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聲音傳播很遠,卻無人回應(yīng)。
他雙膝跪下,額頭貼著泥土,握緊拳頭,心知迷霧肯定不簡單,于是并不死心,又高聲道:“俗子魏宇,懇請仙師收入門下!”
依舊無聲應(yīng)答。
魏宇稍有猶豫,很快打消退意。
這迷霧很大可能就是那神通者布下的,若錯過機會,或許再無可能接觸神通,魏宇把心一橫,再次高聲重復(fù),同時做好了將山河圖摸出來的準(zhǔn)備。
倘若迷霧乃妖魔創(chuàng)造,便遁入山河圖躲藏!
然而好幾句話落下,林間依然只有少年自己的聲音飄蕩。
正待他再開口,忽有陣陣清風(fēng)灑落,魏宇頓感眼前一片朦朧,近似于進入山河圖的瞬間,他精神一振,忙搖搖頭,而后眼里充滿了驚駭之色!
再次睜眼時,前方是一條蔓延向上的山路。
這是魏宇曾走過的路,也即虎爪山的山腳!
“那漢子所說,并非謠傳!”
魏宇血液發(fā)熱,只感覺眼前出現(xiàn)了一陣白霧,就在白霧之后,一座瓊樓玉宇浮現(xiàn),名為秋正卿的仙人正坐其中。
仙人,神通者!
若換其余人經(jīng)此一役,多半以為見了鬼,但魏宇不同,早在穿越以前,魏宇便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哪怕來到這方世界,思想也依舊殘留。
更何況種種跡象表明,將他傳送至山腳的手段,源自于神通者,倘若真是鬼怪妖魔,何必大費周折?
念及此處,魏宇直勾勾看向山頂,再不停留!
時辰漸晚,很少有人繼續(xù)上山,山路中全是下山客,少年目光炯炯,幾乎只有他一人攀登。
抵達小廟附近,幾乎看不到人了。
深吸口氣,魏宇稍看小廟一眼,意志堅定地上山。
他注意到腳下的山路依舊仿佛自然,像很久無人踏過,這顯然不合常理,因為魏宇自己剛走了一遭。
殘留的痕跡,不可能消散得這么快!
魏宇更堅信神通者的存在,心知秋正卿肯定就在山頂,立刻加快步伐,眼前慢慢出現(xiàn)濃郁的白霧,視野無法穿透,他略有沉吟,此前剛進白霧,便已叩問,這次猶豫一下,決定更深入一點。
走上片刻,四周盡是白霧。
許是錯覺,周邊的一株株樹木似有拔高。
腳下的路更難走,稍走出一會,便覺得雙足有如千斤,寸步難行,魏宇額頭見汗,只得叩拜下來。
“俗子魏宇,懇請仙師收入門下!”
魏宇稍帶猶豫,又道:“在下途中偶得一封書信,說是送給紫元觀秋正卿,應(yīng)該就是仙師吧?”
四周靜悄悄的,連蟬鳴都已消失。
“俗子魏宇,懇請仙師……”
魏宇咬咬牙,只得繼續(xù)呼喚,但話音未落,那種頭暈?zāi)垦5母杏X再次出現(xiàn),睜開眼時,他已恢復(fù)站立狀態(tài),眼前還是那山,山路中人影閑散,大多已歸家。
月光如霜,涂滿整座山。
“難道聽不見?縱然他不收我,那封書信他應(yīng)該也要拿去看一眼的吧,為何……”
魏宇心底費解,目光卻不動搖。
他邁動有些走不動的步伐,艱難前行,但一模一樣的狀況一次次發(fā)生,不知多少個輪回后,少年站在山前,周圍的月光退卻,天地如墨,遮蔽許多人的視線。
魏宇握緊拳頭,頗為受挫。
他每被傳送回山下,再次上山時,便會更深入迷霧,祈求對方能聽見,可迷霧中的道路舉步維艱,饒是魏宇身體素質(zhì)超出常人,也很難堅持。
最近一次,足足在迷霧中前行半個時辰,依舊沒得到任何回答,一切風(fēng)平浪靜。
周而復(fù)始,生生不息。
魏宇甚至都有點打退堂鼓了,心想山中肯定有神通者,但那神通者聽得書信消息,歸然不動,那很有可能并非秋正卿,既然如此,對方自不理會。
“無論是不是秋正卿,也得爬上去看看!”
魏宇思索片刻,很快目露堅定,好不容易找到神通者的線索,豈能付諸東流,他繼續(xù)邁動步伐,意圖上山。
人家不收,那就拜他百十次!
只是剛想邁步,一股疼痛感忽而蔓延上來,那是自雙腿傳來的痛楚,近乎撕裂,魏宇瞳孔一震,身子搖搖晃晃,幾近站不住身體,他用力按住大腿,面帶苦澀。
“不知多少次的循環(huán),身體堅持不住了……”
魏宇頭冒虛汗,微微喘息,爬山本就極耗體力,更別提霧中的路十分艱難,走上許多次,根本難以為繼。
必須先緩一緩了。
魏宇呼出口氣,心知操之過急沒有任何作用,一二十天都走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他拖著疲憊的身軀,略有上山,便拐進其中一邊的林子,坐下一棵大樹下。
少年目光炯炯,剛想動用山河圖。
山河圖中不計體力消耗,身處其中能夠鍛煉搏獅掌,只是剛一坐下,疲勞感便爬上心頭,眼皮不自覺落下,不等他摸出山河圖,便歪著脖子入睡。
昱日,晨光熹微。
少年睜開雙眼,猛然驚醒,忘記何時入睡,直到看清周遭環(huán)境,這才苦笑一聲,“多半爬山太累了,不自覺就入睡了,是了,昨日我起床時也頗為勞累,看來進入山河圖也要精力,并非代替睡眠。”
他整理思緒,緩緩起身。
神奇的是,經(jīng)過一夜休息,本刺痛無比的雙腿,此刻已恢復(fù)許多,幾乎沒了痛感,而且渾身充滿力量。
魏宇目露驚喜,旋即望向山頭。
他暫時入眠,并不意味著放棄求仙!
失敗就再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鼓足一口氣,魏宇鉆出林間,但見山路中已多出了許多道人影,小廟的確很受歡迎,一早便有很多人上山求佛,他微微一笑,踏上登山之路。
一遍又一遍,上山又下山。
熟悉的過程一次次入目,魏宇不知多少次回到山腳,周邊有路過的行人,倒并未多看魏宇,似乎在別人看來,魏宇一直站在那里,沒有什么稀奇。
抬頭一眼。
陽光很烈,多半午時了。
周圍的求佛者明顯多了起來。
魏宇爬得滿頭大汗,雙腿發(fā)麻,保持昨日的節(jié)奏,每每重來便會更為深入,方才一次,魏宇足足在霧中走了一個多時辰,卻仍未走出白霧。
他心知無力爬山,只得先找了間客房入住。
盤坐床鋪上,魏宇呼出濁氣,摸出山河圖,心念一動,便來到內(nèi)部,這次沒有白光閃爍,因為魏宇嘗試著只用心神進入,果真成功。
由此可以判斷,進入山河圖的方式有兩種,一是直接進入,二是拋棄肉身,以精神進入。
二者的區(qū)別在于肉身有時間限制,精神則大概率沒有,再就是肉身進入時,會有一陣陣白光包裹而來,反之精神進入便沒有……至于其他差異,魏宇暫未發(fā)現(xiàn)。
山河圖中正值夜色,生命源泉與藏經(jīng)閣映入眼簾。
魏宇雙腿發(fā)麻,毫不猶豫撈了口泉水喝,頓時奇異的力量鉆入毛孔各處,氣力恢復(fù),神清氣爽!
這時,他微微一愣。
生命源泉處于山河圖正中央,因此站在這里也最能看到山河圖的全貌,魏宇喝完泉水,四周看了一眼,便猛然發(fā)現(xiàn)山河圖的暗幕,似乎消退不少!
“這不是錯覺!”
魏宇細致觀察,藏經(jīng)閣本建造在邊緣,而今藏經(jīng)閣旁邊的暗幕已退后了大概三米,這意味著山河圖又有了一定程度的擴張,同時,他的實力又有變強!
“我前天剛進過山河圖,其間我并未修煉……”
魏宇心中納悶,旋即突然驚醒,他這兩天唯一做的事情便是周而復(fù)始的爬山。
眾所周知,爬山算是運動,魏宇次次登山,又在比登山更艱難的白霧中行進,或許因此提高了一定的身體素質(zhì),這意外之喜讓魏宇很舒心。
這么算來,最后即便無法找到神通者,借助那詭異白霧獲得的修行,應(yīng)該也夠本了。
沉下心來,魏宇開始操練搏獅掌,有山河圖的加持,以及這段時間的進步,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掌法更有力量,實力堪稱突飛猛進,速度越來越快!
一次次飲下泉水,天邊隱有亮光。
魏宇擦掉額頭汗水,心知又不知鍛煉了多久,心念微動,客房的一幕映入眼簾,窗戶外的光芒漸暗。
這邊天亮,外邊則已入夜。
“是時候繼續(xù)爬山了……”
魏宇捏了捏拳頭,心念再動,精神瞬息回歸,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休息與生命起源的洗禮,雙腿已沒了痛感。
少年目光閃亮,就此上山!
修行無歲月,日子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已過了月余,魏宇保持著節(jié)奏,有力就爬山,雙腿累了便休息或進入山河圖修行,隨著時光流逝,由于實力每日都有長足進步,魏宇倒也不覺枯燥,反倒有種滿足感。
一月過去,天氣漸熱。
又一日如期而至,清晨的微光灑落,少年養(yǎng)成了習(xí)慣,帶著行李上山,并不知曉他的人生將在這一日徹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