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訛三大爺
東處的死胡同又叫“莫拐彎胡同”，胡同的盡頭掛著一張匾，上面寫著“李氏剪發(fā)”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李老先生剛送走一位客人，何雨就走了進來，整個屋子大約10多平方，就只放得下一面老式鏡子，一張椅子，多余的位置都是留個道，放些工具。
要是趕上好日子，胡同里得排好長串隊伍，全都是為了李老先生而來。
“李老先生，是要準備收攤了？我這來的有些不是時候了？”
“哪里，快坐?！崩罾舷壬鷵哿藫鬯⒆樱断乱粔K干凈的布搭在何雨脖頸處。
“怎么弄堂？”
何雨說道，“剪短些？要不來個半套也行?！?p> 幾個月下來，胡須都開始咯手，臉也夠油膩，趁著來一次這兒，不得把自己收拾干凈咯。
“行。”
一摞話，李老先生開始忙活起來，嫻熟的手法絲毫讓你找不到挑剔的地方，不愧是地方老手藝人。
“李老先生，您這開了多少年了？”
李老先生一邊幫何雨刮著胡須，一邊說道，“二十幾年算是有了?！?p> 二十幾年，何雨還沒出生，李老先生就干起了這兒行，一立足就是二十幾年，不愧來這兒理發(fā)的人都排上了長隊。
“幸虧我來得巧，看您要收攤的樣，我還以為白來一趟?！?p> 李老先生抽了抽架在顴骨上的眼鏡，眼睛笑瞇成一條線，“老咯，沒年輕時那會兒有干勁，這不等著埠貴老弟，昨兒還說今天要來，都快收攤了也不見來?！?p> 埠貴？何雨聽著名字有些耳熟，多問了句，“是閻埠貴？”
“您認識？”
何雨心中一喜，“當然認識，他可是我們院的三大爺！平日常在院里拿著書念叨兩句，知乎，知乎?！?p> “是?。￠惱系苁莻€文人，每次在我這里理發(fā)，閑的沒事，總會跟我嘮上幾句，老頭子我雖聽不懂，但聽著有那韻兒?！?p> 擺了會兒，李老先生輕輕一撣多余的發(fā)渣，一揮就完活了。
何雨瞧著鏡子中的自己明顯比之前年輕了許多，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
“多少錢？”
“五毛錢?！?p> 何雨從兜里拿出一塊錢遞了上去，李老先生點了點數(shù)，拿出多余的五毛準備退回，何雨笑道，“李老先生，您這兒半套才五毛錢？隔壁都漲成一塊了?！?p> “我成本低，拿好?！?p> 何雨笑了笑，將剩下的五毛揣進兜。
“您先忙，改日在來照顧您生意。”
說完，何雨一掀開簾子，一張放大的臉印入眼，嚇得他差點沒跟三大爺撞個滿懷。
“三大爺，您來了?！?p> “嗯?！贝蛄寺曊泻?，三大爺就往里走去。
何雨一出“李氏剪發(fā)”哼著小曲準備去置辦一身新衣裳，沒走多遠，便在路邊瞧見一男娃子蹲在墻角處，手里拎著籃子。
走近一瞧，這不是秦淮茹家的棒梗嗎？四周也不見他的妹妹們。
何雨悄悄走近，呼了聲，“棒梗，干什么壞事了？小當，槐花她們呢？”
棒梗本就愁眉苦臉，被何雨一嚇，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
“哎，雨叔，你怎么在這?！?p> “你小子，我就不能在這兒了？放學不回家，蹲這干嘛呢？”
棒梗不吱聲，定是心虛。
何雨指了指籃子詢問道，“這里面裝的什么？”
“沒什么。”棒梗一手護住籃子，漠然的說道。
“確定沒做什么壞事？”
何雨再次一問，趁著棒梗不注意掀開了籃子上的布，一看，里面已經碎了好幾個雞蛋。
“嘿，原來如此。雞蛋碎了，怕回家挨打？”
“叔，你別告訴我媽啊！”棒梗生怕何雨回家告他的狀，連連求饒。
何雨一想，心頭有了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既能整治三大爺，又能不讓棒梗挨打。
“你叔我就不是那樣的人！”說著便拿出剛才找的五毛錢給了棒梗。
方才憋屈的小臉頓時喜笑顏開，手中緊緊攥著五毛錢，五毛錢至少能買十個雞蛋！
“謝您嘞，叔！”
道過謝棒梗就想跑，還好何雨攔的快，解釋道，“這五毛錢不是白給的！你得為你叔我辦件事！多的就留你自己花?！?p> 何雨湊到棒梗身前悄悄的說了幾句，嚇得棒梗一顫，“啊？叔，這不就成訛人了嗎？”
“噓，小聲點！”
棒梗收斂了點，小聲的說道，“叔，真這樣做？”
“你小子做的壞事還不少？不做，那你把我五毛還回來！”
見雨叔伸出手，棒梗趕忙護住五毛錢，應允道，“成。”
何雨算了算時間，現(xiàn)在和棒梗去差不多。
等三大爺出了理發(fā)店，沒想到何雨還沒走，剛想開口，只見何雨大聲嚷了句，“三大爺，您腳底下好大的耗子！”
三大爺嚇得那是手舞足蹈，身子往后一退，把棒梗撞倒在地上。
“棒梗？”
何雨見狀一把扶起棒梗，問哪摔壞沒，棒梗道來句，“人沒摔壞，只怕是雞蛋壞了?！?p> 一瞧，十來個雞蛋全碎了。
“三大爺，這…雞蛋全碎了…”
三大爺掀開布一看，蛋清流了一籃子，支吾了下質問道何雨，“小雨，你剛才吼什么吼，不是你吼那聲，我能撞倒棒梗嗎？”
“三大爺，剛才真這么大的耗子，一溜躥從你腳下跑了過去。”說著，何雨還比劃了比。
“你…”
三大爺還想說什么，何雨又繼續(xù)說道，“這棒梗的雞蛋不是您打碎了嘛，怎么就落我頭上了！您看，我沒碰著棒梗對吧！”
“棒梗，你是當事人，你說，是不是三大爺撞了你?！?p> 棒梗連連點頭。
“您看，孩子怎么會說謊，這就是因為您，棒梗剛買的雞蛋才碎了！”接著何雨使了使眼色，看向棒梗，“棒梗，算算花了多少?！?p> “六毛錢！”
“六毛錢，三大爺！”
三大爺不情愿的從兜里掏出六毛錢，還沒揣熱和就被何雨拿了去，交給了棒梗，“這算三大爺買你小子的雞蛋，還不謝謝三大爺！”
“謝三大爺！”
瞧三大爺吃癟的樣兒，何雨心里偷樂著，瞧了瞧籃子中嘩啦留著的蛋清，怪可惜。
“三大爺，我?guī)湍艺疫€有沒有好的雞蛋，準兒還有個好的，還能拿回家?！?p> 三大爺是氣的一聲也不吱，何雨偷瞄了一眼三大爺說道，“三大爺，沒一個好的，這碎蛋拿回去也不成，就送我了??！”
何雨拿著碎雞蛋趕緊溜了，等三大爺反應過來，何雨早沒了影，這雞蛋算他買的，碎了也是他的，怎便宜了何雨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