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陳楚轉(zhuǎn)過頭,看著身后熟悉的身影。
恍然間,身后的人影與他記憶中的那個人重疊。
烏黑濃密的長發(fā)從兩肩披散,眉目如畫,卻帶著幾分金戈鐵馬的沙場之意,是那俊美的獨孤郎,也是年輕的少將軍。
“如愿?”陳楚情不自禁叫出這兩個字。
“一別千年,別來無恙。”獨孤信面色溫和。
看著眼前這熟悉又陌生的人,陳楚有些恍惚的錯亂之感,他不知道獨孤信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影響。
或許是因為解開靈印的緣故,讓自己經(jīng)歷的記憶也嫁入到了他的腦海。
陳楚思維有些混亂。
陳楚伸出手,掌心觸摸在獨孤信胸口冰冷的甲胄上。
“你之前為什么不出來?!?p> “靈印解開,我能出現(xiàn)的時間也就更久了?!豹毠滦耪f道。
“當初我死后,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渾渾噩噩,某一天,就突然感覺自己恢復了意識,醒來后就見到你了?!豹毠滦耪f道。
獨孤信有些感慨,他認真望著陳楚,“當初陳叔你為陰魂,我為人身,你保護了我那么久,這一次我們倒是顛倒過來了,這一世我為鬼軀,當庇佑你一生?!?p> 陳楚忽然覺得這句話好像有點耳熟。
“算不上保護,我也最多只是提醒你一些東西,或者幫你預警?!标惓u頭。
當初獨孤信剛起家的時候,帶著一支家族騎兵鎮(zhèn)壓起義軍,在荒野之外,晚上駐扎營地,陳楚就在附近的高處幫他放哨。
若是觀察到有敵軍前來就提前告之獨孤如愿。
“說起來,我該叫你獨孤信,還是獨孤如愿?!标惓柕?。
獨孤信原名獨孤如愿,加入西魏后因忠心耿耿,被宇文泰賜名獨孤信。
但夢中世界,因為他的權(quán)利大于宇文泰,自是不可能發(fā)生賜姓這種事情,所以一直到死他的名字都是獨孤如愿。
“就叫我如愿吧?!豹毠氯缭刚f道。
沉吟片刻,獨孤如愿說道:“陳叔,我這印章你可以隨意使用,只是我現(xiàn)在力量無法完全發(fā)揮,這靈印封住了我的執(zhí)念,也是一層束縛,若是叔父能解開更多靈印,我能出現(xiàn)在外界的時間當更久?!?p> 陳楚若有所思的點頭。
有自己與獨孤如愿的這一層關(guān)系在,就算是真的抽到了“兇”。
自己也應(yīng)當是安全的吧。
獨孤如愿似乎不能在外界待太久,身軀模糊,變得虛幻,他看向隔壁房間,“我能感覺到隔壁房間似乎鎮(zhèn)壓著什么,叔叔切記注意?!?p> 話畢,獨孤如愿化作一縷青煙返回陳楚手中印章。
......
下樓來到院子,蒲余招呼陳楚:“餓了吧,我給你在廚房留了豆?jié){油條,我給你端過來?!?p> 說著不等陳楚回答,蒲余就跑進廚房,從里面端出還帶著溫度的油條和一碗冒著熱氣的豆?jié){。
“豆?jié){我放在鍋里一直蒸著還是熱的,油條蒸久了容易軟,我就蒸一會兒后又拿出來放冰箱里然后再蒸,雖然可能也有點軟,但勉強還能吃?!逼延嘈呛堑目粗惓酥?jié){拿著油條大口的吃著。
豆?jié){配油條,也是陳楚喜歡吃的早餐。
尤其是將油條泡進豆?jié){里。
吸收了豆?jié){汁的油條變得酥軟,油炸的香味搭配著豆?jié){的香醇,這味道是極好的。
“我交給你的那些扎紙你怎么沒弄完?!弊谖蓍芟略埖睦相囆绷岁惓谎?,拍了拍身旁的大箱子。
陳楚頓時有些尷尬。
因為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他忘了,當然,他也承認和自己想偷懶有一定關(guān)系,畢竟再忙也總歸能抽出一點時間的。
“老鄧,把你徒弟借我一晚上唄?!泵方阏f道。
老鄧狐疑的打量陳楚和梅姐,“我這徒兒人雖然懶了點,但人還是單純善良的,你要帶他去做什么?”
“去那幾個地方,帶他長長眼界?!泵方阈Σ[瞇說道。
老鄧知道梅姐說的是哪里,皺眉,他猶豫,覺得可能不太合適。
“班主已經(jīng)準備帶他長長見識了,而且你真以為你這徒弟很弱?接觸得早不一定是壞事?!泵方阏f道。
老鄧嘆了口氣,“好吧,那你們?nèi)グ?,小楚,晚上和阿梅去的時候,記得要跟著你梅姐,多問少看少聽?!?p> “好的師傅,我記住了?!标惓髦卣f道。
從他們的反應(yīng)來看,看出了晚上要去的地方不簡單。
下午,陳楚和老鄧學習扎紙人。
老鄧停了下來,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小陳,我年齡也大了?!?p> 陳楚停下手中動作,眼睛看向老鄧。
“我可能哪一天說不準一覺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都是正常的?!?p> 老鄧似是自言自語,“我折了一輩子紙人,到頭來,還是沒折清楚自己?!?p> “你把小爺帶走吧,把小爺請到你家?!崩相嚭鋈徽f道。
“這怎么行?!?p> “你先別說,聽我說完,我今年六十八了?!崩相嚺c陳楚對視,老人的眼睛很有壓迫力,“我兒子死了,孫子也死了,我要是哪天走了,小爺就真的沒人養(yǎng)它了?!?p> “小爺它雖然活了兩百多年,但心智很不成熟,我以前也憂患過,如果哪天我走了,它要么去夜巡局,要么重新找個靠譜的主人。”老鄧說道。
陳楚猜到了老鄧的想法。
“師父小爺它其實也是鬼吧?”陳楚忽然問道。
老鄧瞇起眼睛,思索片刻,“它也算吧,它來歷沒有詳細記載,只知道是先祖留下的?!?p> 老鄧從懷中取出小爺,“對了,小爺回來后,我看見它臉上的妝好像花了,你知道是咋回事嗎?!?p> 老鄧疑惑的取出小爺,在他手心里,小爺臉上原本精致的五官,在水的滋潤上,變得模糊,像是涂抹上了厚厚的煙熏妝。
本是機靈的大黑眼珠,現(xiàn)在變得又呆萌又小蠢。
“......”
陳楚有些心虛,“可能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吧。”
老鄧長長嘆了口氣,哪有摔跤能摔成這樣的。
“小爺它喜歡吃香,不喜歡吃工廠流水線的那種,更喜歡手工制作的?!崩相嚰毿牡亩?,“尤其是沉香,它最是喜歡,你只需要點燃香,把它放到香旁邊,它自己就能吃,三天一根香就夠了,如果沒有沉香,檀香、楠香也都可以?!?p> “小爺,以后你就跟著陳小子吧?!崩相噷φ驹谒ドw上的小爺說道。
小爺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老鄧,又回頭看了一眼陳楚。
猶豫再三,跳到陳楚腿上。
陳楚表情復雜,他伸出手,小拇指彎曲,輕輕觸碰手中小爺?shù)母觳病?p> “小爺,以后我們就是伙伴了?!?p> 陳楚輕聲說道。
他怕自己的聲音嚇到這個小不點。
小爺似懂非懂的點頭。
見到這一幕,老鄧欣慰的笑了,也算是給它找到了一個歸宿吧。
算是了解了一樁心事。
入夜,下午六點,吃過晚飯后,梅姐拉著陳楚出門。
梅姐換上了那身紅色的長裙。
之前每一次出門時都會穿的那一身衣服。
梅姐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寶器寺輕軌站?!?p> 寶器寺是離這里最近的一個輕軌站,但直線也有兩公里距離。
下車后梅姐付了現(xiàn)金,剛好十塊起步價。
陳楚跟在梅姐身后,梅姐帶著陳楚乘坐地鐵站一個小時,在北郊普岐山地鐵口下車。
普岐山是渝州郊區(qū)的一個地名,陳楚出來后環(huán)顧四周,這也太荒涼了吧。
附近都是荒郊,前不見村,后不見店,只有幾個都是雜草的小山包,以及一條沿著公路縱橫,
根本沒有被開發(fā)。
暮色下,遠處的地平線盡頭,城市的天空染上一片緋紅。
“這么荒涼的地方也建了一個地鐵站?!?p> “走吧?!泵方銕е惓隽说罔F口后直接沿著人行道往前走。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前面出現(xiàn)一個破爛的牌樓。
牌樓表面滿是裂紋,上面還有大量的雜草。
“到了?!?p> 梅姐說道。
陳楚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個破爛牌樓,在牌樓后面是一條歪歪斜斜,雜草叢生的小徑。
梅姐取出一個像是身份證一樣的東西,在牌樓門口晃了晃。
空地上憑空升起一陣煙霧,在煙霧之中,破爛的牌樓像是浴火重生,重新煥發(fā)新機。
而在牌樓后面,出現(xiàn)了一條古樸的街道。
青石為磚,小樓林立。
一條帶著民國風情的街道,悄然浮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