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響的雷鳴與熾亮的閃電交織布滿夜空。
暴雨造訪了這座繁華熱鬧的都市。
重重雨幕中的東京都,五光十色的城市霓虹有一種浸入海底,在白色泡沫中慢慢溶解的唯美。
喟嘆了一陣搞不懂女人心思,輕輕搖了搖頭,夏悠從立式冰柜拿了一罐橘子汽水上了樓。
他沒有去地下訓(xùn)練場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今晚已經(jīng)沒辦法再鍛煉了。
他的心亂了。
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會浮現(xiàn)出阿基蕾拉巧笑嫣然的精致容顏。
“壞女人!
亂我心境!”
夏悠神情憤懣。
……
一樓的房間平時基本都是閑置,雖然沒有人住但每天都有傭人在清潔打理,夏悠原來在二樓的第一間房間這兩天讓給了阿基蕾拉,他自己就搬到了隔壁的房間。
打開門,橘貓形態(tài)的小基也跟著搖著尾巴從腳邊溜進(jìn)了房間。
腦內(nèi)蝗蟲感應(yīng)一直叫個不停,甚至愈演愈烈,這讓夏悠不免有些懷疑,自己剛獲得的這項能力是不是壞掉了。
他一直待在家里哪也沒去,最近的行蹤一直都很小心謹(jǐn)慎,難道還會有蝗蟲怪人來主動找他?
夏悠精神緊繃,屏住呼吸,掀開窗簾透過落地窗看向外景,濕滑的陽臺在明亮的燈光下清晰可辨。
除了瓢潑而下的大雨,根本就沒有什么異常。
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夏悠為自己的過度慎重感到有些好笑,正要拉上窗簾,一道黑影忽然從天而降,從干凈平整的陽臺上閃過。
嘩嘩——
大雨如瀑布不斷沖刷澆落,濺射到窗玻璃上的雨珠砸得粉碎,化為一片稀碎的白色浮沫。
風(fēng)雨繼續(xù)嘶吼。
仿佛要震破耳膜的聲音中,銀龍般的雷霆撕裂蒼穹,貫穿云層垂直砸落地表。
瞬息之間整個世界仿佛都暗滅了一下,藍(lán)紫色雷光中映著一個黑色的倒影。
隔著一層薄薄的透明窗玻璃。
夏悠渾身猛地僵住,和突然出現(xiàn)在自家陽臺上的黑影面對面對峙著。
兩個人互相注視著彼此,沉默著、沉默著,體內(nèi)的蝗蟲感應(yīng)卻一刻也沒有停歇地在嘶鳴!
這段無聲的對峙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夏悠先雙眼發(fā)亮地主動開了口,“好酷啊?!?p> 他微微發(fā)亮的目光從對方身上每一處覆蓋著堅硬角質(zhì)層的異變部位掃過。
看著那呈蜂窩狀的帥氣猩紅復(fù)眼。
看著那殘破布滿戰(zhàn)斗痕跡,卻又被沖其刷得锃亮不斷滑落串串雨柱的昆蟲甲殼。
看著如蚯蚓般吸附在體表,一絲絲,一縷縷沿著脊椎,四肢向肢體末梢游走的火熱脈絡(luò)。
像打量著一件極稀有珍品的古董收藏家,專注而火熱的眼神不肯放過每一絲褶皺凸起……
“好酷啊。”
他再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地,不由自主地低聲喃喃。
風(fēng)祭真被美少年充滿熱忱的怪異眼神,來回打量著全身,頓時感覺被對方視線掃過的身體部位一陣發(fā)毛。
他燈泡大的猩紅蝗蟲眼中流露出些許訝異。
他對自己蝗蟲怪人外形的丑惡程度有著很深的了解,在無數(shù)個噩夢中他都被這一身遍布疣絲的綠褐色丑陋皮膚驚醒。
原本以為少年見到他會跟別人一樣,露出不安、驚恐、甚至厭惡的情緒,然后驚聲尖叫引起傭人們注意給他制造麻煩。
所以他也做好了先強制讓對方冷靜,再請求對方幫忙救人的準(zhǔn)備,但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似乎是自己多慮了?
沒想到對方會用這種發(fā)光的眼神看著自己,喜愛、欣賞、向往甚至是仰慕……
就像是看到了崇拜了一整個青春的巨星偶像。
而且風(fēng)祭真能夠感覺到對方是真情流露,那種激動中帶著絲狂熱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夏悠看著眼前的蝗蟲怪人,心情無比地激動。
與之前遭遇到的鬼冢騎士不同的是,蝗蟲感應(yīng)在向他傳遞著祥和安寧,積極正面的信息。
而且風(fēng)祭真變身的蝗蟲怪人,身上纏繞著一股剛強勇猛銳意進(jìn)取的勇氣,而非喪失理智狂暴噬血的戾氣,讓他恍惚中仿佛看到了昭和騎士的影子。
“咳咳……”
一聲不合時宜的微弱咳嗽聲,打斷了兩個男人的深情對視。
感受到懷中人兒正在不斷流逝的生命力,風(fēng)祭真焦急萬分。
明日香愛的傷勢還在惡化,時間刻不容緩他已經(jīng)不能再拖了,風(fēng)祭真仿佛被硫酸毀容的蝗蟲臉上表情猙獰,他還不太熟悉這具變異的身體,組織著語言用充滿嘶啞的聲音向夏悠求助,
“請求、懇請您救救小愛,救救她!”
夏悠沒有任何猶豫地把門拉開,好讓對方把懷里被子彈重創(chuàng)的女人放到房間里。
頓時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在房間里彌漫開來。
“我已經(jīng)給小愛做了緊急包扎,但她失血過多,快不行了,需要取出子彈……”
夏悠毫不猶豫地果斷點頭,“我明白了?!?p> “小愛是我的愛人,是我的摯愛,請您一定要救救她?!?p> “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我的一切、所有!”
夏悠毅然決然地點頭,“我明白了?!?p> “我們已經(jīng)無處可去了,這座城市……霓虹的警察,國際刑警都在通緝我們……”
即使形勢如此嚴(yán)峻,有著包庇罪犯的風(fēng)險,夏悠仍舊眼神無比堅決點頭,“我明白了?!?p> 風(fēng)祭真有些沉默地看向夏悠,他不知道在這種可以說是家里被強盜闖入的情況下,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為何連就能這么信任他,簡直就像是生死之交,完全無條件百分百地信任他。
他靜靜凝視了夏悠一陣,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無比鄭重地向眼前的少年鞠了個躬!
他張了張口器發(fā)出格外沉重的聲音,
“拜托了!”
夏悠這時已經(jīng)沖到了門口,急躁得高聲暴吼起來,他發(fā)出咆哮一般的聲音,
“富田!救人!!”
……
孤零零矗立在湖中的亭軒,四角披垂下晶瑩透明的雨簾。
湖水在緩緩高漲,平靜的湖面此刻洶涌如江河。
每一瞬都有千萬個漣漪激蕩而起,密集的落雨聲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阿基蕾拉跟小女仆靠坐在一起安靜地聊天。
阿基蕾拉因為洗澡把手機放在了房間里沒有隨身攜帶,小女仆則是因為要遵守冰室家傭人的規(guī)范,工作中不允許攜帶手機。
總之阿基蕾拉和小女仆都沒有帶手機,就算用盡全身力氣喊救命也會被嘈雜厚重的雨聲蓋過,被困在這座湖心亭里無計可施,除了聊天之外她們也沒有別的事可以做了。
這是她們唯一可以用來打發(fā)時間的手段。
兩個嬌小的身體肩靠肩,緊挨在一起取暖。
不止是驟降的氣溫,身上濕透的衣裙也在不斷從她們身上攝取熱量,她們只能夠通過抱抱驅(qū)散寒冷。
阿基蕾拉嬌軀蜷縮成了一團(tuán),有些泛白的小臉因為冷意而微微顫抖,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霓虹少女。
在這里只有她和小女仆兩個同齡女孩子。
沒有亡命眾信徒在場她也不用擺架子,她難得地卸下了惡之女王的身份,卸下了壓在亡命眾干部肩頭的責(zé)任,她感覺這十幾年來自己從未有現(xiàn)在這樣輕松過。
那個直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名字的小女仆說,她為了學(xué)業(yè)奮斗了快十年,是為了提升自我價值嫁個好老公。
阿基蕾拉想撇開身份不談,自己和她又有什么區(qū)別呢?自己在亡命眾這個惡魔崇拜組織奮斗快十年,不也是為了嫁給至高無上的基夫大人嗎?
阿基蕾拉給小女仆訴說著自己無人陪伴的苦悶。
小女仆也在她耳邊細(xì)聲細(xì)氣地說著自己的故事。
她憂慮地說,她現(xiàn)在還在一所公立高中念書,她的成績不太好,以后可能考不上大學(xué)了。
她用孩子氣的語氣說,鷹國真是個壞東西!
她愁苦地說,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jì)形勢越來越嚴(yán)峻,薪資不漲物價倒是漲得飛起,不然她也不至于現(xiàn)在就出來打工,可是工作好難找,好不容易通過考核才能入職冰室家的莊園。
她期盼著說,但是阿基蕾拉小姐,打工真的好累,希望將來可以和你一樣嫁個有錢的好老公。
一開始阿基蕾拉還把她抱在懷里拍拍小腦袋安慰她,聽到最后一句她都驚了,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講!
“誰跟你說我跟那個小信徒是這種關(guān)系了?”
“還不是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啊,你都在冰室少爺房間里過夜了?!?p> 小女仆幽幽地看著她,語不驚人死不休。
“咳咳!你說什么?那是他的房間?”
阿基蕾拉被嗆住了猛烈地咳嗽了幾聲,捂著喉嚨有些不敢置信。
小女仆狐疑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好久,確認(rèn)阿基蕾拉不是在凡爾賽這才嘆了口氣,
“唉,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那可是又年輕又帥又有錢性格又好還沒有緋聞……的冰室少爺耶!”
她扳著手指細(xì)數(shù)著夏悠的優(yōu)點,發(fā)現(xiàn)十根手指都用完了還數(shù)不過來。
阿基蕾拉露出了對方簡直不可理喻的煩躁神色,美眸中透露出濃濃的鄙夷和嫌棄,
“蛤?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他!”
“那個小信徒有什么好的,他明明又膽小,有悶騷,又好色!”
像是在跟小女仆置氣對著干一般,阿基蕾拉不住數(shù)落著夏悠的缺點。
聽著阿基蕾拉仿佛對夏悠知根知底般的幽怨憤慨,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女仆眼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隨后眸子中布滿凝重和震撼,深沉地吐出一口氣緩緩搖了搖頭,
“這就是有錢人的愛情嗎,真是搞不懂啊,這種互相埋怨,又彼此深愛的新奇玩法……
啊對了對了,阿基蕾拉小姐,這就是那個吧,那個只在愛情劇里存在的,現(xiàn)實生活中根本就沒有的,名字被叫做情趣的東西!”
小女仆仿佛理解看透了什么般,露出一副我完全明白了的表情欣喜雀躍地自顧自歡呼著,卻沒有注意到身邊阿基蕾拉越來越黑的臉色,
“就是這個沒錯吧!
唉,怪不得我不能夠嫁入豪門?!?p> 阿基蕾拉:“……”
你這八卦的小腦袋瓜子是不是誤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