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看看山中究竟發(fā)生了何事,陳澈早將師源久“后山為禁地外人禁入”的警告拋到腦后。
一股勁沖進(jìn)后山,一路披荊斬棘直往山上爬。
爬了半個多小時,他真有些后悔了。
這后山攀爬起來,一點(diǎn)不比從臨淵嶺下來容易。
只怕自己趕到事發(fā)地點(diǎn),人家早解決了問題該干嘛干嘛去了。
就他這速度,爬上去還能有熱鬧看嗎?
抬頭看看再低頭看看。
不上不下……
咬咬牙,繼續(xù)上!
大約又爬了半個多小時,本是草木叢生遮天蔽日的后山,竟在眼前豁然開朗。
原來在這山腰中,竟有一處面積不小的平坦之地。
雜草與樹木被人為清理過,顯然是后來才開辟出來的平地。
左右看看,并不見人影。
但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幾縷絢爛的光影,就是從這個方位發(fā)出的。
喘著粗氣走入其中。
看來有機(jī)會得拜個師,先把伍小陸他們那招迅速移位的招式學(xué)會,以后爬起山來省時省力。
沒走幾步,他便警覺地停住了腳。
腥臭味!
這味道雖然他只聞過一次,但足以終生難忘。
那是食原獸的味道。
循著腥臭味往地上看去。
幾灘暗紅色的血漬,已滲入到那被人踩踏得只剩平整草根的地面。
有人傷了或殺了食原獸?
是那幾道光影?
出自誰手?
難道臨淵村的村民終于無法忍受食原獸的每日騷擾,發(fā)起了群毆?
食原獸的尸體在哪里?或是被它或它們逃脫了?
屏息圍著那幾灘血漬查看了半天,陳澈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陣陣山風(fēng)吹來,吹得渾身熱汗變冷。
轉(zhuǎn)頭看向四周,這才發(fā)覺此處說不出的陰森。
想想食原獸這事,他就算想管,也沒能力管。
還是早些找到伍小陸他們,說不定還能帶著他來個免費(fèi)下山飄移。
當(dāng)下不再在此地多作停留,便穿過空地,往密林中走去。
如此往山林深入走了約摸十來分鐘,當(dāng)他再次機(jī)械地?fù)荛_身前的擋著視線的草木時,又飛快地縮回了手。
他看到了什么?
又是一片空地!
不……那不是空地!
因?yàn)槟瞧厣?,密密麻麻全是墳?zāi)埂?p> 定了定心神,他又撥開雜草,朝那片墳地看去。
一溜的無碑之墳。
放眼掃去,至少有兩、三百座。
生活在二十一世紀(jì)的陳澈,雖接受的是火化喪葬之儀,但也深知自古有“無碑不成墓”的說法。
難道這些都是孤墳?
可遠(yuǎn)遠(yuǎn)看去,每座墳頭都無雜草,顯然是有人經(jīng)常修整。
后山之所以是外人禁地,難道就是要隱藏這些無碑之墳嗎?
如果真是如此,難道是因?yàn)閴炛兴裨岬倪@些人的身份不宜曝光?
探著腦袋遠(yuǎn)遠(yuǎn)看了半晌,陳澈始終沒有勇氣踏入那片墳地。
直到他的目光在眾多墳冢中掃到了一抹不一樣的顏色。
一座相較而言低矮了幾分的墳?zāi)怪?,好似覆蓋著一片白色,這使得它在眾多灰不溜秋的墳冢中顯得尤為突出。
遠(yuǎn)遠(yuǎn)望去,那抹白色倒是有幾分眼熟。
但隔得太遠(yuǎn),陳澈一時之間也不能確定。
猶豫了片刻,終是無法按捺心中好奇,他雙手合十朝著墳地拜了拜,隨即踏入其中,直奔那抹白色而去。
待走到近前距離十?dāng)?shù)米,他終于看清。
一張完整的白狼皮,靜靜覆蓋在一座低矮的墳冢之上。
即使被扒了皮,陳澈也能一眼認(rèn)出,臨淵嶺上那頭曾對他虎視眈眈,令他心生戰(zhàn)栗,對他發(fā)起致命攻擊的白狼。
沒想到再次見面,它已成了一張皮。
提著的心終于放下。
走到近前,他感覺輕松而良好地圍著那座墳轉(zhuǎn)了兩圈。
他并不好奇,誰殺了白狼。
臨淵村個個是高手,誰都能不費(fèi)吹灰屠狼。
他只是很好奇,這會是誰的墳?
一定也是個像他一樣,曾經(jīng)受到過白狼傷害的可憐人吧?
可是又覺得哪里不對……
既然村里個個是可以屠狼的高手,白狼能傷害到他們?
正百思不得其解,腰中倏然一緊,隨后有什么東西從后面將腰緊緊圈住。
陳澈大驚,低頭去看。
身體卻在剎那間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帶起,騰空而起,直直往后拉去。
又來了!
這熟悉的感覺,正是昨夜臥龍溪中帶他沖浪的那股力量。
只是這次與昨夜不同,不再是平躺于水面,而是騰空后仰。
那力量甚至十分貼心地拖撐著他的后背,迅速地往后倒退。
他感覺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只遨游在半空的風(fēng)箏。
風(fēng)箏線的那頭,是否正提在美女的纖纖玉手之上?
想到此,陳澈不再驚慌,心中反而生出了幾分期待。
雖然昨夜美女的兩記耳光打得太狠,雙頰還有些紅腫,但總體來說并不影響他的高顏值。
幸而早起刮了胡子換了身干凈衣裳。
可惜忘記噴些古龍香水。
也不知道這身現(xiàn)代人的裝扮,美女能不能適應(yīng)?
那力量倒是十分有分寸,總能險險地避開半空中那些可能劃傷他的樹木枝椏,拖拽著他迅速翱翔著。
天瓦藍(lán)瓦藍(lán)的,偶有幾只小鳥飛過,一如陳澈此時充滿期待而又歡快的心。
飛翔路徑雖有些曲折,但好在過程并不長。
只不過兩三分鐘后,頭頂?shù)奶炜张c身邊的綠樹都不見了。
他被倒退拖拽進(jìn)一個幽深的山洞。
洞中石壁光滑,石壁之上每隔一段距離便可見延展而出的燈托,燃著無數(shù)燭火。
難怪整個臨淵村沒見著美女的蹤跡,卻原來她隱居在這禁地當(dāng)中。
正想著一會兒見到美女時,他該如何表現(xiàn)獲得好感。
腰中的力量陡然一松!
他已毫無防備地摔躺到地上。
這一摔,可把他摔得七葷八素,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良久,他才托著摔疼的腰,一邊暗自咒罵那道力量的不上路子,一邊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轉(zhuǎn)過身時,卻見身后一張晶瑩剔透的石床之上,正坐著一個盤膝而坐的女子。
女子一身青色粗衫,木簪束發(fā)。
在陳澈看向她時,女子恰巧也睜開了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
陳澈直直地看向她。
看向那雙令他心動而失神的眼眸……和左眸之下,那塊暗紅色的猙獰斑塊。
“陳公子!”率先開口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不帶一絲溫度。
陳澈咽了咽口水,聲音和心肝同樣顫抖:“姑……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