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李依陽)泣不成聲。此時的她就像心被鋒利的刀挖出來,扔進(jìn)了深邃靜謐的譚水里,沉呀沉,深不見底的恐懼席卷而來。
值班警察睨了一眼她孤弱無助的小身影,端來一杯熱乎乎的茶水遞給了她。
她喝不下,緊緊地握在手中,熱氣不甘示弱地沖擊著手掌心的冰涼,與無情的寒意糾纏著反抗著,奈何勢單力薄,寡不敵眾,一股微弱的暖意瞬間也被全身的寒涼給無情地吞噬了。
時間已是早晨七點(diǎn)半。透過窗戶,趕往車站的人匆匆忙忙,絡(luò)繹不絕。
千雪(李依陽)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紙杯,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窗外,似乎在等什么。
忽然她激動地站了起來,一股想要往門外沖的力量。值班警察和便衣警察不約而同地跑過去攔截住了她。她拼命地?fù)u頭,一只手指向玻璃窗外,指著那個她一直等呀等,終于等到的“悶葫蘆”。
她哽咽道:“我不是想跑,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來了,我要見他,我要見他,求求你們讓我見見他……”
“冷靜!冷靜!你現(xiàn)在找誰都沒有用了!”
“不—不—’悶葫蘆’,不要走,不要走,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你聽到?jīng)]有?你聽到?jīng)]有?”
千雪(李依陽)一邊竭斯底里地吶喊著,一邊涕泗滂沱。
兩位警察異常冷漠和,任憑她怎么呼喊和哀慟,也絕不給她任何機(jī)會了。
她癱軟地跪坐在冰涼的地上,哀傷的淚水浸濕粉紅色的蕾絲裙角。
“悶葫蘆”不知道千雪(李依陽)趕著凌晨的電車來大森車站等他,也不知道她為了等他被抓進(jìn)了警署,更不知道這一別將是永遠(yuǎn)。千雪(李依陽)帶著滿腔熱情在等著他,他卻遲遲未出現(xiàn)。直到路過的“海嘯”把她卷走,她才在沉淪中看到姍姍來遲的他,卻又眼睜睜地看著他進(jìn)了車站,就這么遺憾地錯過了……只嘆,造物弄人!
撕心裂肺!氣若游絲!她連站都站不起來。
一個小時后,警車來了,下來兩位高大魁梧,神情嚴(yán)肅的警察,將千雪(李依陽)帶上了警車。
?。ㄟM(jìn)了監(jiān)獄后,經(jīng)歷了三日牢獄之災(zāi),就是這部小說第一章所述的內(nèi)容。)
經(jīng)三日牢獄之后的千雪(李依陽)被送往入國管理局外國人看管中心。
這里有很多跟她一樣即將面臨被遣送回國的來自世界各國的人。
其中還有一個身懷六甲的菲力濱女人。她跟千雪(李依陽)住在同一間。她告訴千雪(李依陽)說,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籌碼。她和一個日本男人未婚先孕了,正打算要結(jié)婚,手續(xù)還沒辦結(jié)果被抓到了。她讓千雪(李依陽)不要放棄,要千方百計地找個認(rèn)識的日本男人或是有簽證的外國男人來入管局和她辦理結(jié)婚手續(xù),就還有一線希望。
千雪(李依陽)心里琢磨著可以找誰呢:“悶葫蘆”對她深深的誤會還沒解呢,現(xiàn)在為了獲取簽證找他,他一定認(rèn)為她是個不知廉恥,不擇手段的心機(jī)女,連電話都不肯接,怎么找他;前田?司呢,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第二任女友被遣送回國的撕心裂肺之痛,還要讓他再痛一次嗎,就算他愿意來和自己結(jié)婚,難道自己就可以這么自私地為了獲取簽證占著他太太的名分剝奪了他選擇真愛的機(jī)會了嗎,況且他的母親一定會千方百計地阻撓他;田景琛,已婚!已婚!已婚!
沒有任何希望了。
千雪(李依陽)像被漁網(wǎng)捕撈上來的魚,拼命掙扎后,奄奄一息,最后只剩一口微喘的氣,不再做任何掙扎了。
在入國管理局外國人看管中心,一天可以允許大家自由活動的小部分時間,在這時間里,還可以和親人打電話。
打給純子媽媽,告了個別。
打給前田?司,不,不能打!
打給“悶葫蘆”,肯定還是不接。
打給田景琛,嗯,好好地告?zhèn)€別。
田景琛聽到這通突如其來,難以接受的噩耗后,久久不能平靜,他沒心思專注工作,把事情交代給了公司職員后便開始找行政書士商量對策。一家行政書士無能為力,再找下一家,下一家不行再換另一家,腳都跑裂皮了,嘴也磨破了,依舊收到不容樂觀的答復(fù)。他甚至跑到純子媽媽的酒店,苦苦央求純子媽媽把千雪(李依陽)平日的指名客的信息透漏給她,低聲下氣地請求純子媽媽一起幫忙說服千雪(李依陽)的指名客,說不定總有一位愿意到入管局和千雪(李依陽)辦理結(jié)婚手續(xù),雖然入管局對這種亡羊補(bǔ)牢的做法會進(jìn)行全方面地調(diào)查判別真?zhèn)?,但只要有一絲絲的希望,他都想為千雪(李依陽)爭取到。純子媽媽在酒吧叱咤風(fēng)云多少年,對于這種義氣用事的事她是持明哲保身的態(tài)度,少了一個“千雪”,她日后還會挖掘出千千萬萬個“千雪”來,她怎肯為了一個“千雪”把客戶的信息隨便地透漏給他人,影響她的信譽(yù),況且真的也是徒勞無用。
純子媽媽淡定地對田景琛分析道:“千雪(李依陽)這種情況,別說是行政書士了,就算是國家首相也愛莫能助啊,畢竟是法律明正規(guī)定的。日本人是相當(dāng)遵紀(jì)守法的公民,觸犯日本法律法規(guī),一定得秉公辦理。我們怎么努力都是無濟(jì)于事的!我早跟她說過了,閉著眼睛隨便找個男人先結(jié)了婚,把身份搞定再說,這丫頭太死心眼了,落到這地步,天皇老子也救不了她了!”
田景琛見識了逢場作戲的酒場女人的冷漠,但她說得也不無道理,只得無奈而去。
他帶著哀愁失落,愛莫能助的沉重心情來入國管理局外國人管束中心和千雪(李依陽)做個難舍的分別。
隔著清晰的玻璃墻,兩人四目相對。沒有太多的話語。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離別是如此的凄涼,更沒想到說句再見要用去全身的堅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