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禹吃了一驚,不知怎么的,突然臉色紅了一紅。
神龍帝君敖文虛則把鳳寧儀和聞玄仲拉到一邊,三大妖皇嘀嘀咕咕地商議了許久,回來大聲道:“盟主之位,有能者居之,老乞丐,我們妖族覺得,那張元不夠資格!”
鳳寧儀便在一旁敲邊鼓:“想那張元不過玄虛帝境一層,本帝也覺得,他當不得盟主。倒是以后若要討伐三千魔域,卻可以讓他作一個先鋒,我們?nèi)?,誓死做他的后盾!?p> 聞玄仲不說話,但顯然三妖族已然結(jié)成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三妖族不比藍星四怪,那四位老者實力雖強,卻都是孤家寡人,雖然守護人族,卻沒多少人類強者會聽從他們的召喚;張元有天下無敵的圣天傭兵團和強大無比的洛陽城,個人實力卻不強,只是玄虛帝境一層而已。
種族又強,修為又高的,自然就是三大妖皇了:他們各領了一大妖族,更能夠與魔族搶奪低階魔獸的統(tǒng)治權(quán),飛禽走獸,可都是他們傳下來的血脈。雖然他們內(nèi)部也彼此不對付,但這并不妨礙他們聯(lián)手起來,奪取這個并沒有多少人類認同的盟主之位。
反觀藍星四怪這邊,金身佛陀緊皺眉頭,紅娘夫人面帶淺笑,正氣書生專心看書,都沒有說話,就連老乞丐也似沒怎么堅持,呵呵一笑道:“既然三位帝君如此說,倒也有理。那就先虛懸此位,待張元歸來,看他的實力再作計較不遲。不過現(xiàn)在人、妖兩族聯(lián)手,也需要一個代管的,依老叫花說,這個代管的一定要有極為高明的指揮能力,才能帶領咱們打勝仗。老叫花看,就叫這位洛禹小伙子來,咱們幾個老不死的多多幫襯。你們覺得如何?”
這個提議倒沒人反對,誰都知道,論到作戰(zhàn)指揮、陣道修為,他們的確不如洛禹。
但洛禹卻沒有一絲高興的神色,一雙劍眉緊緊地鎖著:他只是一個圣君,可以想見,就算讓他全權(quán)指揮兩族大軍,想來也只是一個軍師類的角色,抓不到真正的領導權(quán)。
而且按陣道修為和指揮能力來說,在圣天傭兵團,他甚至連前十名都排不上!
他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有那份本事,能指揮得了數(shù)以百萬計的妖族大軍嗎?
若是義父此時在伊水河畔,那該多好——洛禹抿了抿嘴,揮手趕去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長吸了一口氣——卻見伊水對岸,血浪滾滾,似有一道血光,破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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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元一劍斬下,重重地劈在那火紅的連天橋上,震得橋面“砰”地一聲巨響。
“你做什么?”火龍大驚失色,驚惶叫道:“本座已經(jīng)答應你尋找她了,你怎么……”
但張元沒有理它,答應幫助尋找萌萌又如何,你的話有半分可信度嗎?萌萌若真在連天橋?qū)Π?,要想把她平安接回來,就必須要斬斷這九座連天橋,才能讓她重回神魔大陸。
而且張元一直在尋找消彌紀元之劫的辦法,此時一旦見到了希望,如何能不全力以赴?
可是張元也沒有絲毫的高興:一劍斬下,那橋面卻只是一陣顫抖,卻沒遭到絲毫破壞!
他就不信了!揮起手中墨黑長劍,又是狠狠一劍劈下,卻還是沒能蹦下哪怕一小粒塵土,這連天橋卻紋絲不動,只是嗡嗡作響,竟似在嘲笑著他一般!
火龍怒極,一聲長嘯,張開巨口,卻是吐出一粒火珠,兜頭便砸向張元頭頂。
張元對付不了連天橋,卻并不害怕這條只有帝境五、六層修為的神龍,左手一伸,便抓住那枚火珠,那完全由火系“擬天道”凝聚的火珠,原本可以焚盡萬物,在他手心卻溫順得像一顆玻璃球;他右手擎著墨黑長劍,揮劍一削,竟削去了巨龍腮邊一大砣血肉!
巨龍吃痛,又是一聲長嘯,天空中一陣云霧翻騰,竟又是兩條巨龍自云霧中探出頭來:卻是正在附近的水龍與金龍,都朝著張元猛一呲牙,張元身畔便成了黑水與白金的海洋!
張元一聲冷笑,這幾條長蟲也許不知道,論到五行元素,他可沒有畏懼過任何人!
體內(nèi)混沌天道運轉(zhuǎn),震得這片九龍秘境也跟著顫抖不已;雙手合抱,又是一柄火紅、一柄土黃色的天道長劍出現(xiàn)在手中;再將雙手狠狠一拍,三柄長劍滴溜溜旋轉(zhuǎn)著,剎那間凝結(jié)成一柄閃耀著三種顏色的天道長劍:“且看俺的小三才劈地斬!”
一劍斬下,三條龍須隨風飄舞,三條巨龍都帶著滿嘴鮮血,遠遠地遁了出去。
張元抓住機會,又是一劍斬在火焰連天橋上,卻還是沒能斬掉橋面上的一片寸土!
張元不信邪了,這連天橋若真有這么難以破壞,又怎么可能崩塌?揮起長劍,接連數(shù)十劍狂風驟雨一般斬過去,只斬得火焰連天橋上塵土飛揚,那橋面卻依然完好無損!
非但如此,張元還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自己每斬一劍,似乎就有一分力量悄然流逝而去,竟似被那火焰連天橋給吸收了一般:再斬下去,就不是斬橋,而是在補橋了!
“哈哈,這連天橋是天外神物,現(xiàn)在雖然崩塌,又豈是你能夠斬斷的?”
火焰世龍也看出來了,在遠處張牙舞爪地大笑道:“本座奉勸你,還是隨我們一起,修補好九座連天橋,也是修補好這片天空,這才是順天之事,你可不要弄得南轅北轍??!”
張元飄身退了數(shù)十丈,卻不理會得意洋洋的火龍,只是望著那連天橋,緊皺著眉頭。
便在此時,整座九龍秘境里,竟似飄然灑下了無數(shù)細紅的血絲,就如下了一場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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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天傭兵團在聞人世興的指引下,已全部入住藍星城西、北二面城外的軍營之中。
與四國聯(lián)軍駐守軍營的小股分隊做了交接,又在聞人世興的帶領下前去見過了四位國王,再回到城北帥帳,風傾云便是踏著滿天星斗,走在清冷的夜色中,竟覺得有一絲寂寞。
她不由輕輕拉了拉張元為她精心煉制的那件星辰戰(zhàn)衣,回頭望著那巍峨如山的藍星城墻,一時竟有些出神,似乎忘記了,自己該做什么。
洛含柳和軒轅玨站在她身邊,也沒有說話,都只是靜靜地望著藍星城北城樓。
“三位主母,夜深了,回營吧!”過了好久,才有一個清冷的聲音,在低聲勸說。
“陌陌!”洛含柳回過神來,似乎想到了什么,輕聲問道:“你說你有一塊玉玦,自打過了隗縣,就開始發(fā)熱,現(xiàn)在怎么樣了,你搞清楚它代表什么意思了嗎?”
秦陌點了點頭,一雙秀眉緊擰著:“這玉玦,據(jù)母親說是我父親留給俺的。當初俺請公子看過,他雖然也不知道這玉玦的來歷,但他也推算出來,它與藍星城有關(guān)。他猜測,俺父親也許就在藍星城里。因此過了隗縣以后,這玉玦也許是感應到了什么吧?!?p> “那你打算怎么辦?”風傾云也回過神來,皺著眉頭問道:“你若想去尋找你的父親,我們大家都支持你。阿元哥他從來沒有把你真的當個丫環(huán),他也應該不會反對你去。要不……”
秦陌望著那北城樓,幽幽地嘆了口氣,抿嘴道:“俺考慮了好幾天,俺也想進藍星城?!?p> 風傾云三女對望一眼,都明白了秦陌的意思,都有些欣慰的笑意,但更多的卻是失望。
當然,秦陌還率領著圣天傭兵團的一萬親衛(wèi)軍,這倒是小事。不過秦陌若真的離開了大家,想來阿元哥在為她找到父親而高興的同時,心里也會有些不是滋味吧?畢竟,這個小姑娘在一千多年前,也曾在阿元哥最為孤單、最為害怕的時候,陪過他一小段時間。
但不管怎么樣,若秦陌真能找到她的父親,他們都還是愿意為她感到高興的。
秦陌想了想,又輕聲道:“正想請三位主母批準。俺進了藍星城,若真能找到俺的父親,俺便有辦法打探藍星城曾發(fā)生的一切,因為公子也曾說過,這玉玦很是珍貴,想來能擁有它的也不會是普通人,多半是個貴族。到那時,俺也許能打探出公子他們的下落呢?!?p> 軒轅玨一軒眉,直來直往地問道:“你進城找你父親,不是想離開阿元哥?如果你父親真是貴族,你還愿意自認還是阿元哥的丫環(huán)?你進入藍星城,不是想脫離圣天傭兵團?”
秦陌的小臉通紅,有些羞澀,還有些憤怒:“軒轅主母,您在說什么呢?俺何時說過俺要離開公子,要脫離圣天傭兵團了?俺那個未見過面的父親,俺可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決定去藍星城找他的!他當初丟下俺們母女,這么多年不管不問,害得母親三十來歲就死在了洛云鎮(zhèn),俺若不是為了救公子,哪愿意進城去找他?軒轅主母,您怎么能這么說?”
軒轅玨連忙攬住她纖腰,滿是歉意地笑道:“抱歉,抱歉,是咱們錯怪了你,還以為你有了貴族老爹,就把咱們這群伙伴拋下了。我說錯了話,要不,你先打我一頓,出出氣?”
洛陽城的開創(chuàng)者是一群女孩——除了白虎和青龍以外——這群女孩在一千多年的朝夕相處之中,彼此也結(jié)下了深深的情誼,而非只是戰(zhàn)友。軒轅玨又是個跳脫的性子,因此只有她,經(jīng)常與秦陌、洛小娥等一干“小輩”開玩笑,大家其樂融融,相處十分融洽。
她這一逗,秦陌又破啼為笑,忍不住捏起小拳頭賞了這位“四主母”一拳,半哭半笑地道:“軒轅主母真是討厭,您是主母,俺是丫環(huán),俺要敢打你,這不是翻了天了么?”
她其實知道,不但是四主母,就連風主母、洛主母,也都對自己想進藍星城的事情有所誤解。而且她還知道,她進藍星城注定只能秘密進去,絕不能公開,因此圣天傭兵團里的伙伴們,比如洛小娥,比如朱雀,肯定都會對她產(chǎn)生誤解,她將會背負很大一個冤屈。
但為了救出阿元公子,她不在乎這些,她也別無選擇。
她只是略微整理了行裝,把一萬護衛(wèi)軍指揮權(quán)交出來,便獨自摸進了藍星城。
一個堂堂的圣君,雖然在大軍圍困之下,想要進出藍星城,還是不算太過困難的。
但她不知道,今夜偷進藍星城的,不止她一個,還有一個圣天傭兵團的軍師,諸葛釧。
今夜的藍星城,也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不知有多少人,在守著皓石燈一直到天明。
圣天傭兵團三十萬大軍,在所有藍星市民的擔憂、恐慌、好奇之中,還是不可避免地來到了藍星城下,就駐扎在西、北兩面的城外軍營,這表示著,圍城的“叛軍”,已經(jīng)達到了一百四五十萬,也表示著藍星城與西、北兩面諸郡縣的聯(lián)系,這次是徹底被切斷了。
更不用說這三十萬大軍的到來,會給城外的四國聯(lián)軍增添相當于百萬大軍的強大戰(zhàn)力!
也不是沒有人埋怨過,如果皇室不貿(mào)然向張元和林萌下手,圣天傭兵團怎么會舉兵南下?
但抱著這種心思的市民,卻沒一個敢把這種想法暴露出來。藍星衛(wèi)沒辦法打破四國聯(lián)軍和圣天傭兵團的包圍,對付城內(nèi)懷有異心的家伙卻是輕車熟路,每天都有不少人被藍星衛(wèi)或總捕事房抓去,有的被投入了暗無天日的大牢等死,有的則直接把頭顱掛在了街道兩旁。
這種高壓之下,不要說發(fā)表點什么言論,做出點什么事情了,就算只是路上相逢的兩個熟人,也只能互相點頭示意——到得后來,甚至連點頭的動作都不敢做出來了。
除非,你是像夏侯成玉,或是諸葛培桉這樣的貴族世家、高階修士。
夏侯成玉這幾天不知是怎么了,不管上朝議事,還是頂盔貫甲去巡視城墻,或是在家中辦公,總會拿出一塊半圓形的玉玦,時不時會用手指摩挲著,癡癡地凝望半天。
此時,夏侯成玉又在凝望著那塊玉玦:他知道,自己的女兒,應該是在與自己飛速接近,因為那玉玦正在發(fā)燙,而且越來越燙,竟如一塊燒紅了的烙鐵一般,燙得他手心一陣疼痛!
夏侯成玉又是高興,又是擔心:女兒在飛速接近,他基本上可以斷定,女兒一定在圣天傭兵團之中——那么,如果是在戰(zhàn)場上看到了女兒,我該怎么辦,我真能向女兒下手嗎?
想到這些,他就不只是手心疼痛,而是心口疼痛了:上天,你為什么要這么捉弄我!
“咚咚咚!”一陣激越的鼓聲響起,打斷了夏侯成玉的思緒:天亮了,城外圣天傭兵團的營地里,戰(zhàn)鼓在瘋狂地叫囂著,潮水一般的士卒,自軍營里涌向了藍星城。
不知何時,皇帝東方破曉和神武親王東方曉勝,竟聯(lián)袂來到了北城樓上:四國聯(lián)軍圍城一百年,也曾經(jīng)發(fā)起過攻城,兩位皇室帝君卻一直沒有來過城墻;圣天傭兵團剛到,第一次發(fā)起攻擊,他們便來了,這是何等地重視圣天傭兵團啊!
夏侯成玉小心翼翼地隱藏起內(nèi)心的波動,恭恭敬敬地陪在兩位帝君身邊。
圣天傭兵團出營的士兵不算太多,大概有一兩萬人。根據(jù)夏侯成玉掌握的情報,圣天傭兵團南下的其實不是三十萬大軍,而只有二十八萬;而且一路上沖州過府,也折損了一些,此時大營中大概有二十四萬左右吧,也算一支兵強馬壯的隊伍。
而且,出營的這兩萬士兵,個個都騎著十九星以上的魔獸馬,顯然是絕對的精銳。
夏侯成玉小心地拿出玉玦,還好,它沒有什么異常,女兒不在對面這兩萬人當中。
圣天傭兵團剛布好陣勢,東側(cè)又是一片烏云席天卷地而來:卻是四國聯(lián)軍到了。
東方破曉皺了皺眉頭,心里卻把大兒子東方浩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自己叫他去收服圣天傭兵團,他卻一直沒回來復命,反而是圣天傭兵團兵臨城下!MD,還說自己是藍星城第一紈绔,你連三個失去了主心骨的女子,都收服不了嗎?
“城上的,東方破曉,你也看到了,圣天傭兵團來了,你還不快快開城投降嗎?”
城下,四國聯(lián)軍的隊伍里,傳來一聲悠長的問話,顯然是四國聯(lián)軍的帝君在發(fā)言。
東方破曉又皺了皺眉頭,東方曉勝看了他一眼,踏前一步,大聲叫道:“圣天傭兵團乃是帝國邊陲的精銳重部,一向抵抗魔族身先士卒,不知為何來到藍星城下,難道也想造反么?”
卻見圣天傭兵團中一騎獨出,是一個鵝黃衣衫的女子,望著城頭冷笑道:“圣天傭兵團和帝國可沒什么關(guān)系,你別自作多情,我們可不是為帝國守邊疆。當然,我們來此,也不想摻和四國聯(lián)軍與你們的事。我們來此,只有一件事情,只要做到,立即北返!”
她舉起手中星鏈槍,高聲叫道:“我們只要我們的團長,只要阿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