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陳母坐了有一個時辰了。
從進宮后就被帶來了這里。
可遲遲見不到女兒的身影,生怕自己今晚白跑了一趟。
女兒宮里多了些生面孔,尤其是一個嬤嬤盯著她神色很是不善。
幸好嬤嬤也有自己的事兒要忙,只淡淡的打了個招呼便退下了。
只留下碧蘿陪她等著。
“夫人放心,殿下交代了,主子去皇后娘娘跟前兒露個臉就能回來?!?p> 陳母安靜地點點頭,她只能放心了。
又趁機問了碧蘿些女兒在宮里的日常生活,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聲。
“娘?真的是您?”
陳福林驚喜的聲音出現(xiàn)在門口。
陳母連忙站了起來。
沒有想象中的母女情深和互訴衷腸,陳母一見面就給了她一頓削。
“你這么著急忙慌的做什么?你現(xiàn)在是一個人嗎?都要當娘了,怎么還是這么風風火火的!”
陳福林臉上的笑容定格住了,就站在門口老老實實的挨訓。
心里卻是又酸又甜。
她竟然還挺喜歡被她娘罵的……
像是回到了那些年出去野完了回來,和哥哥們排排站著挨訓的時候。
直到陳母數(shù)落完,她才“嘿嘿”一笑,走近來挽住母親的肩膀。
“我這不是看見您太激動了嘛?!?p> “來來來,娘您坐!早知道您要來,我剛剛就不在外面瞎溜達了?!?p> 白白浪費了和她娘聯(lián)絡(luò)感情的時間。
“黑燈瞎火的,你在外面溜達?”
“這不是有素云陪著我嘛……”
母女倆絮絮叨叨了一陣,陳母四下看了,見沒有外人在,這才神神秘秘的從衣袖里拿出來一封信。
“你爹叫我給你的,說是轉(zhuǎn)交給殿下?!?p> 按理來說太子已經(jīng)和陳家有單獨的溝通渠道,早就不需要陳福林從中傳遞消息了。
他們會寫信告訴她的,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家事,或者是她需要知道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無論是陳家父子還是太子,都默契的沒有透露半分。
而這次又叫她傳信,應(yīng)該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太子和她都知道。
陳福林撇了撇嘴,“那我爹就沒給我寫封信?”
陳母:“……”
“你要什么信?你娘我就坐在這里了,你還要什么信?”
“不過你爹這回確實有話叫我?guī)Ыo你?!?p> 陳母撫了撫女兒紅潤的臉頰,嘆了口氣。
“你當初選了這條路,我心里其實是不贊成的,可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家里你父兄全力在為你籌謀,為娘也不能扯你們后腿。只有一點你爹和我是一樣的,榮華富貴如過眼云煙,咱么陳家用了數(shù)代人從庶民到寒門,也不怕再等上幾代人?!?p> “如今形勢越發(fā)不明,先是謝氏女嫁給了益王,你爹說四皇子今夜必定封王,如今成年四位皇子皆已封王,當今陛下還春秋鼎盛,許多事情不到最后難有定論,你在這宮里,一來要防著東宮的人,二來還有別的人,明白嗎?”
陳福林聽她娘說完,有些沉默。
她想起來了。
四皇子確實是在除夕宴上封了景王,還將李氏女賜婚給了景王。
吳氏和謝氏聯(lián)姻,崔氏和李氏綁在了一起。
舊貴族和老世家之間的聯(lián)合。
除了陛下,誰也看不明白這局棋到底在下什么。
想來今日之后,朝堂又會發(fā)生一些變化了。
三足鼎立很可能將會變成四足鼎立……
“我知道了娘,我會小心的。”
***
轉(zhuǎn)眼冬去春來。
四個月大的肚子已經(jīng)有些顯懷。
經(jīng)過了先前長達三個月的孕吐和嗜睡,春天來了,陳福林覺得自己也活過來了。
“可真是夠折磨人的……”
折磨了她一次還不夠,還折磨第二回。
像是在抗議母親的話,肚子的一角突然鼓起來一個小包。
素云的注意力向來敏銳,她驚喜地道:
“是小皇孫在動!”
剛從外面回來走到門口的秦驁聽見了,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康公公追得兩腿飛起,見太子進門了,趕忙停在門口休息休息。
哎呦他這把老骨頭!
還是太子精力充沛,年輕好??!
昨兒個夜里看奏報看到凌晨,早早的還要去上朝,大朝會完了小朝會。
就這樣還走路帶風,精神氣兒十足呢!
不過也就是陳良娣和小皇孫了,別的人可沒這榮幸。
想到近來一直在長信殿徘徊的吳良媛和林昭訓幾個,康公公猛地甩了甩頭。
最難消受美人恩吶……
“什么動了?”
太子殿下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身后,碧蘿和素云趕忙行禮。
“退下吧?!?p> 他如今到絳福軒來,就越發(fā)不喜歡有人在身邊伺候了。
主要是和陳良娣相處的時候,有些行為頗損害他作為一國儲君的威嚴。
偏偏現(xiàn)在這又是個他得罪不起的,只能受著了。
不過不讓人瞧見他還是有這點特權(quán)的。
碧蘿知道不知道不清楚,素云對此卻是心知肚明。
她忍下笑意,和碧蘿一道退下。
秦驁這才放下背著的手,三兩下走到榻前,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的肚子。
“他又動了?”
陳福林側(cè)躺在那里,別說伺候太子了,她現(xiàn)在連起來給他請個安都不樂意。
“嗯?!?p> 她淡淡的回了這么一句,目光就又回到四哥新給她淘換來的話本子上頭了。
長夜漫漫,何以解憂?
唯有看書。
哦不……看話本子。
秦驁頓了頓,見自己進門這么久,愣是一個眼神也沒得到。
“好歹給孤點兒面子?萬一有人進來了呢?”
于是陳福林給了他一個眼神。
秦驁:“……”
行吧。
還不如不給。
他知道這幾個月她辛苦了,明明懷著身子,整個人卻消瘦了不少。
所以這明里暗里的擠兌他都只能受了。
畢竟這罪過也有他一半。
不過她這膽子也是愈發(fā)的大了。
“再過幾個月孤可能要下江南一趟。”
他坐了下來,突然跟她說起這事兒。
江南本是天下糧倉,漕運發(fā)達,可最近這些年,卻只進不出。
朝廷收不上來賦稅不說,還要往江南水利里貼補一大坨。
他和父皇早就知道這里頭有貓膩了,可江南有二十萬百姓,其中八成以上皆是佃農(nóng)。
朝廷派人去查了,查不出來什么。
能查出點東西來的,很快就意外身亡了。
這已經(jīng)是明晃晃的挑釁朝廷。
借由柳家和陳二,他們已經(jīng)用糧食打開了江南商道,初步打入了江南圈子。
但他們手里的證據(jù)還是不足,只能等今年夏天了。
王氏和江南明明一南一北,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到前者會那么遠操縱江南。
可從他們現(xiàn)在掌握的種種證據(jù),江南很多事兒都少不了王氏的身影。
當然,還有許多別的勢力。
——
這魚不吐泡泡
下一章加快一點進度條,讓太子下江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