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叫著的青紫色掌心雷電,在王炳的無頭尸身上跳躍,炸開的腦漿飛灑在掐火道爺像上,白的紅的混在一起。潑潑灑灑涂了三米多高。
張元璞眼睛血絲混著眼淚,憤怒讓他的呼吸非常急促,整個身子不斷起伏,得體的小西服也卷的錯位,手臂甚至有些不穩(wěn)。
散去雷光,緩收手臂,慢慢的轉(zhuǎn)過身,注視著場下其余眾人,除開被擊倒、被煉化弟子,場上還橫七豎八躺了二十位還有點體力的門人,掙扎站起來,看著死去的王炳,卻無一人再發(fā)動攻擊。
已經(jīng)擺明了,這位王老家主,此局中,并未有讓這些人活下去的打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破局的一行人,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張靈兒也脫離束縛,哭著向著倒地白云平奔去,一把握住白云平的手。那手已是血肉模糊不成樣子。小手快速的摸出一粒黃色藥丸,塞進白云平嘴中。
江南借著白云平過繼的這口精純?yōu)牛謴?fù)了行動能力,身體內(nèi)的先天炁機,也緩緩恢復(fù)了運轉(zhuǎn),坐了起來,眼睛卻沒有離開過白云平,剛才直到現(xiàn)在,江南全部盡收眼底。
他打量著白云平,衣衫所剩無幾,幾塊焦黑的破布,堪堪蓋住胸膛、大腿。
兩個小臂及小腿,滿是鮮血,血并未流出太多,因流出的血,又及時被高溫蒸發(fā)干涸了,成為了黑色的血痂。
火焰與梵文的灼燒,首先從四肢燃起,黑紅的四肢像四個燒盡的火柴桿。本就不多的頭發(fā),現(xiàn)在徹底失守了這個男人的地中海,頭發(fā)全部被燒灼消失,頭皮上大塊的血痂。
也好在白云平并未磨蹭,轟開煉場及時,他的眉毛還在,臉上雖然全是頭皮上流的血跡,但是可以看的出,并未毀容。
雖是四肢慘烈,但看均勻的呼吸,白云平應(yīng)該無大礙,破境之后,又全力轟飛紫金缽,結(jié)果就是脫力昏厥。
白云平的境界和炁機非常不穩(wěn),攀升又跌下,攀升又跌下。這爆開的一個臺階,即使是白云平,也并不能再修復(fù)。
江南心中五味雜陳,于白云平而言,他是摯友之子,但是于江南而言,他們不過是一起坐了一趟綠皮火車,吃了個菜卷,可謂菜卷之交。
云平雖言是父親舊交,可是自己哪配這龍虎山大師兄如此舍命去救。
自省而言,他不過是一個先天炁的容器瓶子,對于這些大能來說,自己無非是個身體素質(zhì)好一些的體育生。
在這樣的戰(zhàn)斗里,真的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無法組織有效的反擊,成為大家的拖油瓶。
無論是對自己謎一樣的身世而言,或是保護自己和想保護的人,他都需要快速的變強。
按理說,如果自己的爺爺江季真是四天師之一,自己被其從小調(diào)教至今已有十八年,就是再弱,也該有個底線。
可是自己怎么會這么弱,如果自己強一些,本就已經(jīng)被保護在門外了,感知到危險,在門外跑幾步,不被這紫金缽盂罩住,云平斷不會如此狼狽。
江南懊悔交織間,咽了那藥丸的白云平,睜開了眼睛,他睜眼的一瞬,飄渺虛浮的炁機立刻穩(wěn)住,醒來的第一時間,他便又完全掌握了這破境之后的殘破身體。
張靈兒喂的藥,藥是黃閭丹不是凡品,人是白云平也絕非常人。
片刻即坐起了身子,重新運轉(zhuǎn)起了炁機,環(huán)視一周,確認了三個孩子的情況無礙,這話間,張元璞也走了出來。
里面的王家門人,現(xiàn)在已毫無敵意,并未阻攔,只都無神看著王炳,倒地的同家,破爛的宗祠,丟了魂一般。
白云平側(cè)頭盯著江南,查看了一臉懊悔的江南的狀態(tài)穩(wěn)定,旋即又開始笑瞇瞇起來。
白云平太愛笑了,現(xiàn)在是光頭,瞇著眼,咧開嘴笑,稍顯有些滑稽,但三個孩子誰也無法笑的出來。
白云平咧嘴時,幾人才發(fā)現(xiàn),牙齒上滿是血跡,有一大口血,被白云平咽在了肚子里。
破境造成的傷害,遠比白云表現(xiàn)出的要嚴重的多,臟器經(jīng)脈都受到嚴重的傷害。
“江南,我的炁你能受用吧”
白云平這句話,振動了嗓子里的血。他連忙若無其事的輕咳了幾下。
“嗯,受用,云平叔叔,我已經(jīng)無礙了”江南細聲道。
江南父親與云平是好友,自己又未入龍虎山門,叫叔叔是最合適的。
“也對,我的炁雖算侵略性極強的雷霆,但你的身體內(nèi)畢竟是先天炁,消化我這些應(yīng)該是可以的”
白云平邊說邊站起身子來,也同時扶起幾個孩子。光著腳,腳下的血痂讓云平一陣呲牙咧嘴。張靈兒緊緊扶住白云平,哭的像個小淚人。
云平寵溺的揉了揉張靈兒的頭
“別哭啦靈兒,嘛事沒有”
幾人話間,王家兩側(cè)民宅,婦孺相繼攙扶而出觀望,婦女帶著孩子,孩子攙著婆婆。
宗祠里戰(zhàn)斗的,被利用的,被煉化的,被擊殺的,是他們的丈夫,父親,兒子。王炳早早囑咐,讓她們待在家里,但宗祠里面那么大動靜,他們實在關(guān)心的是自己的親人。
王家,諾大的家族百十口子人的生活軌跡,都會在今日后,發(fā)生巨大的變化。
白云平看向這些人,并無炁機波動,都是尋常人。
忽像下了什么決心,轉(zhuǎn)對著張元璞說道:
“這里是東北,你家的地盤,你去拿車,我們走吧,今天真是累死了”
白云平不打算對剩下的王家人下殺手。
張元璞點頭應(yīng)道“好”
隨即張元璞伸手從褶皺西服摳出來他的破諾基亞,走向一旁,撥打了電話“喂,蔡叔叔,嗯,我在二克山北山,幫我送個車來吧?!?p> 幾人并未理會宗祠及王家家眷,徑向黑鐵大門走去,白云平走路實在疼痛,走了幾步實在無法忍受,他平順體內(nèi)炁機,緩緩運功,原地飛了約莫十幾公分起來,才不碰到燒壞的腳丫子。
雷文戒指一閃,又掏出了一件青白色披風(fēng),披風(fēng)上似有冰雪流動,裹住了自己的身體,一陣寒氣出現(xiàn),讓白云平好受了很多。
張元璞也不知是哪里的少爺,十幾分鐘后,一個管家模樣男人,送過來了一輛gemera,停在門前。
作為柯尼塞格唯一的四座車,這個車,2300匹的馬力,可以既快又穩(wěn)的將四位送到該到的地方。
幾人上了車,上車前,白云平用雷紋戒順走了王家的兩扇隕鐵大門。。。
他給的解釋是他有妙用。
幾人上車,元璞在主駕,張靈兒副駕,白云平拉著江南鉆進了后座。
白云平流露的狀態(tài)讓江南覺得很奇怪,又虛弱,又穩(wěn)健。如此大面積的燒傷,如果是常人,恐怕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
皮膚不僅是人最大免疫器官,也承擔(dān)了一定呼吸的作用。
如此大面積的燒傷,極易造成滲出過多,大量體液外滲,造成機體代償不足,如果引起有效循環(huán)血量減少。就會發(fā)生低容量休克。
白云平現(xiàn)在可以行走說話,一邊是黃閭丹藥效,一邊是他本身性命雙修的高手,生命力也旺盛于常人。
白云平的屁股也一定被燒了,江南發(fā)現(xiàn)他裹著清冰披風(fēng)的屁股,不太敢挨車的座椅。
白云平拉著江南,雷紋戒指一閃爍,一對金色指虎出現(xiàn)在了白云平手中,白云平將他遞給江南
“吶,江南,送給你,佛頭指虎,你的炁好像還不能外放,你也并不會術(shù)法,但你的身體素質(zhì),我觀察應(yīng)不弱于張元璞,這對指虎是我年輕時自用,出自名匠,你小平師叔之手,你現(xiàn)在剛好用得到它。”
江南接過指虎,發(fā)現(xiàn)這對金色指虎沉重異常,如此小的體積,兩只應(yīng)足有四十斤重,這種密度并不像常規(guī)金屬。
饒是體育生身體素質(zhì)極佳,把握著也不太容易,通體金黃如黃金打造,四指扣處有細密奇異紋路。
江南握在手中,它竟就在暗沉沉的閃爍,這異于尋常金屬的重量應(yīng)該就是源自這些符紋。最令人驚詫和顯著的特征,就是這指虎前端,有著四顆大佛頭。龍虎山是屬道門,按說并不會信奉這佛祖。
白云平好像看出了江南的疑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出來,說道:
“這佛頭指虎是我父親贈與我,我早年間自用,正好,我這雙拳頭造的孽,交給佛祖去渡,就不勞我們道門自家祖宗操心了?!?p> 江南心底一陣佩服,這個云平大叔,思想實在是清奇又實用,
“哦,對,那對隕鐵門,我也會托人幫你打造一個趁手的武器,在這之前你用這個指虎足矣”
白云平心心念念那兩個隕鐵門,他又從自己脖子上扯下一個項鏈,這項鏈白云平隨身攜帶,也還并未被火燒烤融化。
項鏈并不是項鏈,上面掛著一個古樸素紅木戒,白云平扯下來,套在了江南的左手。
“你父親的噬戒,它叫無定環(huán),我現(xiàn)在將它交給你。你用的到?!?p> 戒指通體發(fā)紅,像是紫檀做成,木頭材質(zhì),暗沉稍稍有光。
戒指并不需要炁去催動,江南精神一沉,即內(nèi)視進去,里面約有五十幾平米的空間,空空曠曠。但卻給江南很熟悉親切的感覺,他好像來過這里一般。
張元璞發(fā)動了發(fā)動機,這個車雖是瑞典小眾品牌,但他也絕對是性能猛獸,2300匹的馬力,在四人屁股下咆哮。
“云平師兄,我們?nèi)ス枮I海云觀?”張元璞回頭問道。
“嗯,紅姑在那里,如果是她的話,我應(yīng)該可以少些留疤?!卑自破綐泛堑?p> 除疤痕之外,他的身體應(yīng)該也極為殘破。
破境給的炁剛剛消耗,內(nèi)臟受損,皮膚燒傷,白云平的傷絕對比表面看起來嚴重。
“我可以給你們嘗嘗我的手藝,那里有紅姑種的小菜?!痹破嚼^續(x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