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板看不太懂，但是大為震撼.jpg

　　([打扇]諸君！[輕搖]要說這打工人最怕又不得不去的地方，各位認為是哪？

　　嗯？有人說是醫(yī)院？[安撫狗頭]唉…生老病死、各安天命[搖頭]

　　什么？是“家”？[驚訝]這位…[輕抹眼淚]看來你真的很不容易，你有什么傷心事，[認真狀]下次說出來讓我們大家-開心-劃掉，感懷一下。

　　[收扇]但今天，我們說的是這[以扇代指]招聘處。我說對吧？是不是有人覺得胃部不適了，嗯？[挑眉]

　　[瞇瞇眼，回憶狀]那么我的故事，也就從這么胃疼的地方開始了……)

　　坐在沙發(fā)上不斷抖腳的我，顧不上觀察其他人，腦中的小劇場正全力模擬這次招聘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

　?。╗惡魔狀]啊哈哈滾回工地去吧，接受恥辱的洗禮吧！

　　書生打工人就這樣被書生老板一擊必殺，腦中小劇場就此被爆破，重歸一片空白……）

　　從自己的幻想中醒來，發(fā)現(xiàn)對面的姑娘，正在打量自己。

　　（小姑娘長得很清秀?。坎贿^？這眉目之間的神態(tài)？我在哪見過？）

　　“你是？…哦…我媽說過你也會來的?！?p>　?。ò装⒁?？這你女兒？）

　　我也向她點頭示意。

　　“嗯…“小白把聲音壓低了三分：”…我們還是先裝作不認識吧，畢竟……”

　?。ㄎ矣植恢绖e人姑娘名字，就權(quán)且這么叫吧…）

　　姑娘做了個眼色，我也當(dāng)下心領(lǐng)神會，笑了笑，真就裝作不認識了。

　　長吐一口氣，調(diào)整心態(tài)，想更好的應(yīng)付這場招聘。我，有些過分在乎這場招聘了。

　?。銌栁覟槭裁?？兩個字—工地[顫抖]上一份工作讓我患上了“只要去工地就會死”的病，短時間是不會好了，而這一次招聘的工作，看上去不僅“體面”，而且會遠離工地?。?p>　　不動聲色把手汗擦袖子上，發(fā)現(xiàn)走出來一名稍胖略高的男子，只見他西裝皮鞋黑框鏡，國臉皓齒板刷頭，三十來歲的樣子，一副標(biāo)準(zhǔn)的辦公文員樣，就差在自己臉上寫“主任”兩個字了?？粗牧伺氖?，對所有人說道：

　　“注意下，首先感謝大家來參加此次應(yīng)聘。那么，我是負責(zé)這次招聘的辦公室主任，我姓文。這里有一些問題需要大家書面回答一下，時間限制為三十分鐘。完成之后，請大家稍事休息，我們再進入面試環(huán)節(jié)?！?p>　　“那么現(xiàn)在請大家跟我來隔壁房間，隨便坐，答題時不要交頭接耳。”

　?。ń酉聛磉€能有什么事情呢？無外乎是這：

　　跟隨人流，找位坐好，幾張試卷，一頁草稿。）

　　“大家都拿到試卷和草稿紙了吧？”

　?。o待發(fā)令，夢回學(xué)校，一紙簡歷，寫寫抄抄。

　　卷上問題，莫要毛躁，漂亮漂亮，客套客套。）

　　“能否接受領(lǐng)導(dǎo)對工作崗位的調(diào)配？”“是否能在艱苦環(huán)境下保持工作熱情？”

　　“編些場面話吧，毫無營養(yǎng)哦…”

　?。ú┪镏^，幼年夢繞，

　　再看書生，又走神鳥?。?p>　　“博物館嗎？那我真是即熟悉又陌生呢…畢竟，沒有真正從事過這工作的我，卻是在博物館里長大的啊……”

　　“那是老單位的宿舍樓，三棟四層連成排，頂?shù)紫噙B內(nèi)相通，二樓以上就是宿舍，一樓原本是展廳和庫房。前后圍墻，左右有門，長方院子，葡萄桑樹，桂花黃楊，青菜小蔥……

　　然而自己最喜歡玩樂的地方，就數(shù)那庫房之中，因為似乎總是能發(fā)現(xiàn)新奇而有趣的東西……

　　一大塊隕鐵，那便是自己的坐騎…還有自己偷偷揮舞幾下青銅劍，早已是藍綠斑駁…一股子樟腦味的動物標(biāo)本，摸上去一點也不毛茸茸…頭盔甲胄、刀箭戈戟…陶殘瓷碎、綢緞織錦…

　　太多了，太多了…對了，還發(fā)生過自己被大家阻攔在門外的事呢，只因為自己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剃胡子，結(jié)果沒胡子可剃，就剃光了眉毛……

　　想起庫房后面那株萬年青，是誰騙我說那窩小胡蜂是飛螞蟻，結(jié)果讓大家都遭了秧…那次就連養(yǎng)的大白狗也腫起了半邊臉，看著它那滑稽的樣子，被蜇的我這才停止了哭泣，渾然不覺自己更像豬頭……”

　?。ê笫码y記，他事難表，

　　旁人怨言，憶水落潮。）

　　“寫這么多，去考公務(wù)員啊，跑這兒來和我們爭個什么勁嗎……”

　　（寫寫涂涂，真不牢靠，

　　低頭一看，只是草稿。）

　　我也只能無視她說的話，低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老毛病又犯了，一紙一筆，放飛了思維，草稿紙上被我涂涂畫畫了個遍。

　　“又走神啰…唉…不過這幼時玩鬧的記憶，肯定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答案。”

　?。ㄊ迨灏⒁蹋瑤兔珊?？

　　今日書生，想領(lǐng)風(fēng)騷?。?p>　　于是我在頭腦中搜索起那些叔叔阿姨有關(guān)工作的記憶，部門…分工…工作內(nèi)容…這些應(yīng)該就是他們想了解的東西了……

　　接著我就將草稿紙翻了個面，一邊又快速涂寫起來，只是這次，還夾雜著一些箭頭和線條，我也渾然不覺時間就這么過去了。

　　（三十分鐘，轉(zhuǎn)眼就到，

　　一看試卷，我艸我CAO！）

　　“還有5分鐘，大家注意下時間?！?p>　　聽到這話，我突然吃了一驚，一掃自己的試卷，除了開始的寫的幾句漂亮話外什么也沒有。

　　“完了完了完了…這神走得…趕緊編兩句…剛剛我整理的思路呢？”

　　…這是我寫的嗎？看不太懂…然而時間不等人，我也只能硬著頭皮飛速提煉、濃縮語句，一下子仿佛回到了那些在學(xué)校里歸納中心思想的日子。

　?。üP試結(jié)束，試卷搞笑，

　　書生只道：“完了完鳥”。）

　　眼巴巴地望著那位負責(zé)招聘的文主任收了卷子，然后帶去了更里面的房間，再過了一會，一名女職員出來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叫人進去面試了。

　　自知剛剛的試卷恐怕非常不妙，心里已不只是緊張，更加有些發(fā)慌了，就連一開始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的女孩什么時候進去面試的都不知道。只見她剛剛從里面出來了，看見我，又是對著自己露出一個微笑。

　　見狀，我也想還以微笑，但嘴角它只是抽搐了一下，扯出的笑容估計比哭還難看。

　　“我先走了，看你比我還緊張呢，留個電話聯(lián)系？”

　　慌慌張張去掏手機，就在這時，聽見里面叫了自己的名字。

　　“先去吧，回見?！?p>　　“好…好?！?p>　?。ㄅf事工地，提桶就跑，

　　只要提起，心里發(fā)毛。）

　　一邊含糊應(yīng)付一邊覺得有點反胃了，認命般踱著腳步往里面走去。

　　“想走回頭路么？”在心里這樣問自己?！敖^不！”

　　除開自己確實難以適應(yīng)工地環(huán)境，更加因為是憑著人情才讓自己進去的，有點不明不白，自己又過個年就提桶跑路了，如果要去再次去面對的話就有些無地自容了。

　?。ㄒ娏苏?，情況更糟，

　　你說面子？沒了沒鳥?。?p>　　“管他呢，要死鳥朝天，不死變神仙！”

　　然而，也就是這樣想想罷了，真進了房間，就覺得身體發(fā)僵起來，好在文主任先說話了：

　　“這位是陳總，博物館的董事長?！?p>　　董事長？博物館那個叫館長啊…心里有點癢癢…但是不能吐槽。

　　“嗯，別緊張，你坐吧，給我看下資料?！?p>　　坐下之后，稍稍安心，我這才端詳起這位招聘會的正主。這人可說是：“大耳圓臉金絲鏡，寬膀鼓肚黑皮帶?！币辉~概括，就是那“財主”…哦！不對…企業(yè)家企業(yè)家……

　　這時我也偷眼掃了下老板手上拿的資料，突然發(fā)現(xiàn)這兩位正在就著自己那份雙面涂寫的草稿竊竊私語，這個發(fā)現(xiàn)讓自己的胃仿佛是被重重打了一拳那樣疼了起來。

　　有時的沉默就是如此尬尷，讓人感覺糟透了，這時間越長，自己就越想馬上逃出門去，不是沒想過上前解釋，但又覺得無從說起，開不了口…終于，還是文主任打破了沉默，問道：

　　“你怎么草稿紙上寫這么多，卷面上寫這么點？”

　　“那個…我沒太注意時間?！?p>　　這個時候，那位招聘會的正主已經(jīng)把手中的草稿來回換了一個方向，推了推眼鏡，更加疑惑了。

　　“別看了呀…有時候我自己認起來也費力呀……”無聲的吶喊，我這會兒只盼著早點解脫…

　　“行，先回去等我們電話吧，再次感謝你能參加這次招聘！”文主任伸出手來，我慌慌張張地趕緊回握。

　　不想這短短的時間，我已滿手虛汗，然而已經(jīng)下意識地握住了別人的手，臉，忽然就覺得發(fā)燙了，無地自容…無地自容啊……

　　自己又偷眼望去，但愿他不要嫌棄地擦手吧…至少…別當(dāng)著我的面這樣做…

　?。ㄌ映稣衅?，口干舌燥，

　　一想剛剛，去TM個Dio?。?p>　　…鬼知道我是怎么出的門…

　　“白阿姨的女兒叫什么來著？手機號忘留了吧？而且剛剛的面試，是不是有些奇怪??？怎么問一句就‘等電話’了？這次招聘…自己…不會全搞砸了吧？”

　　瞬間，五臟六腑可怕地扭曲起來。

　　“我TM不要回工地??！”

　　然而此時剛剛中午，周圍的路人鄙視地看向這個大喊大叫的年輕人。

　　“正午的陽光…好刺眼…大家的目光…也好刺眼……”

　　裝作抽噎了一下，立刻跳上一輛的士，一溜煙兒似得閃了。

　　（唉……我得承認…這新工作的開端…似乎…不怎么順利……

　　你問這我，到底去沒去這私人博物館工作??？當(dāng)時是去了，只是這里面啊，還有些曲折…唉……那就說說看小生我對那工地的恐懼，順便扯一扯，是怎么從“失業(yè)待業(yè)人員”搖身一變，變成了對方眼中的“地區(qū)博物館精英”，而且現(xiàn)在正巧想跳槽的故事。

　　那么，故事再開，各位，請了！)

　　等待的日子很讓人焦慮，特別是要面對家人那讓人心慌的目光，就連呼吸都被壓短了三分，加上意識到了前些日子脫線的操作，想不焦慮都難。

　　“要不要，再去別的地方試試？”

　　但鄒叔信誓旦旦地保證過了，已經(jīng)和老板通過氣了，又讓人覺得心生希望。

　　“明天再不來電話，我就找新工作。”

　　回想一下，工地上那一水兒整齊的水泥灰色就心生畏懼。

　　（…唉…這情感很復(fù)雜啊…大家…再耐心一點，就給書生我，一點解釋的時間吧…）

　　“不會吧…不能夠啊，我不要??！”

　　就在我發(fā)神經(jīng)滿床打滾的時候，電話響了，一看，市區(qū)的固定電話，有戲！

　　“您好？”自己都覺得這一聲膩得惡心。

　　“您也好，我們是XX銷售部，地處XXX，請問您需要商鋪店面嘛？現(xiàn)在購買……”

　　下一刻，手指一劃，女聲戛然而止。嘴角，它自己就抽抽起來了…

　　正想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下心情，然而手機又振動起來，連屏幕都沒看，直接靠在耳邊自動接通了。

　　“我不想投資商鋪，也沒錢投資，現(xiàn)在正在工地上，等一下就出去搬磚，你要是再打電話來騷擾，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出了事你要賠錢的……”

　　“那個，我是前幾天您參加的一個招聘會的負責(zé)人，我姓文，還記得吧？”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是男聲，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壞了菜。

　　“不是…文主任，你聽我狡辯…不是…啊…咳咳咳”

　　然而“咯噔”那下帶著咽了口水，這又急著解釋，居然被口水嗆了。一陣干咳，漫長的幾秒之后，終于平復(fù)了咳嗽，才把拿遠的手機又靠回耳邊，向?qū)Ψ竭B聲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我看過您的簡歷，現(xiàn)場工作灰塵大，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ìF(xiàn)場辦公？沒跑路之前的確是，所以這話，半真半假，至于潤色刷金，我相信是人之常情，說我現(xiàn)場辦公室負責(zé)也是實話，）“那是因為…現(xiàn)場只有我一個人啊！”

　　突然驚覺，自己是不是把最后幾個字念出來了？

　　然而對面的男人恰好會錯了意思，“張主任是一個人啊，那正好說說往我們這跳槽的事。”臉紅…我確實是寫的“負責(zé)博物館項目部現(xiàn)場辦公室”。

　　（對，我這是雜事主任，零碎瑣事，依次包辦，我待的那現(xiàn)場辦公室就是會議室，被施工方大小頭頭當(dāng)做了偷懶的地方，叫我“張主任”，還不如叫“茶頭張”來得確切。）

　　我待在那實不自在，一首歪詩可見一斑：

　　“二十有五心發(fā)麻，身無長技人無華，枯坐閑地待用武，心為漏頸時為沙。

　　當(dāng)初狂筆仰天笑，而今途迷思結(jié)雜，唯品冬殘三兩葉，春到擇枝又成茶……”

　　想到這兒啊，又想起了施工方的兩位好姑娘…可惜，可惜啊…自己實是配不上她們滴，得憐垂愛，小生惶恐，往事，他不堪回首哦……

　　“我能理解張主任你想跳槽的心情，工地嗎，不方便又辛苦?！蔽念D了頓接著說：“那天其實有人給陳總打過招呼的，雖然您試卷上內(nèi)容很少，但是您的草稿紙我和陳總都看了下，只看懂一部分，但是大為震撼，大為震撼！真的，我們都不是搞這個的，只能看懂一部分?！?p>　　“正巧我們聘請的丁館長剛剛也接到了，就請教了一下他老人家。對了，我忘了介紹，丁館長他是XX民族大學(xué)博物館退休的老館長，專門是陳總請來當(dāng)名譽館長和顧問的?！?p>　　“他老人家就比我們專業(yè)多了，看了您的草稿就說了，博物館的基礎(chǔ)工作這人全了解，雖然只是草稿，但是能看出他對博物館有自己的想法，還是有些東西的?！?p>　　“然后又看了您的簡歷，所以怕給您造成麻煩，就先打了電話，問您的同事，也是陳總的朋友鄒X、鄒叔了解了情況，這才和您接洽?！?p>　?。ㄎ?guī)缀跻呀?jīng)想象得到鄒叔給他們怎么吹的牛了，“畢業(yè)后就進了我們館”“中間被人挖去做了幾年網(wǎng)站”“然后我們胡館長親自找他回來調(diào)去現(xiàn)場辦公室挑大梁”唉…這些事，只能說，半真，不假哦……）

　　沒想到這一系列的誤會和長輩的刻意修飾，我這失業(yè)待業(yè)人員，搖身一變，就成了想要跳槽的“地區(qū)博物館精英”。

　?。ㄓ质恰妨撕么蟮娜饲榕丁璠無奈搖頭]）

　　“張主任？您現(xiàn)在還是方便說話的吧？”對方見我有點時間沒回應(yīng)了，便問到。

　　“方便、方便，您說，您說……”

　　“哦，我們這邊四月開始正式啟動了，上面的紅頭文件已經(jīng)批下來了，您看您這邊能辦完交接過來嗎？不行的話晚一點也可以的?！?p>　　我小小的呼了一口氣，努力保持平靜地對他說道：

　　“時間有點緊，但沒事，我肯定能在四月初過來?！?p>　?。ň痛藭r、此刻讓我趕過去就行?。。?p>　　“好的、好的！那請您這個月底抽一天時間來XXX辦理一下入職手續(xù)好吧。請您提前打個電話，我再安排人等您，這樣可以吧……”

　　然后我們又各自客套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拿著手機就這樣躺在了床上，不自覺露出了笑容。

　　“私人博物館么……”

　　沒過幾秒，突然間就沖著空氣歡快地揮了幾拳。

　　“我來了！”

　　我又…喊出來了？哎喲喂…我這老毛病哦，還好只有家人，而他們只是好奇我碰了什么，但也是見怪不怪了。

　?。敲粗T君，到此，書生就要去那“私人博物館”啰，

　　那我們故事的第一階段，也將會從下一章開始。別看書生我用詞乖僻生硬，但是卻包含了一點拙劣的真誠，至于為什么用文、用段如此脫線、夸張，或許我能有幸，讓大家耐心看到最后，那時諸位再回想這一切的一切，就會發(fā)現(xiàn)似乎又沒有那么“不合理”、“不正常”了…

　　那么各位，[書生收扇]明個兒，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