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皇上,為免燕王懷疑,讓他三兄弟回去才是上策?!?p> “上策?那黃大人說說,萬一燕王反了,我們不是失了有利的把柄?”馬全義正言辭的反問。
“懷疑?若說懷疑,燕王早就懷疑了,容等到現(xiàn)在?燕王為人,如何不防?”郭英也反問道。
“……”這下輪到黃子澄啞口無言了,萬一真生變故,他豈不成了罪魁禍首,于是開口道:“皇上,若不派人去追?也許還能追的到!”
……
三位大人出了奉先殿,黃子澄還想說點什么,郭英一甩袖子就走了,馬全也嘆了口氣,事已至此,真的無需多言了。
朱允炆派人追出城外,不過為時已晚,沒有趕上。他們出城后,日夜兼程,生怕被追上似的。
走過了十余日,燕王并沒有動靜。這倒使郭英,馬全等人舒了一口氣。隨后商議,也不可懈怠,要上鑒皇帝,多多備糧草,兵馬,以防突然開戰(zhàn),被打個措手不及。
夜晚
闌珊處。這闌珊處是最大的歌舞酒樓,這里有最雅的曲子,最妙的舞蹈,最香的烈酒,最美的解語花,皆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不少文人雅士都愛聚集于此,與尋常青樓之地大有不同。
“黃大人,在下敬您一杯?!闭f話的人是李景隆,是李文忠之子,襲爵后,與黃子澄關(guān)系不錯。
黃子澄抬起酒杯,一個回敬,一飲而盡。
“還好黃大人有遠見,放了燕王的三子,穩(wěn)住了他,才有如今?!边@個李景隆繼續(xù)吹噓道。
“不過也不要大意,也要做好御敵準備?!狈叫⑷婺仫嬃艘槐呛擦质讨v,與黃子澄,齊泰同為顧命大臣。
“方大人多慮!完全多慮!”李景隆說完后,聽著仙樂,一副沉醉其中,飄飄欲仙的模樣。
“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禍小,不削,禍大!若有一日,需我出力,我黃子澄愿捐出全部家當,親自去招兵,為皇上分憂?!?p> “黃大人真謂是國家棟梁啊,我等望塵莫及!”
方孝孺又飲了一杯,就以家中有事推脫離開了。
“黃大人,再來一杯,今日這曲子,甚好,甚妙啊……”
……
兩個月后,朱棣以“清君側(cè)”為名,正式起兵反叛!
朱棣為人心里深沉,智勇兼?zhèn)湓缒暧峙c徐達東征西討,屢屢建奇功。出兵之后,勢如破竹,銳不可當。反觀朱允炆這邊,先是派出老將耿炳文平叛,結(jié)果出師不利,連連敗退。后來聽從黃子澄建議,換將李景隆,雖遭到眾人質(zhì)疑,但皇帝堅持。此人雖然看著儀表不凡,骨子里其實剛愎自用,果然犯了兵家大忌,又被撤掉。這期間黃子澄因薦人有誤,自請外出募兵,美其名曰,為君主建設(shè)后方。
數(shù)十日后
南京失守,燕軍入城!
張凌見情形不好,帶著皇上逃出宮去,由郭玹帶一隊人在外接應(yīng)。如果時間允許,他真想多帶一個人出去!
“皇上,坐好!”郭玹加快了揮鞭,其他隨行人員也加了速,只見后面遠遠一隊人追了上來。
后面的鐵騎越來越近,箭雨一樣射向前面,不少人中箭墜馬。郭玹又加快了速度,眼看前面又出現(xiàn)一隊人馬,和后面形成包抄式,把郭玹等人和那車圍了起來。
“這位故人,好久不見!甚是懷念??!”蘇齊坐在馬上,一臉的志得意滿。
郭玹看到蘇齊,還是很吃驚的。
“你做了叛賊!”郭玹用刀指著蘇齊。
“做了?你說錯了!我一直都是效忠燕王的!”
“兩面三刀的小人!”郭玹狠牙癢癢,早知道如此,在流放路上,還不如派人殺了他算了。
“我兩面三刀?我為姓黃的辦事,到最后他把我拉出來做了替死鬼,杖刑,流放。彼此彼此吧!”
蘇齊被杖刑后,直接就發(fā)往了流放之地,這一路上無人打點,官兵根本不拿他當人,他好不容易殺了那些人,逃了出來。找了個村莊,養(yǎng)好了傷,才又回到了燕王那里。
“廢話少說,交出朱允炆,留你全尸!”蘇齊懶得和他理論,只要捉到朱允炆,在燕王那里就是頭功,升官富貴指日可待。
兩方打了起來,郭玹本來帶的人就不多,那蘇齊身手也是不弱的。郭玹右手揮刀,一路下來,不少人落馬。看到迎面而來的蘇齊,一手緊握韁繩,身子側(cè)向一邊,一刀砍在了蘇齊那匹馬腿上,蘇齊滾落在地,起身握緊了刀,他的刀比別人的長些,耍起來呼呼生風!
郭玹回頭駕馬又沖了過去,蘇齊一刀捅進馬腹,馬兒前腿一軟,向前撲去。郭玹一踩馬身,翻了個跟頭,兩人纏斗在一起。郭玹暗暗下決心,今日就是死在這里,也要拉著蘇齊一起。想著招式也越發(fā)凌厲起來了,先是攻他上半身,左右讓他應(yīng)接不暇,而后右腳飛起,踢在了他頭上,蘇齊倒地。郭玹跳起一刀劈向了他的臉。蘇齊趕忙抄起地上的散箭,直直刺向了郭玹的心口,郭玹吃痛,手一偏,削掉了他的一只耳朵。此時其余人也沖了過來,圍住了郭玹,蘇齊見空趕忙抽身,捂著耳朵,踉踉蹌蹌地朝馬車跑去。
掀開車簾,并沒有自己要找的人,就知道被騙了,轉(zhuǎn)頭大喊道:“留活口!留活口!”只有留著郭玹一條命,才知道朱允炆的下落。便是猛虎也難敵群狼,最終郭玹傷痕累累的被押回了南京!
而張凌帶著皇上并沒有出城,只不過是郭玹駕著馬車引開了敵人。他們隱藏在了之前長風客棧的那個密道里,等待郭侯告訴他們具體時間,會有蘇州的馬車來接皇上,秘密出城,再做打算。
如今燕軍守城,燕王是以“清君側(cè)”為名攻城,定然不會立即稱帝。他會等局勢穩(wěn)定住了,再登位。郭玹現(xiàn)在肯定也是生死未卜,兇多吉少,張凌坐在密道的哪個出口,心里十分擔憂。
燕王府
朱棣沉默的看著蘇齊,蘇齊跪倒在地上,他并沒有把朱允炆帶回來,已是辦事不利。
“燕王殿下,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定不會讓您失望的?!?p> “你有什么辦法,說來聽聽!”
“郭玹已被逮到,只要嚴刑拷打,定能問出什么?”
“那郭玹你不要動,我留著還有用。我接到密信,今晚會有人來接黃子澄的家眷,黃子澄現(xiàn)在在蘇州,我懷疑朱允炆也并未出城,侯顯,此事交由你去辦吧?!?p> 夜晚,張凌還等在小山丘上,見有馬車駛來,上前問道:“可是出城去蘇州的馬車?”
那馬夫點了點頭。
“怎么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好多!”張凌還是很警惕的。
“路上去接了黃大人的妻兒,所以耽誤了些時辰?!?p> 張凌皺了皺眉,掀開簾子,果然有一婦人,帶著一個小男孩。轉(zhuǎn)身去迎皇帝上馬車,豈料剛上車,四邊火把亮起,張凌果斷一拍馬夫,讓他先走。馬夫也十分機靈,揚鞭就往遠處而去。
為首的人一揮刀,所有人都沖了過來,張凌拔刀坎傷了幾個人,突然一腳踹在肩膀處,后退幾步??吹綖槭椎娜?,亮出一柄藏刀,握劍的手上還有一塊疤痕,倒是與郭玹所說的,那個在巷子交手的黑衣人極為相似!
“你是何人?”張凌開口問道。
“告訴你又何妨,在下侯顯!不過燕王的一個馬夫而已!”
侯顯話不多說,做好了戰(zhàn)斗姿勢。然后猛的上去,左右開攻,張凌左擋右避,一個反身,刀在他腿上劃了一下,而后更多人沖了上來。張凌明顯不敵,但出手狠厲,招招不留情面。那陣仗倒是嚇住了一般之輩,不敢上前。只是拿著武器對著他,時進時退的。如果只是侯顯一人,張凌明顯不在話下,如今情景,到了最后,提刀都覺得精疲力竭了。一個不留神,侯顯在他背后劃了一刀,豁開了長長的一道子,張凌跪倒在地,眾人見機會,立馬上前,擒住了他。
……
奉先殿內(nèi)
朱允炆一身農(nóng)民裝扮,站在殿中。朱棣一身龍袍,與他對視。
“侄兒仁愛治國,難免助長了許多無知無畏的蠢貨,我以清君側(cè)為名,兵臨南京,以后由我代為掌國,可有異議?”朱棣邊說邊上前,幫朱允炆理了理衣領(lǐng)。
“若我有異議呢,如今你黃袍加身,我可還有挽回余地?”
“你可知何人給我開的城門?好讓我通順無阻?”朱棣笑著拍了朱允炆的肩膀,繼續(xù)說道:“就是那個之前犯了錯,你卻沒有責罰的李景??!”
朱棣不再理他,徑直走了出去,對侯顯吩咐:“去側(cè)殿,換衣服,我要出宮一趟。讓紀綱守在這里,不許任何人進出?!?p> “殿下,如今城內(nèi)安定,您想找的人也找到了,還不在宮中住下嗎?”
“暫時不了,我要去見個人!”
朱棣說要見的人就是武定侯郭英。到了郭府,聽人通傳燕王來了,全家都有些緊張。
朱棣在大堂落座,見郭英一臉的從容淡定,笑著道:“本王現(xiàn)在才來采訪,郭侯還請見諒!”
郭英看了一眼身配藏刀的侯顯,又順著掃了一眼他手上的疤痕道:“燕王哪里的話,不是早前就派人來過兩次了嗎?太客氣了!”
朱棣看了看侯顯,假裝沒聽懂的道:“今日來的匆忙,不過也給郭侯備了份禮!”
說要一扣桌角,有人帶進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