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夢的沉睡中醒來。
歌特打開窗戶。和煦的陽光射進臥室，給這個陰冷的地方添了幾許暖意。
昨天還真是讓人意外的一天啊……歌特想。
整理好自己的法袍，法師少年走出房間。
……
耳畔傳來芙蘭的歌聲。就在二十四小時之前，歌特還以為自己再也聽不到這個聲音了。
歌特臉上浮現(xiàn)出苦笑。他輕輕的走下旋梯，向著歌聲的方向走去。
全神貫注的芙蘭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歌特的接近。直到歌特走到自己身后，她才猛然驚覺。
“對不起，先生。”她畢恭畢敬的說，“打擾您了?！?p> “怎么會呢?！备杼剡B道，“是我打擾了你?！?p> 歌特推開法師塔的大門，讓清晨的和風(fēng)吹進法師塔。法師塔外的世界陽光明媚，昨日的陰霾就好像一場噩夢一般。
“我說過，”歌特用溫和的語氣說道，眺望遠方，“你無需有所拘束。一切如常就好。”
“這怎么可以……”
“侍從并不僅僅是仆人。我們之間是互相幫助的關(guān)系。低三下四，我會感到慚愧的。所以，不要再叫我先生，好嗎？和過去一樣，稱呼我的名字。”
“……謹遵您的命令，約翰。”芙蘭并沒有多說什么。歌特心中暗暗嘆息，或許兩人之間的隔閡，并非短期所能彌合……
“反而是我，昨天的表現(xiàn)有違待客之禮。”歌特優(yōu)雅的說，“你昨天忽然出現(xiàn)的時候嚇到我了?！?p> “抱歉。這是蓓薇兒大人的囑咐……”
“她肯定很期待我吃驚的樣子，”歌特聳肩，“她的目的實現(xiàn)了。”
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悅耳的鳥鳴。不約而同的，兩人把目光投向法師塔外的天際。
“終于到了。”歌特笑道。他走出法師塔，一只淡紫色的美麗鳥兒從遠處飛來，停在他的手臂上。
“辛苦你了。”歌特說，從鳥兒腿上取下一個小小的次元袋。鳥兒快樂的鳴叫了幾聲，飛走了。
“那是……”芙蘭有些吃驚。
“走吧。”歌特笑著說，“回去，去你的房間。我有禮物要送給你?！?p> 兩人走近芙蘭的房間。一天之前這個空房間還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wǎng)，現(xiàn)在卻干凈的一塵不染，布置也幾乎和芙蘭在第六十九區(qū)的房間一模一樣，只是原本應(yīng)該是鋼琴的地方現(xiàn)在空空如也。
“對不起，約翰。”芙蘭說，“感謝您昨天幫我清掃……”
“真是的……總是道歉做什么？”歌特擺擺手，十分不滿芙蘭的恭敬的態(tài)度，“我很樂意幫你的忙。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可以去找西蒙，他肯定很樂意幫你的忙。我敢說，找遍整個帕拉梅德斯城……不，找遍整個云上世界，都找不到像西蒙那么擅長打掃的人?！?p> 芙蘭搖搖頭：“我怎么能麻煩兩位做這種事？”
“和我們在一起，你很快就會習(xí)慣的?！备杼剌p松的說，“好了，現(xiàn)在……讓這個房間最后缺少的那件東西，重歸原位吧。”
他從次元袋里取出被施展了“縮物術(shù)”的迷你鋼琴。少年口中念念有詞，鋼琴在幾秒鐘內(nèi)就變回了原大。
“你們真是太奢侈了。”芙蘭瞇起眼睛，“如此大費周章的搬運一架鋼琴?！薄翱s物術(shù)”是至少云海底層才能施展的強力法術(shù)。
“這是你的心愛之物，不是嗎？”歌特溫柔的說，“在這里生活，相信你很快就會接受這種‘奢侈’的?！?p> 他在鋼琴面前坐了下來：“早餐之前，讓我們再來一曲吧。你想唱什么，芙蘭？”
“我……，”芙蘭想要推辭，但看到歌特堅定的眼神，她改變了主意。
芙蘭的歌聲，再一次在法師塔里回蕩。
……
歌特奏完一曲，沒有停歇，立即便開始重奏。如同他預(yù)料的，這一次，芙蘭并沒有繼續(xù)演唱。
“雖然已經(jīng)道過歉了，但我還是要再說一遍，”歌特一邊彈琴，一邊說道，“對不起，芙蘭。在第六十九區(qū)，我欺騙了你。”
“而我的回答也還是和昨天一樣?！避教m說，“這不怪你。你有你的理由?！?p> “謝謝你告訴我，有關(guān)父母的事。”歌特輕聲道，“這下，一切水落石出了?！?p> “你要向整個埃里奧斯復(fù)仇嗎？”芙蘭有些擔(dān)憂的問。
歌特一笑。
“我還沒有那么蠢，被仇恨的鎖鏈所束縛。”他說，懷德猙獰的面孔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我只做我應(yīng)該做的事?！?p> 芙蘭沒有答話。
“第六十九區(qū)的‘冥蝶’，你打算怎么辦？”歌特問道。
“那取決于你，約翰?！?p> “確實，第六十九區(qū)的命運掌握在我的手上。”歌特說，“而現(xiàn)在，我把它轉(zhuǎn)交給你。關(guān)于第六十九區(qū)的報告和建議，我委任你來撰寫，芙蘭?！?p> “我……”
“這是侍從的工作?！备杼卣f，以一個重音結(jié)束了自己的演奏，“不要推辭。說實在的，我這幾天很忙，也沒有時間撰寫這個報告?！?p> “那我就勉為其難了……”芙蘭低下頭去。她有點不敢正視歌特的目光；而歌特則裝作沒有發(fā)現(xiàn)。
“第六十九區(qū)已經(jīng)安排了兩位青空級法師，在對第六十九區(qū)處理結(jié)果公布之前，暫停那里的大規(guī)模暴力行為?！备杼氐统恋溃拔覈诟肋^他們要駐扎在‘冥蝶’的勢力范圍內(nèi)……無論如何，‘冥蝶’都是絕對安全的?！?p> “約翰，其實……”
“這是補償，芙蘭。”歌特擺手道，“對我欺騙你的補償。我知道，你深愛著第六十九區(qū)?！?p> 他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我們?nèi)コ栽绮桶?。?p> “你昨天教給我的那個云海中層的法術(shù)，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避教m說，打算緩解凝重的氣氛，“早餐后演示給你可以嗎？”
“你的學(xué)習(xí)能力還真是讓我吃驚啊，芙蘭?！备杼赜行┰尞惖目戳塑教m一眼，“那么快就能掌握一個新法術(shù)……幾乎達到‘黃金一代’的水準(zhǔn)了?！?p> “您謬贊了?！避教m淡淡的說。她是真心覺得昨天歌特交給她的法術(shù)十分簡單。
“可惜我早餐后要立即出門，不能馬上指導(dǎo)你?！备杼卣f，“我會把適合你的法術(shù)書留下來，在我回來之前，你可以隨便練習(xí)?！?p> “謝謝你，約翰?！避教m說，“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么？”
“早餐……做好了嗎？”
“……”
“該不會……根本沒有人在做早餐吧？”
“……”
好吧，這是個難題，歌特絕望的想。
?。?p> “你這大白癡，”第四區(qū)一個瀕臨云海的平臺上，愛麗絲用輕蔑的眼光看著歌特，“帶著一起生活的對象去別人家里蹭飯——你們要知道你們才一起生活一天而已！這種男人簡直遜斃了……”
“沒辦法，”歌特沮喪的說，“蓓薇兒在忙碌中……萊維成天陰森森的……西蒙還在生在我的氣……我們也只能依靠你了啊，愛麗絲。”
“算了，本小姐不和你這種人一般見識。”愛麗絲說，“下次讓芙蘭陪我打一架，就算付飯錢了。聽說她很擅長不用法術(shù)那種打架——”
“絕對——不行！”歌特吼道。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我希望你能收斂一些，愛麗絲?！?p> 萊維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愛麗絲身后。
“待會兒你一句話也不要說。如果你膽敢做出任何帶有暴力傾向的舉動——”
“知道了，知道了?！睈埯惤z不耐煩的說，“這點輕重緩急我還分得清。”
“分得清的話就把斗篷披上——不要用那身法師不像法師傭兵不像傭兵的行頭到處亂逛！“
“看來你們今天精神很好，三位。”
歌特回頭看去。蓓薇兒和西蒙正從遠處走來。
蓓薇兒手中拿著她的西格蒙德之杖。仿佛大理石制成的杖身，杖頭是點燃的火焰，時而又變做冰霜、時而又化為一股翠綠色的風(fēng)暴。在埃里奧斯的傳統(tǒng)中，法師團體的領(lǐng)袖手持法杖迎接客人是一種禮貌。
“早上好，蓓薇兒?！备杼卣f，忽視了一旁爭辯不休的萊維和愛麗絲。
“早上好，群星之星。”蓓薇兒似笑非笑的看著歌特，“似乎你已經(jīng)完全復(fù)活了啊?！?p> “承蒙你的照顧?！备杼卣f。
“我希望你已經(jīng)知道錯了，”西蒙哼了一聲，“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你在使喚她……”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歌特說，“我也是懂得愧疚的人。我會盡我所能，彌補我給芙蘭帶來的傷害的。”
“聊天就到此為止吧，四位?！陛磙眱和h方的云海，“好像，我們的客人已經(jīng)到了啊。”
……
那是，漂浮在云海上的帆船。木制的船身，白色的船帆，在風(fēng)的吹拂下，向著帕拉梅德斯城駛來。
“果然?！备杼剜哉Z。
“就知道是他們?！睈埯惤z兩眼放光。
“想要摧毀我們的時候充當(dāng)全世界的急先鋒。”西蒙不屑道，“想談判也是第一個跳出來嗎？”
“這就是政治，西蒙。”萊維說，“到三年前為止，這座獨立城邦帕拉梅德斯，本來就是埃里奧斯的一部分?！?p> “全埃里奧斯不超過十艘的‘云船’?！陛磙眱浩届o的看著那艘船向黑色浮空城靠近，“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yīng)該是最老的一艘……是這座黑色浮空城建立前，老師制作的全世界第一艘大型‘云船’。直到現(xiàn)今，埃里奧斯依舊沒有做出性能更好的‘云船’?！?p> 云海給予法師力量，但進入云?；蜻h離大陸，都會讓法師的法術(shù)失效。即使是黑之主建設(shè)的浮空城也不能離開大陸邊緣太遠，他所發(fā)明的“云船”也是如此。
在五位黑暗使徒的注視下，埃里奧斯的云船，漸漸向著五人所在平臺靠攏。
“值得紀(jì)念的一刻?！备杼乜粗堪?，心中感慨萬分，“法師之國埃里奧斯，和她所孕育出的黑色浮空城‘帕拉梅德斯’，終于……”
一位戴著黑邊眼鏡的年輕白袍法師走下帆船。
“是他？”歌特微微詫異。
“你們好，感謝你們在這里迎接我，五位屬于帕拉梅德斯城的黃金一代?！卑着鄯◣熣f道，巧妙的回避了“黑暗使徒”這個敏感的稱呼。
“我是特雷諾·拉曼塔森尼斯，代表埃里奧斯全體白袍法師的意愿而來。很高興見到你們。”
“你好，變化女皇?！彼呓磙眱?，向她伸出手去。
“也向您問好，絕海隱者?！眱晌皇┓ㄌ觳诺氖治赵谝黄稹?p> ********
祝大家端午節(ji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