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的走廊傳來腳步聲,陌生的腳步聲。
余若歌站了起來,到牢門前張望,聲音卻在幾步外斷了,連人影都沒入眼。
他失望地轉(zhuǎn)回身子,背后忽地一涼,接著稚嫩的嗓音響起:“你就是余若歌嗎?”
他轉(zhuǎn)回來,發(fā)現(xiàn)站在牢門外的是個剛剛才過他一半的身高的小男孩。
男孩身上的道袍喚醒了他的記憶:“你是鑒道院的?”
男孩點了下頭,他長相精致,像個昂貴的等比手辦:“你是余若歌?”
“是我?!?p> “海步蒼是你誰?”
當(dāng)然是未來的老丈人?!拔也徽J(rèn)識他?!?p> “你說謊?!蹦泻⒐牧讼伦彀?,原本圓嘟嘟的臉更圓了,“你有他的戲法球?!?p> “弄術(shù)球?!庇嗳舾枞滩蛔〖m正,“小朋友,誰讓你來找我的?”
“大哥哥,你知道我?guī)讱q了嗎?”
余若歌心想:你一個小屁孩踮起腳還沒我胸口高能有幾歲?
他笑道:“難不成兩三百歲?”
男孩伸出兩根粗短的手指:“兩百歲,打個對折,就是了?!?p> 余若歌腦袋抵在兩根欄桿之間,試圖從中鉆出去。
“你干什么?”男孩退后幾步,像是怕被傳染上什么。
“我想看看帶你來的大人在哪?!庇嗳舾杳l(fā)痛的腦袋,喊道,“喂,你是誰?可以現(xiàn)身了嗎?”
“唉——”男孩嘴里發(fā)出成年人的嘆息,與此同時,余若歌感到重力方向改變了,整個人掉在了欄桿上。
可吳寧成和男孩都沒受影響,男孩凌空飛起,和他視線平齊,一只肉乎乎的手抓住他的領(lǐng)子:“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男孩的身形沒有任何改變,聲音也依舊柔中帶尖,但他給人的感覺已然不同。
余若歌一張臉被夾在欄桿中間,微微變形,他深切體會到了男孩身上的力量,道:“我信你,信你了,你找我做什么?”
男孩松開了他,他受到的重力也回歸正常。
“我叫伊葉歸,鑒道院次席?!蹦泻⒆晕医榻B道。
“呃,敢問次席為什么是這副模樣?”余若歌站直了問道。
“個人愛好。”伊葉歸說,“別誤會,這是我的分身,我沒有奪舍小孩子的愛好?!?p> “好吧?!边@愛好也太奇葩了,“這么說鑒道院來了兩個老師兩個學(xué)生?”
“對,我的學(xué)生們沒競爭過我的分身,有何問題?”
“他們不知道您老的這副模樣?”
“知道了還有什么意思?!币寥~歸理所當(dāng)然地說。
“老師們、院長呢?”
“只有院長曉得,你問這個干什么?”
“好奇?!?p> 伊葉歸道:“節(jié)約時間,我問你,你和海步蒼有沒有關(guān)系?”
“沒有?!?p> “再會?!彼D(zhuǎn)頭就走。
余若歌連忙扒著欄桿喊道:“有、有,快回來?!?p> 伊葉歸回到牢門前,問:“和他怎么認(rèn)識的?”
“我意外闖入他的宅子,撞見了他?!?p> “然后他看上了你,給了你定情信物?”
余若歌噎住了:“伊前輩……可真會開玩笑?!?p> “呵,你若和他沒有淵源,他怎會給你戲法球?”
“弄術(shù)球,我自小在宮里長大,前輩應(yīng)該曉得,他為什么贈我我也不清楚?!?p> “那便是因為魔劍了,你把劍藏在哪?”
“她自己跑了,我可不知道?!?p> “愚蠢之徒,面對高品還敢撒謊,說實話?!?p> 余若歌心道:你們的鑒謊手段不就觀察微表情聽心跳嗎?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手段。
他壓制住身體的反應(yīng),盡可能自然地撒謊:“我來找二公主之前讓她自己找個地方藏起來,我也不知道她藏哪了?!?p> 伊葉歸瞪了他半天,道:“所以你不值得救,我白來一趟?!?p> “什么?”
他再次離開,消失在余若歌視線內(nèi)。
“等一下,別走啊歸哥!”余若歌大喊。
伊葉歸閃現(xiàn)回來,稚嫩的臉上浮現(xiàn)怒意:“你叫我什么?”
“歸……歸前輩?”
“呵,我算是明白了,就不知死活這點,你和海步蒼絕對可成知己?!币寥~歸再次抓住他的衣領(lǐng),“在我揍你之前,還有什么話說?”
余若歌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生氣,難道歸字單獨拎出來就成了龜?
“我想見周執(zhí)霜,向她請教捕魂之法?!庇嗳舾枵f完,護住了面部。
出乎意料的,伊葉歸沒有揍下來,而是松開了手,道:“我錯了,你不知死活的程度能讓海步蒼望塵莫及,你難道不清楚捕魂法為什么被淘汰?”
“不清楚,但要真那么差,周執(zhí)霜學(xué)這個你們?yōu)槭裁床粩r?”
“因為她沒有別的路可走?!币寥~歸道,“你的天資,我有所耳聞,十四歲開始修煉,遠(yuǎn)晚于正常水平,院里的老師們聽說后還下賭你五年內(nèi)到不了八品。”
“下注五年的人肯定輸?shù)煤軕K。”到不了八品和沒有修煉資質(zhì)基本沒有區(qū)別。
“沒錯,你欠我三百兩銀子。”
“啊?”
伊葉歸繼續(xù)說:“但是你一年就武修入品了,照常理,你小時候吃不上好東西,身體素質(zhì)應(yīng)落后同年,武修是最考驗身體素質(zhì),最難入門的,如你這種情況,花上三年五載也正常,可卻只是一年。”
“多說點,多說點。”余若歌從沒想過自己原來這么厲害,他記得自己在宮里上的修煉課都是沒有用的理論居多,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一年入品還嫌慢了。
“武修極看重實戰(zhàn),你若一直待在宮里,不用靈丹妙藥,五六年也找不到晉升契機,有實戰(zhàn),兩年升八品還算正常水準(zhǔn),沒什么好說。”
“可我求的是魂修修煉法門啊?!?p> “魂修靠天資、靠感悟、靠磨礪意志,捕魂修煉就是如履薄冰,品級越高冰層越薄,冰下水越深,你的資質(zhì)沒必要去冒被淹死的風(fēng)險?!?p> “先前我在周執(zhí)霜幫助下用捕魂升到了八品……”
“什么?什么時候的事,你在宮里不是就魂修八品了嗎?”
“意外跌下來了,前幾天在她幫忙下升了上去,然后她一直用恐懼的眼神看我,這是為什么?”
“嗯……”伊葉歸沉思一陣,“我回去問她。”隨即消失了。
余若歌剛要坐下,伊葉歸又回來了:“閑談時別說關(guān)于我的事,隔壁有竊聽機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