開要在天門山雕刻一尊大佛鎮(zhèn)壓水蛟,當(dāng)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寫!”

  他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劉屠狗,道:“小子,靈山要我交出萬古刀我就偏不交,但我卻要教你萬古刀意,日后若是有所成就,須記得這是我謫仙帖的人情,與靈山無關(guān)!”

  “看好了!萬古刀開天門山!”

  魯絕哀一聲暴喝,聲音雄渾,如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渾不似是從那具干枯老邁的身軀里發(fā)出。

  整個天地都隨著這一聲暴喝顫動起來,劉屠狗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絕大的危機(jī)感,如同天災(zāi)來臨前走投無路的野獸,充滿了狂躁的殺戮欲望。

  他喘著粗氣看向魯絕哀的右手,那一切危機(jī)感的源頭。

  一道璀璨無匹的刀光沖天而起,瞬間遮蓋住了魯絕哀的身影,不,與其說是刀光,倒不如說是一股打破萬古青天的絕強(qiáng)意志。

  蒼老卻豪邁的笑聲從刀光中傳來,在天地間激蕩回響。

  “萬古是牢籠,青天是牢籠,刀身是牢籠,握刀的人也是牢籠,萬古刀啊萬古刀,與其代代易主,被碌碌庸才褻瀆,倒不如斬破一切,得大自在!”

  魯絕哀說罷,竟將手中那柄看不清形狀的刀輕輕向山下拋了下去。

  萬古刀化作一道流光,斜斜撞向?qū)Π兜纳椒濉鞘翘扉T山兩扇門的另外一扇。

  劉屠狗與慕容春曉的眸子瞬間睜大,瞳孔中映照出一抹驚艷絕倫的光華。

  下一刻,天門山崩。

  亂石如雨下,大地?cái)嗔讯缮罟取?p>  有滔天大河登岸。

屠龍氏

(感謝書友青天云水的打賞,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手殘黨厚顏求點(diǎn)擊求收藏求推薦,最后說一句,這章我寫得爽歪歪啊爽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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