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夜更天來到一個小鎮(zhèn)子外面,也還沒有完全黑透,但是街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行人了。這讓他覺得有點不對勁,要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能明白,但是這天還沒黑透呢。
街上行人沒有幾個了,而且看他們的個個行色匆匆的樣子。
“難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心里邊一邊想著一邊走進鎮(zhèn)子,今天走了四十里地不得找個地方好好休息才好,心里也不斷的腹誹瘋道人,說是附近有個村子,這附近居然要走上四五十里的地。
走在大街上,風(fēng)一吹,房頂上的風(fēng)鈴隨風(fēng)而動,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模稚系闹窬幓j筐也隨風(fēng)而滾動著,掛著的招牌也是被風(fēng)吹得晃蕩不停。再看看街上,此時已經(jīng)沒有了行人,但是天依舊還微微亮著。
看這情形想找人問下客棧在哪里都有點難,路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好在鎮(zhèn)子不是很大。走了一會后,看到一座兩層的小樓房,門外一面旗幟飄飄寫著一個大大的‘酒’字。
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yīng),等了很久才有一個老大爺開門,但是卻也只是開了一條縫。開門后看了看夜更天,再把頭探出來看了看周圍,確定了只有夜更天一人的時候才放心把門打開并示意讓夜更天快點進去。
等到里面的時候,老掌柜還是依舊打量著夜更天:“小伙子,從外地來的?”
夜更天也是好奇這個老掌柜為什么這么打量自己,也好奇的說:“是,從外地來的,這不家鄉(xiāng)遭了水災(zāi)來這里投靠親戚。但是已經(jīng)好幾年沒來了。不認(rèn)得路了?!?p> “原來如此?!崩险乒裾f:“那客官是打算今晚在這里住下?”
原本夜更天還想著要是老掌柜要是問起自己的親戚是誰要幫自己找的話,自己還得編個理由。但是現(xiàn)在看這情形,這老掌柜似乎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古道熱腸,不過倒是給自己省了些事。
“老掌柜,您先給我開間房吧。順便給我來些吃食,順便來一壺好酒。”說完便從衣服里面掏出一個布袋,赫然便是從那群劫匪手中搶來的銀兩。
從中摸了幾兩銀子:“老掌柜的,給,您看夠不夠?不夠的話,您說?!?p> 老掌柜看著放在自己手中的銀兩不由得哆哆嗦嗦,這可是足足七兩?。№?shù)蒙掀胀ㄈ思掖蟀肽甑氖杖?,在這小鎮(zhèn)里面,他這酒館一年也就掙個十七八兩的。原本還擔(dān)心這穿著破爛的小伙子會給不起房費呢。
老掌柜立馬說遞回去六兩銀子連忙說:“老朽眼拙了,老朽這小店也什么吃食,打尖和住宿都用不著一兩。”
夜更天訕笑的接回了白銀,心想,這消費水平也不是很高啊?。?p> 掌柜進去后廚,很快一碟牛肉,一碟花生,一碟青菜和一條魚就被端上來了。隨著擺上桌的還有一壺酒水,只見酒水上貼著紅色紙上邊寫著‘三月紅’??磥磉@便是酒的名字了。
老掌柜上完菜后,便不知道去了哪里。夜更天一邊吃著一邊想著近來發(fā)生的事,打開酒瓶,一股淡淡的酒香味飄來,奇怪的是這酒不是白酒,帶著棕色。
給自己倒了一杯,之前看小說的時候總是看里面到說里面的酒不夠烈,不夠猛。今天他也要試一下,看是不是真的。
一口入喉,順勢而下,濃郁的酒香味唇齒留香。入喉時絲滑不拉喉,但是到了肚子后,胃里卻是很暖和。
酒不是很烈,但是并不像小說里面的寡淡如水。
酒是好酒,但是給他的感覺有點怪怪的,有一股果酒的味道。就在他還在細(xì)品的時候,老掌柜從后院出來,手中似乎捧著什么東西一樣。
走近后,手中的東西放在桌子上,也坐在了長凳子上。
夜更天笑著對著老掌柜說:“老掌柜,您這是?”
老掌柜擺了擺手說:“唉,沒事,老了。腿腳行動不利,歇會?!?p> 之后用手摸了摸剛剛放下的東西,用那粗糙的手輕輕的磨蹭著,拍了拍對夜更天說:“小伙子,看你年紀(jì)不大,一路過來應(yīng)該極為不容易,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不能穿了。我這里有兩件衣服,你待會換上。”
說完擺擺手說:“咳~不是什么好布料,這本來是留給我兒子的,如今也用不上了,你可別嫌棄?!?p> 聽完掌柜的話后,夜更天放下手中的酒杯拱了拱手:“掌柜的,謝謝你的好意,我收下了。不要怪小子多嘴,令公子這是?”
夜更天心里想著是不是死了還是怎么樣?
老掌柜陷入沉思,渾濁的眼神中透露出幽幽的傷感,隨后道:“這小子,三年前,有位說書先生來到我們這個小鎮(zhèn)。說了不少的江湖事,小孩子不懂事,聽完說書先生的話后,當(dāng)晚便不辭而別。帶上一把木劍,幾吊錢,收拾了點細(xì)軟留下一封書信,說是要出去闖蕩江湖,做一個游俠。”
老掌柜說到這里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說:“我老來得子,平日里把他慣的。他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chǎn)而死,而我又要忙著照看生意,店里每天形形色色的人,人來人往。
這小子聽得多了也就憧憬了起來,后面送去教書先生哪里,讀了幾年書。以為這孩子的心會靜下來,以后做個讀書人體體面面。”
夜更天聽到這里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小時候拜讀金老和古老的書,也曾想過仗劍走江湖。
路過竹林時還會掰個小竹子拿在手上當(dāng)做劍一樣來比劃,嘴中還不斷的念叨著劍招,一邊念叨一邊對著野草就是一頓亂劈。
他能理解老掌柜兒子的那種心情,要是自己以前便是出生于這個年代,估計自己也會和老掌柜的兒子做出一樣的選擇,雖然這個選擇他知道是錯的。
“那他沒說什么時候回來嗎?”
老掌柜聽完,無奈的搖了搖頭說:“說了。說是一年后就回來。這一去都三年了,這不?!?p> 老掌柜指了指衣服說:“我每年都會給他準(zhǔn)備兩件衣裳,怕他長個了。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這兩套也是今年年初讓李姐給我做的,但是今年可能這小子也不會回來了?!?p> 說到這里的時候老人不禁潸然淚下,老掌柜還有一句話沒有說。
‘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吧!’
“如今我都這個年紀(jì)了,要不是為了等著小子,我這鋪子也要轉(zhuǎn)手出去了。就是怕到時候他回來找不到家,找不到他爹。”
夜更天聽完后也是極為的無奈,不知道怎么安慰,因為自己還沒有做父親,但是他知道在自己原本那個世界里的父母聽到自己的噩耗的時候是有多么的悲傷。
“老掌柜的,別想太多,吉人自有天像。我也認(rèn)識幾個走單幫的朋友,這樣,我托他們在江湖中打聽打聽令郎如何?”夜更天不得不編個理由來安慰安慰老掌柜,畢竟人活著必須有個信念支撐著,尤其是老掌柜這樣的人。
老掌柜聽完后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起身連忙拱拱手對著夜更天說:“那就麻煩公子了,老朽在這里先謝過公子。”
夜更天見狀不立馬起身扶老掌柜的坐下,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后,轉(zhuǎn)了下話題,不想老掌柜的繼續(xù)著剛剛的話題。
“老掌柜的,這酒挺香的,外面有得賣嗎?”
老掌柜聽到夜更天夸自己酒好喝的時候雙眼放光,瞬間紅光滿面。也許老掌柜除了他兒子之外就只有這間酒館了吧。
百年招牌祖祖輩輩流傳下來,掙得并不快,但人熟地熟,還算落得自在。
“這酒?。∈菑某抢飵С鰜淼牧揖?,這酒啊,尋常人喝個三兩就酩大醉了。就是挺猛的,但是辣喉。鎮(zhèn)上的人大多喝不慣,除了江湖客和那些官爺之外幾乎都沒人喝。”老掌柜悠悠的說了這酒的來歷,夜更天也饒有興趣的聽著。
“我們這地方小,酒,賣不出去,后來啊。我自己種了點果子,這果子每年三月份都會結(jié)果子,這果子只有我才有,別人啊,都沒有。想著這酒放著也浪費,就放了這個果子進去泡著。想著試試能不能緩和下這酒的烈性,然后過程中還加了點燙?!?p> 說到這里老掌柜開心的雙眼微微迷起來,小聲的湊到夜更天的面前悄悄的說:“你猜怎么著,我一年沒開封,等我開封后,那酒聞起來鮮甜無比。我那天晚上偷偷喝了兩杯,真香?!?p> 老掌柜越說越起勁:“這酒?。∥医o起了個名字叫‘三月紅’,這酒啊,只要我這里有賣,其他地方可喝不到。不過啊,鎮(zhèn)子小,來往的行人不多。這酒現(xiàn)在除了鎮(zhèn)子的人之外,幾乎沒有其他人喝過。”
夜更天仔細(xì)的聽著老掌柜的話,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了半刻鐘,桌面的酒食也吃得差不多了。這酒雖然不烈。這酒,后勁可大了去了。
迷迷糊糊中夜更天還問起老掌柜的為什么白天他來到這里的時候,街上為什么沒有什么行人。
老掌柜支支吾吾不肯說,夜更天也就沒有多問。
但是走回房間的時候回頭過頭來問了老掌柜一聲:“老掌柜,您說的果子,可是荔枝啊?”
老掌柜收拾東西的時候手不由得顫顫巍巍了起來,回頭詫異的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