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花朵突然自半空中紛揚飄落,清雅的花香瞬間溢滿整個冥界。
那是荼蘼花,開到極致熾烈的燦然之花,不留余力只為綻放的悲壯之花,最美的樣子永遠(yuǎn)是衰敗前一秒的末路之花,更是那荼蘼圣殿主人回歸之后幾萬年來從未曾停息的紛揚之花。
無數(shù)純白的荼蘼瞬間在巍瀾的身前凝結(jié)成一道堅不可摧的護(hù)盾,為他擋下了致命的真神法術(shù)。花朵散去,露出了擋在巍瀾身前的女子。
紫色的長發(fā),紫色的眼眸,紫色的火焰圖騰燃燒在額頭最中央的位置,艷麗而不失純潔的面容上帶著來自上古的滄桑,背在身后的雙手展現(xiàn)出她對這一擊的不屑一顧,純白的荼蘼花不斷從天空中飄落,落在她深紫的華服之上,令她染上了無邊的寂寥。
她微笑,不畏神尊,傲然而立。
“重蒼,好久不見?!?p> 重蒼的臉色飛快的變了一下,不過一瞬,便已恢復(fù)正常。
“流荼?你確實令本尊意外,原以為你會親自鎮(zhèn)守魔界,沒想到你居然猜到了我會親臨冥界。本尊從來不曾小看你,卻還是低估了你。”
流荼不為所動,示意巍瀾后退,自己則上前一步,微微抬頭,對重蒼低聲耳語。
“沒什么,只是我太了解你罷了。你是什么樣的人,你有多無恥,你到底能有多殘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仗著如今六界遠(yuǎn)不如上古之時強者云集,我們寥寥幾人你也不放在眼里,所以你壓抑了很久的野心也不再隱藏。重蒼,我只不過是順著你的思路提前準(zhǔn)備罷了,只是不想你想做的事繼續(xù)得逞而已?!?p> 重蒼雙眼微瞇,看著這個和他齊名的上古魔帝,終于徹底冷了臉。
“你是鐵了心要與我為敵,護(hù)住這個螻蟻?”
流荼退后一步,恢復(fù)之前與重蒼的距離,綻放出一個極美的笑容,可無論是何人看見都會不由得生出一身冷汗。
“你說對了一半,我確實要護(hù)住冥帝,但不是我鐵了心與你為敵,是你始終與我為敵。我可以告訴你,你若是敢動冥帝一根汗毛,我必定與你血戰(zhàn)到底,直到你再次沉睡?!?p> 流荼此言一出,重蒼再想滅掉巍瀾也不能動手了。
重蒼可以憑借絕對強大的力量壓制諸神強行向他低頭,流荼也可以憑借絕對性的優(yōu)勢威脅重蒼不得動手。
重蒼自沉睡中蘇醒不過短短幾月,而流荼從沉睡中醒來已經(jīng)有四萬年了。沉睡之前,他和流荼的修為都只剩不到一半,蘇醒之后尚需要時間恢復(fù)修為,他當(dāng)初損耗的修為不如流荼多,但沒有三五年也無法恢復(fù)到巔峰,目前真不見得能夠與流荼爭鋒。
在天南火池的隔空對決,重蒼確信定坤杵已經(jīng)建功,流荼必然受了傷,但如今一見卻不顯半分傷病之態(tài),修為更是處于無損的鼎盛。
兩人均處在巔峰狀態(tài),動手交戰(zhàn)自己也只是勝過她一線,如今這般情況下,一旦動手,吃虧的必然是他自己。
流荼是鐵了心的要保下巍瀾,現(xiàn)在就收服冥界怕是不可能了。重蒼暗覺可惜,以后流荼、東華有了防備,想再動手,怕是難了。
至于凌歡,一個剛晉位真神一萬年的小幼崽,怕是本事連當(dāng)年冰鳳長空的一半都達(dá)不到,他根本就沒放在眼里。
重蒼一個字也不多說,甩袖就走,毫不拖泥帶水,仿佛剛才不把巍瀾放在眼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所以說,能夠站在六界最高位置上,重蒼的臉皮也絕對不是尋常生靈可以想象的。
待確定重蒼已經(jīng)離開冥界,流荼才卸下戒備,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看向自己剛剛護(hù)住的巍瀾。
“能在重蒼的壓力下做到這一步,你擔(dān)得起冥界之主的榮耀,我這一趟也算是沒白來。你叫……巍瀾對吧,我記住了。你且放心,只要我們?nèi)齻€真神還活著一天,就絕不會讓重蒼奪走冥界?!?p> “多謝帝尊相助,巍瀾、冥界必不忘帝尊之恩。”
巍瀾似乎想說什么,可是不知為什么,最后說出口的卻只是一句簡單的客套。
流荼因為舊傷,忘記了很多事情,對他人情緒的判讀也大不如前,然而即便如此,她依舊能感覺巍瀾好像在壓抑著什么,沉重到令活成了活化石的流荼都感到心悸。一時間,流荼居然只想逃避這種感覺。
“我先回去了,有事來魔界告知一聲便是。”
“恭送帝尊。”
倘若此時流荼也能夠回頭看一下,就能看到這位上古之后活了最長時間的冥界之主,用一種最眷戀最隱忍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離開,就像是等了漫長的歲月,只是為了能夠不加掩飾的看著一個人的背影而已。
只是流荼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只會遠(yuǎn)遠(yuǎn)的躲開。
愛情,對她來說,也不過是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