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雙喜臨門
辰時二刻。
這是欽天監(jiān)重新推演出來的吉時。
比先前的寅時三刻晚了近兩個時辰。
這還是多虧了他們小皇子,迫不及待的就要跟自己父皇打招呼,所以沒怎么折騰人,才在兩個時辰內(nèi)順利出生。
秦昊。
新帝二子,未來大靖戰(zhàn)場上赫赫有名的戰(zhàn)神,橫掃周邊列國,生于嘉靖元年,嘉靖帝登基正式那日。
這日,對新帝而言,可謂是雙喜臨門。
產(chǎn)房里,
陳福林渾身被汗水浸濕,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穩(wěn)婆和宮女們正在清理著,她看見枕邊放著的這個小小的包袱,眼底笑意柔和。
“原來你還知道心疼人啊,我還以為你只會折騰你娘我呢!”
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無意識吐出來的泡泡。
突然,閉著眼睛的嬰兒睜開了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聲音發(fā)出的方向。
“誒!不愧是小皇子,瞧瞧,這么快就睜眼會聽聲兒了!”
穩(wěn)婆見了直夸,雖然有些夸張的成分,但說的確實是大實話。
她接生過那么多孩子,有的要生下來兩三天才會睜眼,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才會聽聲兒嘞!
陳福林笑了笑,讓錦云給穩(wěn)婆包個大紅封。
“有勞您,回頭讓小金子親自送您出去?!?p> 這穩(wěn)婆不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院也有專門給宮里貴人接生的產(chǎn)婆,但是這位穩(wěn)婆是殿下半個月前從外面請來的。
穩(wěn)婆“哎喲”了一聲,直呼自己好福氣,末了又教給了這位貴主兒一些產(chǎn)后和帶孩子的事情,這才被送走了。
太廟。
百官們沒等來新帝,卻等來了太上皇。
太上皇站在列祖列宗面前,一把鼻子一把淚地說了自己當(dāng)皇帝這些年,多么多么夙興夜寐,多么多么廢寢忘食,把國家治理得多么多么富強。
百官:這些昨天您不是都已經(jīng)告訴先王們了嗎?
太上皇:哦,已經(jīng)說過了?
那我說點新鮮的吧!
于是,太上皇又開始說自己多么多么含辛茹苦,給大靖培養(yǎng)了下一代明君。
他重點不是新帝多么多么能干,而是自己這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的養(yǎng)育了新帝,連他啟蒙都是他這個做父皇親自啟蒙的,新帝小時候病了都是他衣不解帶照顧著……
本來是為了拖延時間,結(jié)果說著說著,太上皇自己就把自己感動了。
鼻涕眼淚一把,怎么都止不住。
百官們都絕望了。
太上皇自從決定要禪位開始,一天比一天不可理喻!
不過——
剛剛太上皇說的那些好像也都不是假的。
就是果真是這樣的話,太上皇他老人家確定老秦家的列祖列宗以后不會把新帝那位在他成長過程中毫無作用的親娘給踢出祖墳嗎?
想是這么想的沒錯,但不妨礙百官們配合著陛下的作戲,跟著抽泣幾聲。
“太感動了,咱們太上皇真是太偉大了?!?p> “是啊,上能治國平天下,下能齊家養(yǎng)育了如此驚才艷艷的新帝……”
“如是斯人,簡直亙古未有之!我等何其有幸,恰逢此圣明之君王啊!”
“是極是極!”
*
于是新帝到太廟的時候。
就聽見整個太廟里時不時傳來抽泣聲,殿內(nèi)更是傳出了他父皇的嚎啕大哭。
新帝:“???”
還是禮部的官員反應(yīng)快,趕緊上去跟太上皇說道:
“太上皇,陛下到了,陛下十分感念您的養(yǎng)育教導(dǎo)之恩,想親自歌頌?zāi)墓兡?!?p> 太上皇拭了拭眼角,轉(zhuǎn)頭問道:“當(dāng)真?”
他那大兒子,什么時候這么孝順了?
他不坑他老子我就謝天謝地了!
連好好兒都登個基都登不明白,還得讓他老子給他收拾爛攤子……
新帝眼神淡淡的看了眼那個自以為機靈的禮部官員,記住了這張老臉。
“父皇且先歇著吧,兒臣要誦讀祭文了?!?p> 這祝文一般是禮部官員誦讀的,這會兒倒好,直接推給他了。
太上皇一感動,那剛剛收回去的老淚差點又出來了。
“好好好,我兒至純至孝,把大靖交到你的手里,父皇才放心吶!”
新帝:并不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但是您老人家開心就好。
而后,莊重而雄渾的聲音響起,新帝開始向上天和列祖列宗祭拜,念誦祝文。
祝文是陳家那位滿腹經(jīng)綸的四舅兄寫的,確實如禮部官員所說的那樣——
于公,歌頌了嘉裕帝畢生的顯赫功德。
于私,感謝了嘉裕帝對新帝的養(yǎng)育之恩。
太廟的祭告儀式結(jié)束后,太上皇是被人扶著上了御駕的。
新帝還要去接受百官們朝拜,接過玉璽,然后頒旨昭告天下。
晚上還要宴請列國使臣,接受他們的道賀。
唉:-(
當(dāng)皇帝真累??!
幸虧他脫身早,現(xiàn)在能跑能跳的,以后還能有幾十年逍遙快活。
不跟他父皇似的,把自己熬得油盡燈枯了,還要死在龍椅上。
已經(jīng)完成自己的任務(wù)的太上皇一臉輕松,毫無形象地躺在自己的御駕里如是想著。
“小路子,快給朕擦擦汗,今兒為了這個臭小子,朕是除了牛鼻子老勁兒了。
要不是看在我小孫孫的份上,朕才懶得管他!”
路公公拿起帕子就給太上皇擦著腦門子的汗,聞言還笑道:
“太上皇,這民間有句話啊,叫做‘養(yǎng)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您和陛下啊,那不也是血濃于水的親父子嘛?”
“再說了,說句僭越的話,老奴雖是個閹人,可這些年陪在您身邊,看得多了,那是再沒有別的天家父子有陛下跟您的關(guān)系親厚了?!?p> 不說先帝爺那會兒,就是現(xiàn)今太上皇的六個兒子,除了陛下,又有誰在還沒繼承大統(tǒng)的時候就敢跟太上皇叫板呢?
剛剛太上皇那聲淚俱下,含辛茹苦的慈父形象,那是聞?wù)呗錅I聽者感懷,路公公覺著,沒點真事兒那也演不出來這模樣。
后半句話太上皇選擇性沒聽著,只是聽了那句“養(yǎng)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覺得很是認同。
“可不是嘛!都三個孩子的爹了,登個基都登不明白,還得他老子我出馬!”
一天天的,
凈讓他這個慈愛的老父親操心了!
路公公:……
啊對對對!
啊是是是!
太上皇您說的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