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氣氛彌漫在雪塔中,但是函陀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前來敬酒、擁抱的雪民接連不斷,他們很高興雪塔之子的產(chǎn)生,這意味著雪境又回到了他們熟悉的道路上。
“怎么,不開心啊。”益西也擠出人群來到了雪廳的閣樓中。
“我來這里安靜安靜,下面有些吵鬧。”函陀略顯疲憊。
益西閉眼聽著從地板下傳來的蜂鳴聲,“上面的確安靜一些。”他沉思著,“現(xiàn)在除了我之外,應(yīng)該沒有誰比你更熟悉雪境了。”
“這次看到的雪境跟上一次的完全不一樣,尤其是夏格爾草原,恍如被女神拋棄了。”
“女神一直都在,是我們逐漸拋棄了她?!?p> 函陀聽到這番話,感覺自己的靈魂又一次被撕裂后重聚,他望著地面,又望了望遠方,“那我們重拾起來?!?p> 益西微笑著,“女神給了你超越古人的神定能力,定時希望你能承擔(dān)什么,放心的去做吧。”
他點了點頭,“你是不是也有神定能力?”
“我啊,那只能說是小巫見大巫了,哈哈。話說這次直奔阿拉卓女,你們有沒有私會?”
函陀看著益西奸笑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我說老頭,你一大把年紀(jì)了,咋還春心萌動呢?是不是動物世界看多了?”
益西板著臉,“渾小子,說話都不分長幼尊卑了。”說著一個巴掌扇了過來。
函陀本想閃開,無奈礙于空間,肩膀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承受了這一把掌。
年老就是一種資本,很硬很硬的那種,啃一下都會掉牙。
“好了,下去吧,今天難道大家這么高興。一旦開始了,不知道下面這些人中能有多少會來相聚,陪我們喝酒聊天打鼾。”
函陀也學(xué)著嘆了一口,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嫌棄的一起順著密道來到了雪廳。
“函陀,你跑哪兒去了,來來來,陪我喝一杯。”
說話間常年生活在樹上的雪民走了過來,滿身的雪松味,頭發(fā)被樹脂沾染在一起,像一頂閃光的頭盔。
“來來來,我也敬你一杯?!焙咏舆^牛皮酒袋,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他好奇的碰了碰形似剪刀的胡子,“注意防火啊。”
“哈哈,你還別說,我阿爸在烤肉的時候,火星飛濺到胡子上,嘩啦一下子,胡子就燒了起來,幸好我眼疾手快,拿刀砍下了他的下巴?!?p> 函陀內(nèi)心不禁敬佩萬分,果真是大孝子啊,這是在救爹的同時也做到了坑爹吧。
“那后來呢?”
“后來啊,沒了下巴,他就不揍我了,不過只能仰著頭喝湯吃肉了。”
函陀只能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邊聽他講,一邊挪動著腳步,他也不想在這里看到下巴被砍的血場。
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兩個鉆來鉆去的身影,這不是柳絮和雪女的娃犢子嗎?
耐著性子等他講完,然后擁抱完,火速離開去找他們兩個。
“柳絮,你來這里干什么?”
“阿哥,這里好玩啊,我們剛剛還看到一個叔叔在勾搭一個姐姐,他們已經(jīng)去了角落里。”
信息量如此巨大。
“你們有沒有去打擾人家?”
“我們馬上就要去啊。”
這種事情怎么可以打擾,函陀立即抓住這兩個小鬼,拖著他們來到了十八層,給他們安排了一些事情。
黎明即將來臨,這意味著號角又將吹起......
狂歡之后必是寂寥。
函陀在十八層踱來踱去,對即將到來的這一切他無從感知,真希望有人可以告訴這些,他愿意讓出雪塔之子的身份。
......
神鳴準(zhǔn)時響起,這次只有一聲。
緊接著,雪民帶著雪書奔向四方。
當(dāng)日出時,已經(jīng)有雪民帶著雪刀騎著雪氈子來到了雪塔。
函陀一直等到娃犢子睡了,來到雪眼層,墨者密密麻麻的半蹲著,他硬著頭皮,穿了過去。
雪眼上,地流流動著,他又想起了之前做過的那個夢,尸橫遍野的那個夢。
他摸了摸胸口,好在冥牌在益西手里,不然自己完全有可能鬼使神差的去操控雪眼,用冰與火的方式清洗這片大陸。
他抹了一把冷汗,快步走了出來。
......
一周后,浩浩蕩蕩的混合大軍開始出動了,行走在褐色的屋脊鐵原上,猶如一大片夾雜著金色、黑色的積雪在移動。
雪獒互相追逐著,穿梭在牛群中。
這次大家很默契,娃犢子都被一一揪了出來,遣送回家。
時不時還發(fā)現(xiàn)漏網(wǎng)之魚,集中起來,隔日打包,在輸?shù)舨氯难┟褡o送下回家。
行軍途中,最適合唱歌、追逐。
擅長唱歌的起個頭,大家跟著唱起來,唱到高潮部門,整個牛群都會躁動起來,形成千軍萬牛奔騰之勢,烘托著氣氛。
遇到前來送行的雪民,隊伍里就會響起一聲聲雪氈子嚎叫聲。
一個粗壯的雪女騎著年幼的雪氈子跟在隊伍旁邊,罵著隊伍里紅著臉的漢子。
“這次你給我死也要死在我的懷里,不然我拋尸給雪哈拉......”
人群哄笑著,大家紛紛羨慕他有福。
......
雪民的聚集至少一周左右,這期間,按理來說,需要規(guī)劃作行軍路線、作戰(zhàn)策略之類的。
看著他們一直無動于衷,依舊散漫的喝酒吃肉聊天,墨陀很是好奇,接下來的這仗到底怎么打。
一周后出發(fā)那天,他本想聽一場慷慨激昂的動員,結(jié)果啥也沒有,大家說走就走。
這也太沒儀式感了吧。可惜這么好的機會,他不禁為函陀感到難過。
他本想守在雪塔里,但是其他三人這次卻出奇的一致,讓他也同行,大家的結(jié)論是作為情報中心,不能沒有他。
“寄人籬下,何談尊嚴(yán),何談選擇啊。”
“墨上不眠。”
“這次出發(fā),我們也有數(shù)千人呢,你們都給我機靈點,跟這幫莽漢打理好關(guān)系?!?p> “墨者不眠?!?p> “留下來的三百人好好守著雪塔,好不容易住進來,我們死也要死在這兒?!?p> “墨者不眠?!?p> ......
“益西,這是我們雪境第一次主動出擊吧?”函陀在隊伍的前端,看著身后龐大的隊伍問到。
“是啊,雪塔修建之前,雪境是一個在德莫里撒被遺忘的地方,有了雪塔之后,又成了被人惦記的地方?!?p> “同時也迎來了一場場無休止的戰(zhàn)爭?!?p> “嗯嗯,準(zhǔn)確來說是掠奪戰(zhàn)爭,他們想要我們的雪塔,不想要我們。”
“現(xiàn)在我們想要他們回到自己的地方,仔細想想,發(fā)現(xiàn)有點可悲,也有趣?!?p> “誰說不是呢?話說你這次好不容易去,咋不留個種再回來。”
函陀對著他無語的笑了笑,然后拍了一下他的牛屁股。
聽著尖叫聲,看他消失在牛群中,“總算是出了口氣。”
不過他說的很對啊,我咋忘了這么重要的事呢?
不對,我現(xiàn)在是雪塔之子,我得正經(jīng)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