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收拾起來。”老人的聲音異乎尋常的大,好像是一只被驚嚇了的叢林野獅在宣誓主權。
倒也沒什么東西可以去收拾的,但自從方才老人回到了營帳,這樣的催促就沒有停過。桑仔細地打量著營帳里的一切,緊張兮兮地先灌起了倆壺水,又將一些雜七雜八的吃食塞進了包中。萊納只是呆在一旁冷眼看著,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這倆人在干什么。
“孩子!”老人卻突然走了上來,“雖然于心不忍,但是,快跑吧,孩子!你的國家將于此逐漸走向滅亡。命運已經織起的絲線到了盡頭,死亡的剪刀已然迫在眉睫!”
“突然一股子戲腔是什么意思?”萊納一頭霧水,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為老人言語里對尼祿帝國將要滅亡的“預言”和勸他逃離的行徑感到憤怒,“我也聽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是尼祿帝國最榮譽的公民,哪怕她亡在我的眼前,我也要為她浴血奮戰(zhàn)!”萊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也被影響到了,歌劇般的半唱著說了出來。
“那好吧。”老人睥睨著,仿佛這片大地也只不過是一洼無人在意的死水。萊納著實被這眼神嚇了一跳,但即刻便也緩過神來,眼神重新找回了堅毅,說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此身國養(yǎng),萬死不辭!”
“真正的勇士?!崩先嘶秀绷讼拢@然沒有想到自己也有看錯人的一天。在這近半個月的相處里,他只是感覺到這是一位聰明的孩子,惹人喜愛。但直到方才的那一刻,老人才明白過來,這位絕不是什么白白凈凈的文弱書生,而是一位矢志報國的勇士。
老人彎腰向萊納鞠了一躬。??丛谘劾?,也有樣學樣,也向著萊納鞠了一躬。萊納哪受過如此大禮,年輕俊俏的臉龐上一陣通紅,只一閃神,面前的倆人便不見了蹤影。
“桑,告訴我,”老人拉著桑的小手,氣喘吁吁地奔襲著,“君士坦丁營帳里的聲音還大嗎?”
桑低著頭,仔細辨認著,然后點點頭:“說話的人很多,很吵。”
“好,還有時間?!崩先艘颤c點頭,摸索起了倆件【神跡】的位置。
“呼!”帷帳突然被掀開,【大奧術師】納伊夫嚇了一跳。
“閃!”老人突然扔出了那個銀白色的金屬鐵環(huán)來,刺眼的白光瞬間充斥在了整個營帳之中。
待到眼睛沒了刺痛,也不再宛如瀑布似的淌出眼淚后,屋里的幾個【奧術師】才睜開眼來。但顯然已經遲了,那倆件巧妙無比的【奧術器皿】已然不見了蹤跡。
還好,還好。還有機會。
老人氣喘吁吁地拉著桑奔跑著,同時摸索起自己身上的骨哨來。
找到了!
老人用力一吹,沒有什么聲響,但桑還是聽到了些極其微弱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還沒來及仔細辨認,一個黑影從面前奔襲而來。
“這么快?”
老人又驚又喜。
但下一刻,便只剩了失望。
馬并不是老人的那匹花白色的矮小公馬,只是一匹通身漆黑的碳似的高頭大馬。更別說那上面騎著的,正是老人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張臉。
布匿發(fā)出了得逞后的怪笑。
“要逃去那啊?亞歷山大?”布匿狂笑不止。
“你演的可真不像啊?!眮啔v山大嘆了一口氣,翻起了白眼來。
“在你面前,演的再像也沒什么用吧?”布匿漂亮地翻身下馬。
“阿道夫·文森佐·亞歷山大,”老人死死地盯著那位“布匿”的眼睛,“一個高傲的蠢貨可不該是想你這樣的眼睛里滿是教養(yǎng)......”
“沒人看得出來的。”“布匿”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除了您,老師?;蛘哒f,叔叔?!?p> “白晝已經褪去了,”老人嘆了口氣,“我不過是夜幕下的這副軀殼的傀儡罷了。”
“我知道您在干什么,”“布匿”搖了搖頭,臉上滿是遺憾,“但眾神已死,我們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陪葬品罷了。舅舅,你再怎么找,哪怕把【神跡】全部拿到,哪怕就此登臨神殿,你也已經什么都不會看到了,舅舅?!?p> “所以呢?”老人的情緒有了些激動,“你就相信了你的那套說辭?”
“我知道我說服不了您,”,“布匿”搖搖頭,突然擺出了一副極其傲慢的,盛氣凌人的姿態(tài)來,“但把【神跡】交給我吧!我來支配它們?!?p> “謙卑!”老人的胡子一跳一跳地抗議著,“阿道夫!你的謙卑!”
“神拋棄了我們,”“布匿”的聲音瞬間高昂了起來,“他們已經死了!剩下的,我們自己奪回來!”
“你是在演哪一出啊,我的孩子,”老人眼睛里的情緒閃爍替換著,宛若一只只精靈不斷地活躍又落幕。
“我不是神的戲子伶人!”“布匿”的手宛若流星般迅疾地向空氣中砸下,“我是我,不為誰演預定好的劇本!”
“是嗎?”老人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可你現(xiàn)在,不也還在表演著嗎?”桑小手緊緊地抓著老人的衣角,用力地拽著。
馬的嘶鳴穿透空間。
馬的鐵蹄聲聲回響。
還沒反應過來,老人便拽著孩子全然不像一個古稀之人般靈敏地翻身上馬,逃之夭夭了。
但“布匿”并沒有去追,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老人的背影,陰森森地笑了。
“怎么放他走了?”一個粉紅色的虛影從“布匿”的胸口緩緩冒出,與他相擁。
“我的愛娃,”阿道夫的眼里滿是柔和,輕輕地吻了上去。
“我需要他幫我集齊我們的【神跡】,”阿道夫直起了身板,眼神仍舊包含深情地看著虛影,隨后在虛影的鼻頭上輕輕一刮,“除了他,沒有人再會有這個能力了。這是他與生俱來的?!?p> “可是啊,我的阿道夫?!碧撚半p手捧著阿道夫的臉頰,她的眼神里則滿是嬌羞,“你又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地來此攔截他呢?”
“我的愛娃,”阿道夫越來越含情脈脈,眼神里盡是溫柔,“我的愛娃!我是要試探他的決心,再稍稍激以熱情。像是樹葉上快要燒盡的火,添上一把干柴,吹起一陣微風?!?p> “我的阿道夫,”虛影放開了她的雙手,“我想再次與你相擁,可是啊,可是啊,有人來了,我要走了,我的阿道夫!”
虛影以來時的路徑緩緩地縮回了阿道夫的胸口。
“無論看幾遍都惡心的很啊,”那位前往首都的密使優(yōu)雅地走了出來鞠了一躬,“我的阿道夫,與自己熱戀的阿道夫?!?p> “呵?!卑⒌婪虿恍嫉乩浜吡艘宦?,面孔逐漸坍塌向了“布匿”,“怎么,你也想和我唱上一曲?”
“我可沒有興趣,”那密使直起身來,“我不過是路過罷了。”
“那回營吧,”“布匿”一甩韁繩,黑馬嘶啞地吼叫起來,“那群還在歡慶著的蠢豬們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大概還在等著我們給予他們勝利?!?p> “蠢豬,可真不是個你會說得出口的優(yōu)雅的詞。”密使打趣了起來。
“這也就是我的極限了,再過于骯臟的詞突破不了我的教養(yǎng),已然冒不出口,”“布匿”狂笑了起來,“但這必然不會是我未來王國的下限!”
“倘若如此說,那可真是個污穢不堪的國家啊。”密使又打趣了一句,“但相較起這片大地上的現(xiàn)有的國家,這也已經可以說是高尚極了吧!”倆人大笑著,不慌不忙地信馬由韁,向著營里走了回去。
月色冷冽。
普通寫手一號
我不明白一個吻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又沒有搞黃色,三番五次的,只能傻乎乎地互相看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