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回到過去,回到五年前、十年前,你會告訴曾經(jīng)的自己要怎么做?
這是以前在一個很大的論壇里、看到過的一個調(diào)查問卷,事實上,這種假設(shè)時不時的就會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中。
比如XX事情,你可以再做一次選擇,你會怎么選?
聶非煙深刻的知道,這種假設(shè)、是沒有意義的。因為誰都知道,時間這種東西,只會向前流,不會向后走。
耳旁依稀出現(xiàn)了羅超衍冷漠而又嫌棄的話:“你這種女人,注定是要找一個普通的男人過平凡的日子。而我……你理解不了我的追求和未來,我也忍受不了你的無知和普通?!?p> “從前我們還小,在一起就在一起了,畢竟那時還不成熟。現(xiàn)在,我要找一個可以幫助我事業(yè)的女人結(jié)婚。你明顯不適合?!?p> “分手后,我們還是朋友。畢竟相識多年,以后你有什么困難,還可以找我?!?p> 說完后,他雙目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眼里只余漠然和決絕,無情的轉(zhuǎn)身離開。
她只是一個小|護士,家庭背景一般,如果不出意外,這輩子也只可能是一個護士,所以他說她幫不了他的事業(yè)。她不想做什么大事,只想過平凡而又普通的小日子,所以他說她無知,說忍受不了她。
他剛剛有了一個未婚妻子,他特地帶給她看過。而那個未婚妻子,聶非煙一想到這里,心就更加刺痛了起來。他的未婚妻子是顧輕眉,是S市豪門世家顧家的大小姐。
大一的時候,聶非煙和顧輕眉機緣巧合之下住進了一個寢室。因為顧輕眉的大小姐脾氣和自覺高人一等的氣質(zhì),就格外看不起寒酸的非煙。非煙對她本也沒什么好感,兩人摩擦較多。
誰知羅超衍來到寢室找非煙,顧輕眉卻一眼看上了他。
非煙那時是自覺揚眉吐氣的,你顧輕眉再怎么有優(yōu)越感又如何?你看上的男人是我聶非煙的男人!
只是怎么也沒有想到,不過短短幾年,那個曾經(jīng)對她海誓山盟的男人背棄了她,要跟她怎么看怎么討厭的女人結(jié)婚。
為什么非要是顧輕眉!
十年呵,他說他跟她在一起,是因為那時年齡還小,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想要什么。如今終于明白了,所以他要離開她娶顧輕眉。聽到這種鉆心的話,聶非煙一向柔軟的內(nèi)心這時也禁不住冷笑:她也覺得,她為什么會跟這樣一個男人,浪費了整整十年的光陰呢!
腦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假設(shè)著,如果可以回到十年前……如果可以回到十年前,她絕對不要再認識羅超衍這個人!
***
眨了眨眼睛,長長的卷曲的睫毛向上翹著,能夠看見一根一根的,細長分明。清澈的眼睛水汪汪的,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棟古老泛黃的土房,遲疑的疑惑:這里是哪?
房子是年久失修的,外墻黃中帶黑,還爬滿了一條一條細小的裂紋。房頂是那種瓦窯中燒制的土瓦,灰黑色的,這種瓦很容易碎,所以下雨天屋子中總是到處漏雨。
與眼前破落的瓦房相反的是,空氣是清新的,甚至帶了一絲甘甜。頭頂?shù)乃{天白云清澈的宛如水洗過,不遠處的田埂上鮮花嫩草依次盛開,長勢明朗喜人。
她的視力,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了呢?能夠清楚的看見百米開外的一只小蜜蜂爬進了黃色的嫩蕊中……
“非煙,還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點來幫幫媽媽?!眿寢寽厝嶂袔c惱怒的聲音傳來,聶非煙拔腿就往房子里跑。
大門外有三階門檻,她此時的腿很短很短,就比那一截門檻高不了多少,非煙把腿、邁的高高的,又開始發(fā)怔。
屋子的大廳里,有一輛老式的自行車,媽媽正在把一個牛仔布包綁在自行車的后座上,布包挺大,放歪了,媽媽看了她一眼,說道:“快過來扶著?!?p> 非煙走過去,抬起雙手扶著布包,目光卻定定的看著媽媽。
這個時候的媽媽,還很年輕,很美很美。不,媽媽一直都很美。據(jù)說,媽媽年輕的時候,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美人。她的皮膚天生白皙細膩,既不出油也不長痘,就連黑點也是一點都沒有的,白嫩光滑?,F(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臉上卻連一點皺紋的看不到。
媽媽的五官完美的有點無懈可擊,一字眉,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翹,自成一股嫵媚。高挺的鼻子,紅潤飽滿的唇,尖尖的下巴。烏黑的長發(fā)柔軟順滑,用了一只銀色的發(fā)簪簡單的別在腦后。從前面看去,還能從脖子旁邊看到發(fā)簪的一側(cè)美麗的珠花,后背拖著半長的發(fā)髻。
媽媽的身材并不廋,微胖,顯得豐腴,一舉一動卻格外的優(yōu)雅。
后來見過聶非煙的人都會感嘆她是一個天生的美人。其實只有她自家的人知道,她的美貌是遺傳了媽媽的,而且在媽媽美貌的基礎(chǔ)上,大打了折扣。
媽媽的眼睛大而清澈,她的眼睛雖然也不小,卻是個內(nèi)雙眼皮,鼻子也沒有媽媽高,嘴也小巧的;柳葉眉;臉部的輪廓倒是很相像,都是尖下巴,兩頰卻飽滿。
她的長相,清純有余,卻少了媽媽的那股濃艷,也就不能讓人驚艷。
只是她的眉心從小就長了一顆小紅痣。只有針尖般大小,卻仿佛露水灑到了荷葉上,恰到好處。頭發(fā)散下來的時候,平添一分清純,頭發(fā)挽上去的時候,又多了一分媚意。
聶非煙雙手扶著牛仔布包,看著媽媽用尼龍繩把牛仔布包一道一道的綁好,暗想,她是怎么到這里來了的?
好像上一刻,她還在一個喧鬧的酒吧里喝酒。
今年是她的本命年,24歲。很多人的本命年都犯太歲,但是算命先生說,她的本命年運勢大好,會是她人生轉(zhuǎn)折的一年。
然后,然后她就收到了相戀十年的男友劈腿的消息。
她的男友叫做羅超衍,初中的時候她們就相識了。在花季雨季的年齡里,相知、相戀、再到他終于厭倦了她。
現(xiàn)在,明明是他劈腿了,為了他的事業(yè)要跟一個富家女結(jié)婚。他卻說是因為她的平凡和無知,才拋棄的她。
多么可笑。
她一直是一個念舊的人,心中最神圣的地方就是家。十年來,她把羅超衍當作了家人,他卻給了她最沉重的一擊。
她接受不了這瞬間的改變,開始暴飲暴食。
就在剛剛,她剛剛吃完了熱飲,又去喝冰水。地點是吵鬧的令人震耳發(fā)聵的酒吧,在這里,每個人都在發(fā)泄著什么,沒有人覺得這種自殘會有什么不對。燈光忽明忽暗,她已經(jīng)呆在了酒吧的一角很久。
這種頻率的吃東西,已經(jīng)讓她的胃極度不舒服,但是她其實是想讓身體上的痛楚、來麻痹自己心底的痛楚的。
但是這一次,高腳杯子卻突然被出現(xiàn)的一只手抓住。這是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也是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
她迷蒙的抬頭看去,毫無疑問,對方是一個男人。陌生的。
頭發(fā)凌亂不堪,就像剛剛睡覺爬起來、還沒有來得及打理、亂七八糟的散在額頭上、幾乎擋住了眼睛。黑色的西裝也穿的不整齊,像是倉促之下套在身上的。但其實、這個陌生的男人長的很俊。
細碎的黑發(fā)下,劍眉微微皺著,五官深刻而又精致,在明明滅滅的燈光下,臉部的弧度堪稱完美。酒吧里喧囂的音樂也無法觸動他身上的沉靜,就像與這里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他盯著她,吐出一句話:“這樣糟蹋自己,你是想早點進棺材?”
聲音一字一字的傳進耳中。
我X!不帶這么罵人的!
這人是誰?
聶非煙的心情本來就很低落,聽到這句話,一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關(guān)你什么事?”她語氣不好的喝問。
然后不理會這個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男人,一把搶過高腳杯,把里面的冰水一口灌了下去。
陌生的男人不防,居然讓她把杯子搶了過去?!澳悖 彼斐鲆桓种钢钢?,猛然間站直了身體,像是要發(fā)怒。
“莫名其妙?!甭櫡菬熖ь^怒瞪他,蹙眉嘀咕。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剛剛遭遇失戀,這種糟心的時候居然還能碰到這樣令人討厭的人!
然后她也站起來,一下子覺得自己頭重腳輕。她閉上眼睛靜靜的站了一會,才抬腳向外走。
那個陌生的男人居然跟在了她的身后,看著她一步三晃的走著,看上去想扶她,雙手伸了出去又退了回來。他低咒:“你當我想管你?!”
看表情,也氣憤的不得了。實在不知是何原因。
聶非煙壓根沒有回頭。她雖然身體極度不舒服,腦子卻越發(fā)清明了起來。她知道自己要出去,要走哪一條路,要怎么回家。
只是她終究高估了自己的體質(zhì),走了沒兩步,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那一瞬間,她心底驚呼:完蛋了!
也不知道這周圍會不會有誰發(fā)善心把她送去醫(yī)院?或者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會這么做?這一刻,她忽然想起來:那個男人的臉,竟然是有幾分眼熟的。究竟在什么地方看到過呢?
時間太短、始終沒有想起來。
等非煙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不是在醫(yī)院,而是站在了這棟土黃色老房子前的操場上。
暈倒之前看到的那個男人沒有看到,看到的是明媚的藍天白云,熟悉的土房,石頭砌成的臺階……
這里,好像是她八歲以前的家。
“我把你弟弟送到林嬸那里去了,讓她們家?guī)兔φ湛匆惶??!眿寢尩脑陬^頂上方輕聲絮叨著:“你也開始上學了,媽媽也可以輕松一些了。去外婆家上學不比在家,要聽大人的話,不要搗亂。知道不?”
“嗯?!甭櫡菬熭p聲答應(yīng)著,心頭卻震驚。
原來,今天是她去外婆家,要開始上小學之前的日子。
也就是說,她今年六歲?
依稀記得這個時候,每一個孩子上小學都是要有一定的年齡的。比如在她家這里,一定要有七歲才能上小學。但是在外婆家那里,只需要六歲就能上小學。
腦子里記憶不斷的翻滾,她記得她才五歲的時候,就吵著媽媽要去上學。媽媽把她帶去學校報名,學校卻不收,說是不到年齡。
所以在六歲那一年,媽媽決定把她送去外婆家上小學。另一個原因是,她外婆家那邊的小學教學質(zhì)量一直很好,她嫡親的舅舅是那所小學的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