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萬俟先生
“太子爺,世間好玉頗多,本侯鐘愛此玉一尊?!?p> 河梁侯沉聲說道,表明了他對這尊“如意玉佛”的勢在必得。
然而謝杞又怎會因為河梁侯他一句話而放棄對“如意玉佛”的覬覦?
他說:“侯爺的意思是非此玉不可了?”
河梁侯答:“是。”
拍賣場里的人光是聽到兩人之間簡單的對話,就嗅到了硝煙四起的味道。
這劍拔弩張的氣氛讓那些坐在下面看熱鬧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一些還想與人議論太子謝杞和河梁侯之間的糾紛的人,礙于謝杞的身份,不得不將滿腹的牢騷咽下去,心里不上不下的。
東陽先生看著這兩尊大佛之間如此微妙的氣氛,也感覺到了心驚膽戰(zhàn)。
他曾經以為拍賣寶貝競爭力越大越好,可現在看來,并不是什么時候競爭激烈都是有好處的。
就譬如現在,兩尊大佛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侯爺此次入京一事,可曾向陛下報備?”
謝杞忽然問起了此事,堂堂侯爺入京,京城里怎么會一點消息也不見得?唯一能說通的,便是這河梁侯欺上瞞下,私自從自己的封地入京!
聽到謝杞這半點兒不掩飾的揣測,底下眾人一片嘩然,只是他們的震驚溢于言表,不過卻沒有表露出來。
開玩笑,要是真的隨意在這兩尊大佛面前議論紛紛,那么他們隔日起來,稀里糊涂的被撤了烏紗帽估計都還不清楚是為什么。
河梁侯沒想到太子謝杞居然這么敢說!他臉色一時難看的難以言喻。
不過他肯定不能放任謝杞污蔑自己,畢竟身為一代河梁侯,私自入京未向圣上稟告,那可是要砍頭掉腦袋的大罪!
浮云四海內雖然管轄松散,可階級制度依舊很嚴禁,若是底下的人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作亂的苗頭剛冒出來,上面的那位也不會多等一會兒,便派兵圍剿了。
河梁侯知道,在這京城,乃是天子腳下,四處皆是天子“耳目”,一點兒流言蜚語,沒過一刻鐘便會被天子聽到。
他的確是私自入京,因為這尊“如意玉佛”事關重大,他也是偶然有所聽聞才會大老遠的從自己的封地趕回京城來拍賣。
河梁侯在心中仔細分析著“得罪太子謝杞”與“失去如意玉佛”的利弊,一邊與謝杞虛以委蛇的交談著:
“本侯來得匆忙,還尚未向圣上稟告。只是圣上一向明智寬厚,想來是會體諒敝人的難處的?!?p> 他一邊承認了自己的確未曾進宮面圣,一邊又不忘吹捧一下當今陛下的賢明寬容。
謝杞坐在圍帳中,聽著河梁侯對那位當今的九五至尊的吹噓,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讓一旁的宋珠有些奇怪。
那位河梁侯說的有這么好笑嗎?
謝杞注意到身邊太子妃的疑惑不解,偏頭看過去,一雙犀利的眼睛里卻是盈盈春水,笑意滿滿,似乎要溢出來似的。
看著宋珠越發(fā)懵懂的眼神,謝杞說道:
“這河梁侯倒是會拍人馬屁。就他方才說話的口吻,了解的,知道他是河梁侯;不了解的,還以為他是皇宮中的大內總管?!?p> 宋珠:“……撲哧?!?p> 她真是沒想到,謝杞居然還有這么幽默的一面。
不是她故意笑出聲,只是謝杞這么說,她覺得真是生動形象。
宋珠不是看不出來,那位河梁侯并非好人,就算不清楚對方現在與謝杞爭奪“如意玉佛”是何用意,但是私自入京,尚不報備,這要是被當今圣上得知,那可是欺君瞞上的死罪!
“太子妃應該多笑笑?!?p> 見把宋珠逗樂了,謝杞倒覺得這河梁侯也并非一無是處,至少還能成為他與太子妃的玩笑話。
宋珠聽到謝杞這么認真的說自己應該多笑笑,愣了愣,她還從未聽過謝杞對自己這么說過。
“我,……笑起來不好看。”
對上謝杞那雙像是浸了春水似的桃花眼,宋珠神情恍惚了一下,有點慌亂的低下了頭。
她有點驚訝,驚訝之余又是驚慌失措,以至于連“臣妾”也沒有自稱了。
謝杞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緊了,笑了笑,說:“太子妃是孤見過最好的人?!?p> 他的語氣半分認真,半分輕快,叫人辨不出真假。
宋珠對于這樣的謝杞倒是松了口氣。
她發(fā)現自己不擅長應對那個每每對上自己就很認真的男人,反倒是輕佻恣意的謝杞,相處起來顯得輕松自在。
要問原因的話,大概是因為認真起來的謝杞,總是叫她想起前世那個不怒自威的帝王,心中殘余的懼意和敬畏讓她下意識去躲避對方的接近……
河梁侯見自己說完話以后,謝杞許久沒出聲,以為是謝杞退讓了自己,心中大喜。
他說:“太子爺日后是要繼承大統(tǒng)的。本侯想,您心胸開闊,自然是不會與本侯計較一尊玉佛的事情?!?p> 河梁侯盡量把自己的地位放的低一點,也好讓太子謝杞見到自己的誠心。
就在他以為太子謝杞真的會讓一讓自己的時候,卻聽到一道嘲諷味十足的笑聲:
“河梁侯,當今陛下尚且身強體壯,正值意氣風發(fā)的時候,你這話說的孤擔待不起?。 ?p> 河梁侯那一句“繼承大統(tǒng)”若是被那位的“耳目”聽見了,估計還不等他與河梁侯計較,河梁侯不日就會被傳喚進宮,當朝面圣。
至于這面圣是好事還是壞事,明眼人一瞧便知。
河梁侯臉色一白,他一時情急,光顧著“討好”太子謝杞了,卻忘了太子謝杞再怎么樣,那也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
河梁侯想到萬一自己方才那話傳入帝王耳中,要面對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么一想,河梁侯不禁脊背發(fā)涼,冒出一層冷汗。
他身軀微微哆嗦著,手掌心發(fā)汗。
就在此時,身后傳來一道沉穩(wěn)的嗓音:
“侯爺,不必如此憂心忡忡?!?p> 河梁侯聽到這個聲音,身子竟然不抖了,連忙轉過身看去——
“萬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