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伊爾希的恐懼

　　“半年后，案件告破了。那些叫他們?nèi)サ娜吮蛔チ耍腋改甘潜凰麄凃_去的，被割了所有能用的器官……”

　　說道這，伊爾希有些恍惚，她繼續(xù)說道：“雖然我父母沒了，但我們家里還有一些錢，本來養(yǎng)大我們是沒問題的?！?p>　　“而那個時候，卻因為我們沒有成年，我父母又是孤兒，沒有親戚，于是我們被送到了行市的草何福利院?！?p>　　“在那里的，都是問題小孩，父母不是吸毒死了，就是賭博跳樓了，還有因為殺人、得罪權(quán)貴被判死刑的……”

　　“他們父母死了的都是罪犯，父母沒死的要么是直接消失了，沒人能找到他們，要么就是癡呆或神經(jīng)病，自己都顧不了?！?p>　　“這些還是正常的孩子，不正常的那些是殘疾的小孩，缺胳膊少腿的、癡呆的……也不知哪家遺棄的?！?p>　　“在那里，我們度過了4年。也就是這四年，我哥哥徹底毀了，他徹底融入了那些問題小孩，每天不是和外面的人打群架，就是去偷竊?！?p>　　“在他13歲那年，他認識了外面的大哥。然后，他開始吸毒，也開始賭博了?！?p>　　“一年后，他成年了，所以家里的錢也開始被他揮霍。我有阻止過，被他揍了一頓，還挺疼的。”

　　伊爾希迷茫道：“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意識到，他是改不了了。”

　　“在他16歲那年，他把家里的錢全部拿走，還借了高利貸，只為給自己安個多巴胺芯片，他覺得這樣可以一勞永逸，再也不用花錢。”

　　“但他太沉迷于那種感覺了，他開的功率越來越大，最后身體承受不了，死了，在死前他都不打算降低功率?！?p>　　“他死了，但他至少是快樂死的，而我還活著?！?p>　　“我那年12歲，還沒成年，但我是絕不會回那福利院的?！?p>　　“催債的我也見過，我哥死后他來過。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的和今天想的沒有區(qū)別，但那時是在街上，人很多，他不好動手。”

　　“于是我逃了，我什么都沒拿，也沒什么好拿的。家也沒了，我那幾天都是待在一棟爛尾樓里，什么東西都沒有?！?p>　　“我一路乞討到了知市，然后一直都在撿破爛活著，每天睡覺的地方都不固定，橋洞、24小時自助圖書館……反正能擋風就行?！?p>　　“不過我運氣不錯。幾月后，我在玫瑰學(xué)院里面找垃圾。那一天，是我最幸運的一天。”伊爾希轉(zhuǎn)而道，“我們學(xué)院真好，可以隨意進入，不像你們。”

　　楚零和葉一壤感覺有些尷尬。

　　狄邏眉頭皺了皺，拔下了一根胡須。

　　沒辦法，他們學(xué)院因為要修煉自身，需要安靜。

　　而且搞出的動靜有點大，幾個月前波因斯特老師要做實驗，為了全知樓的安全著想，特意跑到了空曠的訓(xùn)練場。

　　然后，一朵小型的蘑菇云還是出現(xiàn)了。

　　為了修理那里，自己和波因斯特老師都忙活了好幾天，搞的下巴都光滑了不少。

　　之后又由校里的執(zhí)行隊修理了一個月，訓(xùn)練場才重新開放。

　　所以學(xué)院嚴格禁止人員的進入，就是那些工作人員的活動范圍都受到嚴格限制。

　　不僅是為了他們的安全，也是為了防止機密泄露。

　　伊爾希見三人尷尬的表情，似乎開心了一些，繼續(xù)道：“那天，我在玫瑰學(xué)院撿垃圾，見到了我的恩人，他當時還是個學(xué)院講師。”

　　“他問我為什么年紀這么小不讀書而在這找廢品，你父母呢……他問了一堆問題，但我很警惕，沒回答他就走了。”

　　“他大概以為我只有9歲左右吧，我當時瘦小的可憐，遠沒有現(xiàn)在高?！?p>　　楚零看了看，目測伊爾?，F(xiàn)在也只有166。

　　雖然他不知道現(xiàn)在的女性平均身高是多少，但就他目前見過的，包括白夜樂享的女性，包括只有14歲的花眉，都不在170以下。

　　除了伊爾希。

　　當然，這其實不是非常準確，因為他見到的，應(yīng)該都不是差錢的主。

　　能來白夜樂享玩的，本來就不該差錢。

　　伊爾希能來，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不錯。

　　自己嘛……這只是個意外。

　　楚零發(fā)現(xiàn)，自從換了個身體后，他的目測越來越精準了，似乎一看什么東西，那個東西的尺寸、體積、重量、甚至密度都會自動出現(xiàn)在自己腦海之中。

　　真是神奇！

　　伊爾希自嘲后，繼續(xù)說道：“但他真的很好，他跟上我叫我別走，說他打電話報案了，父母不讓孩子接受教育是違法的。”

　　“我很著急，怎么能報案呢？為什么要報案？我不想回福利院，我很急，也很憤怒，我要跑，但是他沒讓我跑，他抓著我的手，叫我別跑?！?p>　　“人越來越多，最后把我們圍住了，他們都是指責他的，甚至有人想動手打他，但有幾個學(xué)生攔住了那些人，他們是這個老師的學(xué)生，說他是個好人?！?p>　　“發(fā)生了這件事，我自然是跑不了了，探員也來了?！?p>　　“我的事根本經(jīng)不起查，探員要把我送回那邊的福利院?！?p>　　“我當然不愿，又哭又鬧，但這自然沒法阻止他們，他們只是想快點把我這個事情解決完，在他們眼里，我只是他們很普通的日常工作的一部分?！?p>　　“那個老師真的很好，他大概是出于同情，辦理了手續(xù)，收養(yǎng)了我。”

　　“我其實很害怕，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樣的人。但是，我更不想回那個城市，回到那個福利院。”

　　“之后一切都很平靜，他是個好人?！?p>　　“我開始上學(xué)，就在玫瑰學(xué)院里面，里面有初級教育學(xué)校，那里的學(xué)校真的好啊，和福利院的學(xué)校完全不一樣，就是打架斗毆，也有人管?！?p>　　“我很快學(xué)完了初級教育的課程，然后是中級教育。去年進了玫瑰學(xué)院，現(xiàn)在大二了，明年應(yīng)該就可以畢業(yè)了?！?p>　　“但是，今晚我遇到了他，當年那個放高利貸又販毒的垃圾，他六年都沒忘記我，六年啊！也不知道是他把所有見過的人都存在芯片里了，還是真的記憶那么好?！?p>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記得我哥說過他借貸的公司名稱，卓塵。”

　　伊爾希深呼吸一口氣，最后的這幾句話她說得很快，幾乎是一口氣說完的。

　　之后，她陷入了沉默，大概是喚起了她內(nèi)心中的恐懼，那痛苦的歲月，以及對未來的恐懼吧。

　　楚零看得出伊爾希對于未來的驚恐，那個金毛機械腿還沒死，而且也不知道在此之前，他是不是早已傳消息回他們那個犯罪組織了。

　　本來一切都重新開始了，但現(xiàn)在……

　　真是倒霉起來，水都會塞牙縫。

　　同時楚零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伊爾希真的18歲。

　　說18就18，比真金還真！這和他知道的小姐姐完全不同。

　　葉一壤也是，看來這的人都不喜歡在年齡上說謊啊。

　　誠信真好。

　　楚零知道伊爾希說這么詳細，大概也是因為這事一直憋在心里，今天因為這事而喚醒了過去的所有回憶，需要找個機會發(fā)泄出來。

　　甚至是因為所有恐懼突然爆發(fā)，而無法自控的傾訴。

　　而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把我們幾人當成了救命稻草。

　　誰都知道，三大學(xué)院在知行國的影響力以及掌控力。

　　狄邏睜開了眼睛，先行開口：“伊爾希小姐，你放心，這事我們一定會解決的。給我們一些時間，這個犯罪組織我們一定能連根拔起。”

　　此時，狄邏的手中、下巴和領(lǐng)口，散落著十幾根或長或短的胡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