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王者
“圣母寧特爾，賦形的女神/在黑暗中，子宮里做工/使君王降生，給他們戴上公義之冠/使主人出世，將冠冕放在他頭上/這都在她手中”
——《恩奇和寧瑪赫》
佛太后掩著嘴一臉‘我兒子終于長大了’的欣慰笑容。
黛達米亞則是眼神躲躲閃閃的根本不看皮洛士。
誤會?。?p> 其實內(nèi)心深處，皮大王主要是不想丟這個人。
想他皮洛士原本就是人肉高達、版本之爹，又有了穿越加成、滿腦子中世紀先進思想，堪稱雙劍合璧、雙管齊下——換別人來只會煩惱先修仙還是先煉鋼，難不成他就得靠裙帶關(guān)系起山？
那德米特里蛐蛐一個三十出頭的糟老頭子，私生活也不檢點，什么妻啊、妾啊、前任啊、后任啊……不知道有多少——雖然在這基佬橫行的希臘世界，皮洛士對這種種馬行為是有點引為知己的，但——讓堂堂皮大王的親姐姐嫁給這種人，合適嗎？
這不合適！
不過話也說不清。
好吧，你們愛咋想咋想吧。
這個家，不待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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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洛士一臉郁悶的出了大廳，卻驚訝的看到特洛雅絲和尼刻西玩到一處。
不過想想，她在這里也難得見到一個同齡人吧。
看到皮洛士來，特洛雅絲還在生氣，偏過臉去不看他。
皮洛士站在廊下，饒有興趣的看著尼刻西教特洛雅絲使用投石索。
投石索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廣為流傳，很可能早在幾萬年前的古人類就開始使用。但一般只有山區(qū)的牧民才能掌握的這種技藝，草原的牧民不會這個，山區(qū)的農(nóng)民也不會這個。
“就打那個！”特洛雅絲垮著臉指著房頂?shù)牡裣瘛?p> 皮洛士：“……”
尼刻西猶豫了一下，指著庭院里的一個小銅豬：“還是打那個吧……”
特洛雅絲不置可否。
尼刻西熟練的輕輕一舞投石索，石彈便接二連三帶著音爆飛出，打得那銅豬“當當”直響，然后她讓特洛雅絲試試。
特洛雅絲用得很不熟練，不是把投石索一起扔出去，就是一撒手石彈還留在索上……
來回幾次不成功，小家伙開始急躁。
終于狠狠的一揮手，只聽“啪！”的一聲——皮洛士身側(cè)窗臺上的一個陶瓶應聲而碎。
?。?p> 皮洛士驚出一腦門冷汗！
祖宗！這種東西可不敢在家里練啊！
急忙喊停兩個小鬼。特洛雅絲又氣得嘴撅了老高。
皮洛士轉(zhuǎn)身出去，一會又回來，拿出來一樣東西：“喏！給你帶的禮物?！?p> 那是一個牛皮條編制的細長皮鞭，黑光閃閃做得也比較精致。
“鞭子？這算什么嘛！”
特洛雅絲想接又有點不情愿。
“你練這個吧，鞭子練好了也很厲害。”
“騙我！這有什么好厲害的！”
“你聽?！?p> 皮洛士“啪啪”甩了兩個響鞭，“聽到了嗎？鞭子這樣發(fā)出響聲的時候，說明鞭稍的速度已經(jīng)超過了音……超過了打雷的聲音，力氣不大的人也能做到，這樣還不厲害嗎？
“如果你練得夠好，就可以用鞭子打滅燭火，打掉箭矢！而且很多猛獸都害怕鞭子的響聲?！?p> “哦……”特洛雅絲還是有點將信將疑，“我還是覺得投石索好玩?！?p> 皮洛士一聲冷笑。
天真，你以為就只有這樣而已嗎？
“還有這個！”
只見皮洛士又掏出一個小東西，往地上一放，啪啪抽了兩鞭子，那東西便在石板地上旋轉(zhuǎn)起來！
“哦——！”兩個小女孩眼睛一亮。
啪啪又是幾鞭子，只見它越轉(zhuǎn)越快，逐漸發(fā)出呼嘯聲。
特洛雅絲問：“這是什么！”
“你連這都不知道？這是牛啊?！?p> “這怎么是牛？”
皮洛士啪啪又是兩鞭，“你拿鞭子打它，它就會轉(zhuǎn)圈，這不就是牛？”
“讓我試試！”特洛雅絲眼熱不已，忙不迭的要過來，就開始啪啪打牛。
尼刻西在旁邊高興地拍手。
皮洛士看了一會，便對著特洛雅絲向尼刻西那里努嘴。
特洛雅絲看到后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后說：“尼刻西！你也來試試！”
“誒？我嗎？”
“哎呀，快點，牛都要倒了！”
皮洛士會心一笑，暗道自己又猜對了。
特洛雅絲并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只是這個歲數(shù)就比較自我意識過剩。如果自己剛才直接說出來什么‘讓尼刻西也玩會’或者‘要懂得分享’之類的大道理，只怕會適得其反，讓她覺得言下之意是‘她不懂事’。
這是佛提雅也從大廳出來了。
“母親？”
“皮洛士，陪我出去走走吧?！?p> 皮洛士連忙應下。母親大概是有什么話要跟他說。
兩人走到外面，在廊柱下漫步。
佛提雅開口道：
“皮洛士，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話嗎？”
“嗯……我不是不死之身？”
佛提雅翻了個白眼。
皮洛士恍然大悟，小聲說：“小心色薩利人？”
“嗯。”
“母親，您是不是聽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沒聽到?！狈鹛嵫艊@了口氣：“只不過我也是色薩利人，我太了解他們了。
“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你要頒布的法令了。大評議會機構(gòu)法令、奴隸保護法令、公民晉升法令、貴族冊封法令……
“雖然我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意義，但是我相信你，皮洛士。
“你一直是個好孩子，也是個好國王，從你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
“只是，色薩利幾百年來都是一團散沙。貴族們都出自同一王系，可他們互相之間卻內(nèi)斗不休，以至于淪為馬其頓人的奴仆。
“足以說明他們眼界狹小、目光短淺?！?p> “我明白，母親。我會盡力說服他們，并且公平地給與他們補償。只要他們能明白自己是自己的主人，就會承擔起責任、作出真正對自己有利的選擇?！?p> 佛提雅搖搖頭：
“不，皮洛士，你還沒有完全明白。
“他們習慣于做別人的主人，或者讓別人來做主人，唯獨從來沒有做自己的主人。
“但鼠目寸光不是罪惡。
“無論他們是色薩利、是色諾芬、是潘尼斯泰，他們本質(zhì)上都是命運的奴隸，為了逃避命運的鞭笞而不得不選擇鼠輩的生存方式……
“只是你和他們不一樣?！?p> 佛提雅捧住皮洛士的臉，“我的兒子，你是天生的王者，你注定要去完成那些普通人不愿意去完成的任務。”
“這個世界永遠需要王者。
“需要有人強迫人們睜開眼睛，走他們不愿走的新路。他們會因此埋怨你、憎恨你，但那都是你與生俱來的責任。
“我只是希望，你永遠保持警惕，不要忘記其中隱含的風險，不要忘記斐賴的伊阿宋——他曾經(jīng)想要將他們團結(jié)起來，下場卻是身死族滅。
“不管你想做什么，就勇敢去做吧，我永遠支持你！”
皮洛士感慨，能有這樣一位母親真是他的幸運。
“母親，謝謝您的支持，我會牢牢記住您說的話?！?p> 不過提到伊阿宋的悲慘下場，皮洛士覺得有件事還是先安排為好：“母親，我想讓你們都搬到拉米亞去居住。”
大評議會即將表彰有功之人，按照之前頒布的規(guī)則，其中功勞最大的就是皮洛士自己。雖然他已經(jīng)主動降低了標準，但據(jù)粗略的計算，他仍然會成為拉米亞最大的大地主和大房東。
而那里居住的也都是和皮洛士并肩作戰(zhàn)的親信部下，可以說戰(zhàn)后的拉米亞幾乎成為了皮洛士的封地。
佛提雅表示全聽兒子的安排，不過她又問道：
“那么斯特拉托尼可……先應了？”
“嗯……”
皮洛士表示還得考慮考慮。
倒不是對包辦婚姻有什么抵觸，作為政治人物，他早就已經(jīng)有了做戰(zhàn)車駕駛員的覺悟。
現(xiàn)在只是在猶豫要不要真的把自己綁上安提柯家的戰(zhàn)車。
“那黛達米亞……先留著？”
“……”
什么話！什么叫“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