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回往事星月朦朧,把一切留給暮鼓晨鐘。
?。?p> 沒過多久,我回去上課了。
很多時候,我都情愿這是一場夢魘。也許,一覺醒來,老年人還站在講臺上,我在臺下睡得天昏地暗。文星宇還是從前那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子,藍雪晴還是那個額頭光潔,扎著高馬尾的女生,鐘子方那個狂熱的搖滾愛好者,把地理書當成吉他。
時間在變,人也在變,再也回不去了。
有一天晚上,我在回家路上,正在腦海里轉(zhuǎn)著一道地球運動的地理題。不知怎地,踢到一塊石頭,猝不及防地倒下去,厚厚的牛仔褲破開一個洞。
大半天才撐著手掌離開地面,痛……痛到幾乎只能爬著走。還好,就在樓下了。一時間也沒什么辦法,必須捱過這一晚,明天去藥店。
忽然想起,這天是肖媛媛的頭七,所謂頭七,就是死去剛好七天的日子。民間傳說,這一天會回魂,逝者的靈魂會在這一天回去看望親人,也會在這一天索命。
我不相信鬼魂之說,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腳越來越痛,痛到咬牙冒汗。
“難道,真的有報應(yīng)嗎?”我使勁地搖搖頭。
牛仔褲已經(jīng)脫不下,我又到處找剪刀,把那條血肉模糊的牛仔褲剪下來。
穿上那條寬松的運動褲,都穿了將近半個小時。還是最后一咬牙,忍著劇痛提上去的。
慢吞吞地拖著腳爬到小陽臺,又回去拖出一把椅子,打開臺燈,頂著寒風背政治。
反正也疼得睡不著,不如做一些有意義的事。現(xiàn)在想想,真想再來一次,就那天背得最清楚,一輩子都忘不了。
文科真的是用腳學的,不然我為什么頭不痛腳痛?明天又是月考,我期待自己的進步。
第一次月考的時候,我考了三百多分,也就是游雅諷刺我連藝術(shù)生都考不過那次。
“是是是,她一定考不好,她一定完蛋了?!?p> 某些人很開心,就像游雅。我知道,那是一種知道自己的預測靈驗的開心,真有趣,真有趣。
第二天早上,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已經(jīng)疼得走不動路了。怎么會這樣?
實在沒辦法,我翻出手機給文星宇打電話。
五分鐘后,他出現(xiàn)在我面前。
“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疼……”
我抹了一把臉,竟然全是汗!
“流星雨,是不是她來報復我了,是不是她來報復我了?”不僅是腳疼,我的腦袋也開始發(fā)懵,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呼出的空氣都是熱乎乎的,刺得鼻子眼睛都很疼。
他立即打斷我的話:“亂說!”
“真的……她真的來找我了!”我忽然想放聲大哭,那條常常走的路,我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摔倒了?還摔得這么慘。
文星宇的掌心貼上我的額頭,“怎么這么燙!”
……
“我……我不去醫(yī)院,帶我去藥店……我的腳……好痛……”大半天我才說出自己的癥狀,根本就不是頭的問題,是腳。
不檢查不要緊,一檢查,竟然是血液感染,加上感染風寒,我燒到39度。
醫(yī)生給我清洗,包扎,不管有多疼,我都咬著牙,不吭聲。
“我不要輸液……打一針就行了!”
醫(yī)生有點詫異:“只聽說過寧愿輸液不愿打針的?!?p> 我搖頭,打針比較快,九點就要考語文,我必須趕在這之前回到考場。
打針吃藥之后,文星宇又背著我回了學校。一雙雙眼睛都盯在他身上,他也沒覺得有什么難為情。顛顛簸簸,我有點困,有點想睡覺。
“我……我自己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我抓住了他的肩。打的針吃的藥應(yīng)該有鎮(zhèn)痛的成分,腳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他輕輕地放下我,回過頭看我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竟然滿頭大汗。
“我們已經(jīng)把事情全部處理好了,你就安心去考試吧?!?p> “什么?”我忽然不知所措,想到某種可能,我打了個寒顫,“你知道什么?”
“游越都跟我說了,放過她吧……也放過媛媛……事情已經(jīng)處理好了,游雅走了,軒哥說,他舅舅堅決否認這件事,也不會上訴?!?p> 雖然他說得不清不楚,我想想也就明白了。肖傳興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的女兒懷孕、自殺,在云城那個地方,這樣的名聲,足以讓他這輩子都抬不起頭。又是自己的女兒害人不成反害己才落得這個下場,他怎么也不可能承認這件事。只要他不上訴,中間有人周旋,也就不存在著判決。
四川的冬天很少有太陽,霧氣很重。
“游雅的爸爸給了肖傳興多少錢?”我眼睛望著別處,不想去看他?!拔彝夤o了他多少錢?”
“小麥,別這樣……”
“見到文軒的時候,幫我跟他說聲謝謝。”
等高考結(jié)束了,我還要去深圳接回點點,那是他送給我的伙伴。
我一瘸一拐地朝教學樓走去,文星宇就在我后面跟著,沒有上來扶我,被老師看見會有麻煩。
他明明在我后面,我沒有回頭,依然能感覺到他在跟著。
這就是有錢人和沒錢人的區(qū)別嗎?沒錢的人就該死,死了也是白死。封鎖這件事沒有難度,學校的聲譽保住了,肖媛媛的名聲保住了,游雅保住了,我也保住了。
很多事根本就不需要真相,只需做到利益最大化,傷害最小化,我別無選擇。
我不知道在這件事中,文星宇和游越起了多大作用。但憑直覺,他們倆一定做了什么。外公和游雅的爸爸,都一定做了些我不知道的事。
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對誰都好。我跟肖媛媛也沒什么交情,死對頭這么多年,甚至可以說,我們一直是仇視敵對的。只對她一個人不公平的事,我為什么這么憤懣?
第二次月考,我考了495分,一個月提高了100多分。可是,還沒到年級估算的二本線。
開始報自主招生考試了,楚蕓香放棄了雅魚市那所二本的保送,決定搏一搏。文星宇也一樣,報考中山大學。報考中山大學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只考數(shù)學和物理,他最擅長的科目。中山大學的文科自主招生考語文和數(shù)學。
有人問我,我笑著搖頭。我放棄了理科,放棄了我拿到過的獎項。似乎沒有哪所學校的自主招生只考化學吧?
我知道,也許世界都在發(fā)笑,但是,我要證明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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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點事晚更了一點,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