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車很快就到了李家溝站,我也從假寐中醒來。我去江南糕點房買了一些點心,這些糕點是給家里兩個饞貓的。
這兩天白事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事情變得多了起來,所以我沒讓田牛來接。我花十塊錢找了個蹦蹦,十幾分鐘后,就到了宏光村村口。
宏光村村口站滿了人,正是那兩座孤墳的位置。我擠進(jìn)人群,看到一留著長須的道士正腳踏七星,一手揮舞桃木劍,一手捏著符篆,嘴里還小聲念念有詞,我的耳力現(xiàn)在極好,就聽他在念:“一會兒吃飯吃什么?吃蒸羊羔、蒸鹿尾、燒花鴨、燒子鵝。。?!薄?p> 我差點噴了,這道士特么在背相聲的貫口呢!
還是挺有才的騙子。
我捅了捅身邊的村民:“哎,咋弄了個道士來?”
那村民說:“別提了,昨天晚上二癩子跑過來,坐墳頭上斗了一晚上地主,天亮了,發(fā)現(xiàn)贏了兩大摞樹葉子!害怕了,正好有個路過的道士,就讓他看看!給驅(qū)驅(qū)邪!”
要說這宏光村的名聲最臭的,就屬二癩子了,偷雞摸狗,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大伙見他倒霉都樂得看笑話。
看來那群老鼠又出來作妖了。我覺得有時間還是好好警告一下吧!
我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突然聽到道士大喝一聲:“天王蓋地虎,寶塔鎮(zhèn)大墳!墳中精靈莫作祟,你家道爺讓你跪!那位朋友別動,你被妖邪附身,讓我來給你驅(qū)驅(qū)!”
他指的正是我。我心里戒備起來,問道:“什么妖邪附身,你到底是道士,還是騙子?”
道士笑道:“妖邪肯定不會自己承認(rèn),我這有碗符水,你可敢喝?你要是不敢喝,就證明你是妖邪!”
他這么一說,我周圍的人都紛紛逃開,離我最近的也有三米多。
我彎下腰,從地上撿起板塊磚頭,說道:“騙子肯定不會自己承認(rèn),我這有半塊磚,你可敢挨?你要是不敢挨,就證明你是騙子!”
說完,我就沖了上去。
我現(xiàn)在的速度和力量都比一般人要好許多,我自己估計應(yīng)該能達(dá)到那種長期鍛煉的專業(yè)運動員的水準(zhǔn)了。我這一沖,那道士嚇了一跳,手中桃木劍斜斜一挑,就來刺我的左肋。
我左手抓住桃木劍一扯,要把這道士拉到我身邊,右手板磚就拍向他的頭。我這下只有了三分力,打算把他打個頭破血流就算了。要是用全力,我能把他拍死。
這道士很滑溜,接著松手,然后轉(zhuǎn)身就跑了。我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抓住了他的道袍。那道士雙臂揮舞,竟然是把道袍就脫下來了,穿著里衣就跑了。這如果放武俠書,就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金蟬脫殼。
我把手里的磚頭扔了過去,打到道士后背上。道士一個踉蹌,又跑了十幾步,再被土塊絆倒,摔了一跤,模樣狼狽極了。
村民們見狀哈哈大笑,他們這個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中了道士的奸計。
我撿起了這個道士留在地上的布包,那是道士的家當(dāng),伸手進(jìn)入劃拉了兩下,突然指尖一疼,我一看,包里面居然有一個鐵蒺藜。
鐵蒺藜屬于一種暗器,一般都是萃毒的,果然,我感覺麻痹從手指尖開始蔓延。很快就蔓延到了手腕,我心中暗叫糟糕,這個時候,有一股寒流出現(xiàn),一下把沖了過去,緊接著,我就看到指尖上流出了一滴黑得發(fā)亮的毒血。
我曲指一彈,毒血落到了草葉上,那草飛快地枯萎了。
我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我寫小說,查的東西亂,以前寫過一本武俠,專門研究毒藥有沒有見血封喉的。結(jié)果結(jié)論是并沒有??蛇@次,看這毒,感覺雖然不是見血封喉,可也差不多了。
道士跑了,我跟眾村民也回去了。二癩子發(fā)現(xiàn)自己找的就行居然是個騙子,立刻傻了。村民也故意看他的笑話,時不時出言諷刺他兩句。
到了堂哥田牛家,我把糕點給了老婆和米粒。然后開始檢查那個道士布包里面的東西,里面有三顆鐵蒺藜,一本專寫花邊新聞的雜志,一個
俗稱老人機(jī)的手機(jī),還有幾大包亂七八糟的藥,一只陶碗,一盒泰山,一個打火機(jī),一件老式汗衫,一塊毛巾,一盒牙刷。
真是琳瑯滿目!
我把這些東西劃拉到了布包里面,專門用布把鐵蒺藜纏了好幾圈,知道把刺都包裹上才結(jié)束。我主要是擔(dān)心米粒亂翻,別被毒到。弄完這一切,
我把這個布包放在了立柜的頂上。
我正準(zhǔn)備去找點吃的,二癩子從外面進(jìn)來了。
“二癩子,你找誰?”
他苦著臉說:“黃哥,你把道士給攆走了。誰替我看邪病啊,所以,我只能來找你了!”
我抬起手,比劃了一下:“你不是找揍!”
二癩子縮了縮脖子,他的表情非常還害怕,可腳卻沒挪動:“黃哥,我實在沒辦法了啊。你打死我,也好過晚上去墳頭耍錢??!我昨天贏了
那堆樹葉子,那兩人說今晚還要找我,要贏回去呢!可是,那些樹葉子已經(jīng)被道士燒了。我該怎么辦啊!”
我看他這模樣可憐,于是說道:“讓我?guī)湍阋部梢?,但你得用東西換,我知道你沒錢,這樣吧。你去挖泥,把三大娘家邊的臭水池給填上就行!”
我早就看那個臭水池不順眼了,正好抓二癩子這個壯丁。
二癩子問道:“我要是把那池子填了,你就幫我把這事解決了?”
我說道:“當(dāng)然!我老婆以前差點做出馬仙,你知道不?解決你的事,還不是小菜!”
二癩子一聽高興起來。他其實求過村里出馬仙老張奶奶,可是他以前偷過老張奶奶的雞,所以老張奶奶不肯幫他。
眼看著午飯時間道了,還是吃席。白事七天席,今天是第六天,也就是我們一家回來的第五天,明天結(jié)束之后,大伯就要被送去火化了。
其實,這兩天因為紙片人的關(guān)系,我總是有總錯覺,就是大伯還活著。
如今再次看到那黑色的棺材,才真正感受道生命的無常和可貴。
想了一下,我這趟回來,真是遇到了很多事,難免有些感慨。
村民們昨天中午被我灌了那么一下,現(xiàn)在全都老實了。沒人敢上來找事,我也懶得起頭,所以這次席大家吃的都很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