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春江？哦…放心，我不亂說?！鄙硺诽烀蛎蜃齑?，茫然唏噓道：“廖行長他…在咱們行干的不順心嗎？為什么要跳槽呢？”
“那誰知道呢，這家伙喜怒不形于色，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猜不透他?！崩细鸹沃X袋點了顆煙，深吸一口后輕輕吐出一片煙霧：“春江是全國性股份制銀行，上升空間的確要大一些，跳槽過去不是壞事。而且他這么一走，屁股底下的位置就空出來了，對其他人也有好處?！?p> “嗯?！鄙硺诽煨毖劭纯此骸澳恰闶遣皇且呱?？”
“我？哈哈?！崩细鹣仁菗u搖頭，很快便按捺不住臉上的笑意：“按理說呢，我早就沒希望了。不過近期幾筆問題貸款處理的很順利，領導找我談過了，如果廖磊真的卷鋪蓋走人，我的機會還是蠻大的咧！”
“好事兒??！可喜可賀！”沙樂天笑嘻嘻的舉起酒杯：“的確是件大事兒，來，我提前恭喜老哥！”
“不不，八字還沒一撇呢。低調，一定要低調?！崩细鸬靡獾呐呐纳硺诽斓募绨颍骸拔野言挃R這兒，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姓葛的肯定忘不了兄弟們。到時候咱哥們兒齊心協(xié)力，一起干出點名堂來！”
二人相視一笑，仰脖將杯中啤酒一飲而盡。老葛起身晃晃悠悠走向廁所，琪琪幫他們重新倒上酒，頑皮的沖沙樂天眨眨眼：“哥，能問你件事兒嗎？”
“嗯？問吧?！?p> “葛大叔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葛大叔？”沙樂天一怔，仰頭笑道：“他沒告訴你嗎？”
“他說是去幫銀行討債時碰上黑社會，幾十個人打他一個，把胳膊打斷了?！毙」媚镅壑袧M是疑竇：“聽著怪嚇人的，是真的嗎？”
沙樂天不知老葛是如何在小姑娘面前吹牛皮的，生怕自己不小心泄了底，只好笑呵呵的點點頭：“是真的，他沒騙你?！?p> “天哪，多懸吶?！辩麋饕荒槻蝗痰陌櫭嫉溃骸疤ｋU了，還好他只是傷到了胳膊，萬一…”
話沒說完，就聽一陣馬桶沖水的聲音，老葛走出廁所笑道：“唱歌??！別干坐著。琪琪，幫我們點歌?！?p> “好嘞?！辩麋鞒硺诽焯鹛鹨恍Γ骸案?，你唱啥？我去點?！?p> “唱啥？”沙樂天看看老葛：“給你來首喜慶的唄，《恭喜發(fā)財》怎么樣？”
“算了吧，這事兒還沒定呢，等真到那一天再高興也不遲。再說我這把年紀了，才剛剛混到個支行副行長，有啥值得恭喜的？”老葛有些意興闌珊，搭著沙樂天的肩膀長嘆一聲：“我老啦，就算領導今后還愿意給機會，也沒那么多精力蹦跶了，以后還要看你們年輕人大展身手。來，琪琪，給我點一首《樣樣紅》！”
“你不就比我大一輪嗎？還不到四十，老什么老？”沙樂天嗤笑著轉移話題：“不過你點的這首歌的確夠老，好像是我初中時聽過的。怎么唱的來著？青春少年是樣樣紅？”
“——只是太匆匆?！崩细鹛缴砟闷瘥溈孙L，悠悠神往道：“聽來聽去，還是老歌最有味道，每次旋律一響就能想起我年輕時的歲月。當年這首歌流行的時候我才二十六，和你現(xiàn)在一樣大。想想那時候多好啊，渾身上下精力無限，一天到晚不知疲倦，無論干什么都鼓著一包勁，未來的可能性多種多樣，前途無量，人生道路寬的很?！?p> 沙樂天又是仰頭一笑，沒說話。老葛按著他的腦殼輕輕一推，滿臉惆悵的笑笑：“嘿，你現(xiàn)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將來到我這個歲數(shù)就能體會到了?！?p> 二十六歲是青春正盛的年紀，以此時的經(jīng)歷閱歷，的確難以對老葛的說法感同身受。馬上就要到月底了，這天趁著難得的清閑功夫，沙樂天在電腦上一通敲打，將打印出來的兩張紙送到了廖磊的辦公室：“廖行長，您的季度工作總結，我提前寫好了?！?p> “哦？好?！绷卫诤皖亹偵慕舆^總結翻了翻：“三季度的數(shù)字挺好看。嗨，每次總結和報告都讓你代勞，辛苦了?！?p> 沙樂天嘻嘻一笑：“嗐，小事一樁。我業(yè)務水平一般，寫點東西還湊合，有需要您盡管吩咐?！?p> “呵，還挺謙虛?！绷卫趯⒖偨Y放到一旁，雙手十指交叉搭在桌子上：“正好我有事兒找你，這會兒手頭忙嗎？”
“不忙，您說?！?p> “也沒什么事兒，隨便聊聊?！绷卫谙蚝笠谎錾碜?，抱起雙臂仰頭看著他：“調到業(yè)務部大半年了吧？感覺如何？還適應嗎？”
“唔…這個…”通常情況下，聽領導問起這種話題，沙樂天八成會借機詳細談談自己的工作感受。不過想到老葛說廖行長即將跳槽，他腦子里一時有些恍惚，凝神支吾道：“還…還可以，剛開始有點迷茫，現(xiàn)在…基本適應了?！?p> “從近期的業(yè)績來看，的確適應的不錯，也充分證明了你的能力?！绷卫谛牟辉谘傻臄[弄著桌上的筆記本：“喜歡營銷工作嗎？干的累不累？哎？你別站著啊，坐下慢慢聊?！?p> 沙樂天拖出椅子坐在廖磊對面，笑著輕輕吸了口涼氣：“工作嘛…倒也說不上多么喜歡，不過起碼是一種學習和鍛煉吧。累肯定是累的，以前在柜臺也累。不過那時候主要是累手累眼，現(xiàn)在嘛…感覺嘴和腦子更累一些?！?p> “哈哈，精辟！”廖磊抬手一拍大腿，饒有興致的歪頭注視著他：“如果有機會的話，想不想換個地方？”
“換，換個地方？”沙樂天沒料到廖行長竟然是打算游說自己，硬著頭皮張口結舌道：“您是說…換…換到哪兒去？”
“咱們這里…怎么說呢，畢竟是城商行嘛，地方企業(yè)，發(fā)展空間有限?！绷卫谧鄙碜?，仔細觀察著沙樂天的表情變化：“我有位老領導在春江銀行湖山分行干副行長，最近他們個人業(yè)務部人手緊張，你有沒有興趣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