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了之后眾人都松了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皇帝說是來看崔婕妤的結(jié)果根本連崔婕妤的面都沒見……
皇帝:……
皇帝能說自己想著后幾日能去跑馬可能還會去打獵所以一時高興所以忘了嗎?
皇帝走后,胡司正便讓人帶著夏青下去行刑,夏青看著懷里的武小圓,伸手拉住許中的衣擺,在場的眾人都愣了一下,那些小內(nèi)侍低下眼睛,在這宮里,不要多看可能會保命。
胡司正明顯也愣了一下,再聯(lián)想到今天晚上她見到的這位小許公公的種種不正常,胡司正眼睛瞇了一瞇,看來這個小宮女還是這位小許公公的熟人嗎?
夏青扯住許中的衣擺又拽了一下,也不說話,緊緊的抿住嘴巴,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看向許中,里面明顯帶著些請求。
許中看著她拽著自己的手,心想這個時候到想起他了,還真是稀奇,再看了一眼夏青的那雙眼睛,因為剛剛流的眼淚太多,此時她的眼眶還是紅的,但眼睛卻比平時更加明亮了。
許中看著這眼睛有些心軟,但還是生氣,就自己伸手拽掉了衣擺,對著內(nèi)侍說:“先將這尸體收拾了吧,輕著些,別磕著了?!?p> 許中自以為自己很冷漠,但是旁的內(nèi)侍看到了都有些無語,小許大人這是拽出來嗎?這明明是輕輕的拉出來好不好,拽出來不是應(yīng)該很使力氣嗎?
夏青掏出身上的帕子,一點一點仔細(xì)的把武小圓臉上的血跡擦的干干凈凈,周圍的內(nèi)侍都低著頭等著,誰也沒敢催,沒看見小許公公也在等著嗎。
等到擦干凈之后,夏青把武小圓的尸體也放了下來,在懷里沾的那點熱乎勁好像一下就沒了,夏青的眼淚又忍不住留了下來。
她看著內(nèi)侍把武小圓帶走,胡司正也等了半天了,對著幾個內(nèi)侍道
“帶下去吧?!?p> 許中沒有去看夏青行刑,他只聽著廷杖一聲一聲打在肉上的聲音。
每落一聲,他的心里也跟著顫一下,心里也對這件事背后的人更恨一分,他不想聽但也不走,就像給自己上刑一樣,聽著一聲一聲傳來。
夏青趴在長凳上,廷杖落下第一杖的時候,她便咬緊了胳膊,宮里的廷杖和板子不一樣,宮里的廷杖即使是三十杖就會要人命的。
但好在,行刑的老手也有本事讓打下的聲音一樣,但實際上受的傷只是一些皮肉之苦,顯然這些行刑的人就是老手,而夏青就是那個需要被優(yōu)待的人,但夏青還是有一種我命休矣的感覺。
十杖行刑完之后,聲音一停,許中就向院里的胡司正躬身行禮道:
“胡大人,那咱家就先下去了,要是有什么用得著咱家的地方,還請胡大人傳個話,咱家明日再來請教胡大人。”
胡瓊看著眼前這個小公公,現(xiàn)在看絲毫沒有對王公公時的霸道狂妄,也沒有剛剛與自己辯駁時的針鋒相對。胡瓊點了點頭后道:
“小許公公自去吧,要是有消息,本官會遣人去給小許公公送信的。”
許中轉(zhuǎn)身就朝院外走去,院外行完刑的人正有些不知所措,照常理來說,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把犯事的宮女內(nèi)侍拖進(jìn)去讓上官看一眼,但是這個宮女……他們不敢拖啊。
兩人正躊躇著,就看到小許公公大步朝外走來,兩人就知趣的一行禮退了下去。
夏青此時滿臉是汗,臉上更是一片疼的慘白之色,許中看到了之后竟也覺得眼底有些熱,眼眶有些紅。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許中險些以為他們倆逃不過這一劫了,現(xiàn)在看她這么虛弱的躺在凳子上,既狠狠的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有些發(fā)軟,看著夏青又疼惜不已,只想把她摟在自己懷里,終究是壓下了心思,掏出手帕來擦了擦她臉上的汗。
夏青此時眼前已經(jīng)有些發(fā)昏,甚至還有些汗水已經(jīng)落進(jìn)眼睛里,她太疼了,她感覺自己的眼睛也有些睜不開,但她知道她眼前的人一定是許中,沒有別人了,再也沒有別人了,這個宮里自己熟悉的人只剩下許中了。
夏青虛弱的叫了聲
“許中”
“嗯”
“許中”
“嗯”
“武小圓死了。”
“我在呢”
“武小圓死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饒是在生氣的許中此刻也沒有向夏青擺臉色,他只道
“我在呢,夏青別怕,我在呢,我會一直在的。”
夏青又忍不住流下眼淚,既有生理性疼痛流下的,也有想到武小圓流下的,許中也輕柔的擦干夏青的眼淚,對夏青道
“我抱你去房間,先上藥好不好,再耽擱會感染的。”
夏青點了點頭,伸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許中小心翼翼避開臀部及大腿已經(jīng)滲血的部分,抱起夏青,慢慢的朝司律司的方向走去,沒辦法皇帝的諭旨現(xiàn)在還得收押著,等都查清楚了才能釋放出來。
夏青一直把頭埋在許中的懷里,許中抱著她,心里還是無法抑制的生出了些甜蜜但也酸酸澀澀的,她唯一的朋友死了,還是為了保護(hù)她,她的心里大概也需要宣泄情感吧,許中想自己很高興是那個她宣泄情感的人,卻也澀澀的想,這一切情感都不是因為他。
許中的下巴在她頭上有意的輕輕蹭過,可立馬就又把頭收了回來,不敢讓她知道他此刻的情難自禁。
半晌,或是感覺走了有一會兒,夏青感到周圍好像沒有人了,于是在許中懷里出聲道
“是她們自己?!?p> 這話沒頭沒尾,許中卻知道她在說什么,于是道
“我知道了,你別擔(dān)心。”
夏青又道:
“小圓給我留了東西,在鏡湖的假山下面,你幫我拿回來,別讓別人帶走了好不好?”
許中點點頭,但又想到她應(yīng)該看不到,于是連忙出聲道
“好,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嗎,為了……為了武小圓你也要好好的?!?p> 許中感覺到胸膛前好像又濕了一塊,有些心疼的微微收緊了手,夏青輕輕的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再開口已經(jīng)沒有剛才的溫情。
“要是沈慧沒死的話,我希望她活著不要那么輕易死了?!?p> 許中也應(yīng)了一聲,懷里抱著夏青的時候,他是一點怒氣也發(fā)不出來,他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接觸她,他知道他們注定沒有未來,所以每一次的接觸都顯得特別的可貴,此時夏青埋頭再他懷里,她其實說什么他都想應(yīng)。
他以前總是一個人撐著自己努力的活著,他一直很努力的活,因為這是母親的臨終遺愿,因為他從小知道君子要迎難而上,不能因為活著太痛苦,就輕易放棄。
可此刻的許中覺得,如果這一生要好好的活著,只是為了遇見夏青這個姑娘的話也很好。他的這一生能夠為護(hù)著夏青而活他也感覺到很幸福,像小時候一樣幸福,他想他又找到活著的意義和價值了。
但其實不論夏青還是許中都覺得,沈慧大概是不能活了,沒有人會在事成之后再留一個尾巴,何況是崔氏和王氏這樣的世家,怕是沈慧在答應(yīng)聽她們命令行事的時候,沈慧這個人就注定必死無疑。
夏青回想著往日的事情,但沒想多久就到了要收押的地方,估計是許中特地關(guān)照過,所以她是單獨的一間屋子。
許中是特意避開了人多的地方,畢竟他不想她深陷在流言之中,可繞路也并沒有多遠(yuǎn)的距離。
許中在略感遺憾之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自己怎么才能在不觸碰她傷口的前提下將夏青放下。他此刻兩手托著夏青的背部和大腿下面,而夏青整個身體都是朝上的,他想把夏青俯面放下,可……
夏青感覺到自己久久沒有放下,便抬頭看了許中一眼,然后看到他望著床上有些糾結(jié),就也看了一眼床鋪,又看了一眼自己,感覺了一下自己的屁股隱約有些明白過來,于是她也有點傻眼。
兩個人相互看了兩眼,夏青嘆了一口氣道
“你把我靠近床邊吧。”
許中依言照做,然后就看到她松開自己放在脖子上的手,兩手扒拉住床鋪,然后整個上身也跟過去,許中因為她這么大的動作稍稍晃了一下然后立馬定住,夏青把頭也埋在床上面,然后道:“現(xiàn)在你慢慢放吧?!?p> 許中便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身體一點一點翻轉(zhuǎn)過來放在床上,期間還是不小心碰到了夏青的傷,于是夏青悶哼一聲,許中便更小心翼翼了,等把夏青放在床上之后,許中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氣,暗道自己剛剛好像有點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