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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穿花尋路

72 石珀

我欲,穿花尋路 詩酒會春風(fēng) 3648 2022-05-10 18:15:35

  是修真,是修魔,亦或是普普通通的蕓蕓眾生,這一遭人世行,總難免與四個(gè)字打交道。

  這四個(gè)字,便是:酒,色,財(cái),氣。

  酒是亂情媒,醉心的未必是酒。色是人之性,迷魂的未必是色。財(cái)是浮世塵,遮眼的未必是財(cái)。氣是胸中意,惹人的未必是氣。

  “這天仙閣的花魁,便是集酒色財(cái)氣于一身的人間尤物。”程曉生轉(zhuǎn)著手中的酒杯,一臉唏噓的看著臺上翩翩起舞的花魁,悠悠然抒發(fā)著人生感悟?!白硇拿曰辏谘廴侨?。明知不可深陷,卻又苦苦無法自拔?!?p>  許放手里剝著一個(gè)橘子,抬眼看看程曉生,又看向那花魁。

  花魁本就有著傾城之姿,在臺上輕紗環(huán)繞,妙音繞梁之間,更舔一種如夢似幻的美感。

  醉心迷魂的說法,倒也不算夸張。

  不過……

  “嘖,曉生,說真的,你現(xiàn)在是個(gè)女子,搞這么一出風(fēng)流儒雅的神態(tài),實(shí)在是有些別扭。”許放掰下來兩瓣橘子,開玩笑的遞到了程曉生嘴邊。

  程曉生愣了愣,看一眼橘子,下意識的張開了嘴。咬著橘子,忽又覺得有些尷尬。身為男子,被一個(gè)男子喂食,這才是真的別扭。

  見許放一臉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程曉生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在刀澗秘境中的一些往事,更尷尬了。不過,程曉生是性情中人,倒也不至于因此扭捏。審視著許放,回想著自從與許放相識以來的種種,程曉生說道:“許放,你……嗯,我大膽猜測一下,你是不是會《鏡花訣》?”

  許放笑著吃橘子,不急不緩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程曉生咧嘴笑了,“什么價(jià)?”

  “價(jià)格啊……”許放忽然看到角落里坐著的正在賞舞飲酒的一個(gè)女子,笑了起來,抓起了一把瓜子,咋舌道:“可貴了,你買不起?!?p>  “啊?有多貴?要多少晶石?”

  “我不要晶石?!痹S放道:“我要石珀?!?p>  “嗐,我哪有那東西。”程曉生苦笑,“你早說啊,早說我哪怕是借貸,也把那石珀拍下來……”正說著,程曉生順著許放的視線看過去,待看到那飲酒的女子,微微一怔。

  那女子,看起來很面善。

  略加思索,程曉生恍悟。

  怪不得許放忽然提及石珀。

  那飲酒的女子,不就是高價(jià)拍下來石珀的中州高手嘛!

  是巧合嗎?

  還是說許放來這里,本就不是隨意來消遣的?

  另外!

  許放真的會《鏡花訣》?

  《三十六息》和《守元訣》之類,跟這《鏡花訣》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吶。

  此時(shí),一曲終了,花魁謝幕。從臺上下來,花魁徑直來到許放這邊,款款一禮,道:“前輩來的很早啊?!?p>  “若是來晚了,還怎么欣賞這曼妙的舞姿呢?!痹S放打趣道。

  “呵,前輩若是喜歡,常來這里就是?!被?。

  “算了吧,太貴,消費(fèi)不起。”

  花魁嫣然一笑,又對程曉生道:“程公子竟是來了我天仙閣,就不怕碧水樓那位吃醋嗎?”

  程曉生道:“不至于?!?p>  花魁又對許放道:“前輩,可否樓上雅間一敘?”

  “走唄。曉生,上樓?!痹S放起身。

  三人一行上了二樓一個(gè)房間里,剛剛落座,那中州來的高手,便推門而入?;σ饕鞯年P(guān)上房門,抬手打出一道禁制?!敖榻B一下吧。這位,便是在拍賣會上寄售玉簡的朋友?!?p>  說是介紹,卻沒有提及對方的來歷和姓名。

  許放也懶得問,只是打量著面前那女子,笑道:“閣下是想讓我打開玉簡鎖?”

  “有勞?!蹦桥尤〕鲇窈?,放在了桌上,“報(bào)酬么,好商量?!?p>  “報(bào)酬就不必了,借我一觀其中內(nèi)容即可。”許放道,“此事不忙,咱們先談一筆生意吧。”

  “哈哈哈?!蹦桥哟笮?,又取出了石珀,放在玉簡一旁。“我有個(gè)疑問。若是這玉簡之中,便是《鏡花訣》呢?”

  “那我再把石珀還你就是了。”許放咧嘴笑了,拿起那石珀,遞給程曉生。之后又看向花魁,“姑娘,麻煩取來紙筆?!?p>  “紙筆?”花魁有些不解。

  “寫點(diǎn)東西。”

  花魁很是納悶。

  修真者慣于用玉簡記錄東西,倒是鮮有人還會使用紙筆的。不過,她在風(fēng)月場所混跡多年,自也不會追問太多,笑著點(diǎn)頭,出門取紙筆。

  許放又拿起那枚玉簡,以一縷神識帶著些許靈力進(jìn)入玉簡。普通玉簡,直接就可看到其中內(nèi)容。而帶鎖的玉簡,迎接這神識的,便是玉簡鎖。

  所謂玉簡鎖,就是一種十分精巧又脆弱的陣法。

  依法開鎖,則可一觀玉簡內(nèi)容。

  若是強(qiáng)行破之,則會直接將玉簡毀掉。

  南山秘境中有鏡天門的許多弟子,所以,許放對鏡天門的玉簡鎖,并不陌生。

  輕易的將之打開,再看其中內(nèi)容,許放臉色陡變。

  玉簡之中的內(nèi)容,并非鏡天門掌門留下的。

  也并非如許放之前猜測的那樣,是鏡天門被墜星滅門之后留下的。

  這枚玉簡,制作成于鏡天門被滅之前。

  一直過了好大一會兒,花魁推門而入,許放才收回了神識。沉默片刻,他將玉簡遞給那中州女子,道:“玉簡鎖已經(jīng)解除了,其中內(nèi)容……于你而言,應(yīng)該沒什么用處。”說罷,將紙筆攤開,開始默寫《鏡花訣》。

  那中州女子眉頭微蹙,立刻開始查看玉簡里的內(nèi)容。

  失望之色漸濃,中州女子收起玉簡,嘆了一口氣?!按_實(shí)沒什么用處。”說罷,注意到花魁疑問之色,又說道:“沒想到,其中內(nèi)容,竟是鏡天門的一位長老記錄的與鏡天門掌門商議如何毀掉墜星的推論。如今,墜星已經(jīng)毀了。二人的推論,成立與否,都沒什么意義了。”

  花魁苦笑,“唉,空歡喜一場吶。倒是不如一百晶賣掉了。”

  中州女子笑了笑,又看向許放正在默寫的東西,神色漸漸凝重起來。花魁此時(shí)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許放正在寫著的東西上。二人俱是見多識廣、修為高絕之輩,許放寫出來的法訣,雖然還未寫完,卻是已經(jīng)能夠看出這套法訣的高深之處了。

  所以,是否為《鏡花訣》雖不能確定,但一定是好東西。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許放收了筆,將寫好的紙遞給那中州女子。

  女子又認(rèn)真看了一遍。

  “沒問題的話,這筆生意,就算成了。”許放道。

  女子呼出一口氣,取出一枚玉簡,直接將那《鏡花訣》錄入,之后又將手中紙張也收起。這才對許放道,“沒有問題,這套功法……”

  “那就告辭了?!痹S放打斷了女子的話。

  女子還想再說什么,花魁卻是上前一步,打開了房間里的禁制,更打開了房門,笑道:“小女子送前輩。”

  “不用客氣。”許放走出房間,徑直下樓。

  花魁跟上來,道:“拍賣會快要結(jié)束了,前輩也要返回九連山了吧?”

  “嗯,應(yīng)該是吧。”許放道。

  “聽說九連山一帶,有幾處風(fēng)景極好,一直想去,卻是不得空閑?!被σ饕鞯溃骸案奶烊羰强樟耍故且バ蕾p一番?!?p>  “嗯,姑娘留步。告辭?!?p>  花魁神色微微一怔,停下了腳步。

  待許放出了天仙閣,花魁轉(zhuǎn)身回了房間里。

  那中州女子正在喝茶,見花魁進(jìn)來,開口說道:“這功法,真的是《鏡花訣》嗎?”

  “即便不是,也絕不一般。”花魁道。

  “是啊。這個(gè)許放……嘶,傳聞?wù)f他是王鐮轉(zhuǎn)世。我倒是不信?!敝兄菖拥溃骸拔也榱饲嘀莸牡胤街?。這個(gè)王鐮,就是個(gè)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會知道《鏡花訣》?”

  花魁沉吟片刻,沒有回答中州女子的話,反倒是說道:“我發(fā)現(xiàn),他對我似乎……過于冷淡了。”

  中州女子訕笑道:“不是他對你過于冷淡,是旁人對你過于熱情吧?”

  花魁一愣,啞然失笑。

  ……

  夜未央,長街多嬉笑。

  此時(shí),天仙閣、碧水樓之流,生意最是火爆。

  除了這些上得了臺面的“高雅所在”中的風(fēng)花雪月,還有些角落弄堂里的蠅營狗茍。

  程曉生看一眼許放,說道:“美人欲行南山,南山之主似乎不大歡迎啊。”

  “又不熟,為什么要?dú)g迎?”

  “聽你這意思,是看不上這花魁的姿色?”程曉生笑起來,唏噓道:“眼界太高了吧?”

  “哈哈?!痹S放不置可否的笑了一聲。

  程曉生又道:“多謝了?!?p>  “謝我什么?”

  “石珀那么貴重的東西,你送與我……”

  “誤會!”許放趕緊澄清道:“我只是讓你拿著,沒說送給你。”

  程曉生有些懵,“既不送我,讓我拿著做什么?”

  “我沒有儲物戒指啊?!?p>  “呃。”程曉生有些哭笑不得,“我一直挺好奇的,你為什么不帶個(gè)儲物戒指呢?”

  “不說這個(gè)了?!痹S放道,“即便不送你石珀,其實(shí)你也該謝我。”

  “為何?”

  “免費(fèi)讓你看了《鏡花訣》,還不該謝我?”

  “倒也是?!背虝陨α似饋恚倏丛S放,唏噓道,“你到底知道多少失傳的功法?真是……”琢磨了一下,程曉生想到了合適的詞,“深不可測啊?!?p>  “唉,人生煩惱識字始。知道的越多,越是不痛快?!边@話,是許放的切身感觸。知道的越多,越明白自己的天廢之體,是無法解決的缺憾。至少,在一無所知的時(shí)候,還能每天用各種美好的臆想來支撐著努力去修行,期待著某一天的奇跡發(fā)生?!斑€好吧,其實(shí)我挺羨慕你的?!背虝陨?,“一個(gè)人,自由自在,不像我?!毕肫鸺抑鞋嵤拢虝陨嘈ζ饋?,“真想什么也不去管不去顧了,一個(gè)人遠(yuǎn)走高飛,多好?!?p>  “我怎么看你小日子過得挺痛快的?不就是夫妻之間拌嘴嘛,你少搭理她不就是了?”

  “不只是她。”程曉生嘆道,“我爹想要我接管程家的家事,我是一點(diǎn)兒興趣也沒有。為了這事兒,我們沒少爭吵。你別看我爹平時(shí)很好說話似的,那是對外人,對自家人,很苛刻。我叔叔又防著我,處處找我麻煩。我娘……就是個(gè)……”程曉生抿了一下嘴唇,終于還是繼續(xù)說道:“怨婦。前段時(shí)間,你們還沒來的時(shí)候,我娘跟我爹打起來了,家里雞飛狗跳……”

  二人聊著閑話,回了程府。

  許放進(jìn)得房間,坐下倒了一杯水,剛喝了一口,忽然察覺有異。

  周圍,魔氣蔓延開來,瞬間籠罩了整個(gè)房間。

  緊接著,一只手搭在了肩上。

  許放放下茶杯,握住了那只柔弱無骨的小手。

  今晚,又是一場惡戰(zhàn)吶。

  心中感慨著,許放又生疑竇。

  這小賤人不至于為了爽一把,便不辭辛苦的在刀澗與青州城之間來回跑吧?

  她,如今是誰?

  暗暗揣測著,許放摩挲著那只小手,碰到了手指上的儲物戒指。

  這戒指的款式……

  原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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