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罷,幾人幫紅姑收拾了桌子,碗筷。這是一個紅姑自己的小院,在海云觀的西廂。有一片小園子,屋內(nèi)四個小房間,簡單家具。
從江南這幾天觀察來看,紅姑應該是愛慕白云平的迷妹,白云平剛送過來時,都急的落淚,救治云平也并不輕松,饒是紅姑,也是忙了整整一天一夜,處理好外面燒傷,白云平實力深厚,損傷治療起來也更難,紅姑的回寧春決幾次枯竭,才理順了云平雜亂的經(jīng)脈,修復了體內(nèi)損壞的臟器。
紅姑姓裴,裴紅,言語溫柔,話也極少??聪蛟破蕉际菒垡猓珡脑破脚c之相處來看,尊敬有加,曖昧卻毫無,二人并不是夫妻。
江南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院子當中,張元璞也拿了個板凳靠了過來,靈兒在屋內(nèi)纏著紅姑。
“你會下五道么?”江南忽的發(fā)問。
張元璞叼著個牙線,剃著牙,看著江南一陣疑惑:
“不會,五道是啥”
江南拿起一個小石子,隨手在地上劃了一個五乘五方格:
“東北的土棋,雙方各有五子,在五乘五方格中行進,每人一步,每同線兩子可吃掉對手一子,直至對方五子全部被吃掉獲勝。”
江南說話間,已經(jīng)找了五個差不離大小的石子,擺在五條線條上,把玩著石子,這五道,爺爺常和江南下,江南的棋技很好,這五道也是同樣。五道最開始起自佛家輪回五道,《菩薩處胎經(jīng)》言,五道,佛教謂天、人、畜生、餓鬼、地獄五處輪回之所。后道家沿用五道輪回一說,《云笈七簽》也對此有解釋。江南又繼續(xù)說道:
“規(guī)則說是吃掉全部子獲勝,但其實只要只剩了一個子,就敗局已定了,因為一個子,注定無法吃掉對方的任何棋子,被動逃竄,直至死亡?!?p> 江南說的有些頗有深意,他抬頭看著張元璞的眼睛,問道:
“小師叔,我今年21了,幾天前才剛剛二境,你說我還有機會追上各位,查這些謎團個水落石出么?”
張元璞一愣神,叼著的牙線也不在動作,他不知道這幾天發(fā)生的是對江南來說,意味著什么,但是稍稍想想,最親近的爺爺剛離世,父親失蹤,多家追殺,保護他的云平師兄,為了護他破境重傷。
謎團一個接著一個,然而他卻僅僅是一個剛剛二境的入門菜鳥。且21歲到達二境,這等天賦,也是平平,全然不會術法和體術。自己十歲便踏入了二境,如今更是邁入四境。難怪他會這樣想,對江南來說,他確實像一個只剩一子的弈者,雖然按規(guī)則還沒有敗,但彷佛已經(jīng)敗了。
張元璞修行生涯極順,正在心中措辭如何安慰江南,木乃伊白云平推開了簾子,從房間內(nèi)鉆了出來,手里端著一盤洗好的草莓,草莓是春末水果,這會的估計是第一茬。
“追上我們還不簡單么,我們馬上就去操場,跑一百米,我已經(jīng)找趙剛過來了,吃了這盤草莓我們就出發(fā),有人要賭么,我壓二十,江南會是第一。”
白云平整個身子被繃帶捆了個嚴實,連屁股蛋子都少兒一層皮,是紅姑給他脫光屁股,一點點涂了藥,包了起來。頭皮也被好好的覆蓋上,只留了個笑瞇瞇的臉蛋漏在外面。
一盤子草莓遞了過來,江南站起身,用腳隨意劃爛畫好的五道棋盤,拿了一個草莓,塞進嘴里。
“我們幾個人是要開運動會么?”江南狐疑,以為白云平安慰自己說笑。
“是的”白云平斬釘截鐵,拿了一個草莓,把盤子推給張元璞。
小院的木門這時候被推開了,一個上身運動服,下身短褲的中年出現(xiàn)在門口,這是北方的早春,江南幾人還穿著秋褲,這人實在有些看著就讓江南發(fā)冷。
“哈嘍,云平,你怎么成木乃伊了。”短褲子中年應是云平的舊相識,白云平社交面非常廣闊。這體育老師模樣的人應該就是白云平說的運動會裁判趙剛了。
“嗨,甭提,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龍虎山張元璞,我大侄子江南。”白云平拉著兩位到趙剛面前介紹著。
“我是趙剛,是一名小學體育老師?!倍萄澲心晟斐鍪终婆c江南張元璞握在一起。
“也是八極拳宗師?!卑自破窖a充道。
裴紅聽見聲響,放下手中活計,拉著張靈兒走出房間。
“老趙,你來啦?!奔t姑笑盈盈的和趙剛打著招呼,笑得讓人陷入春風里。
老趙被笑的嘿嘿一撓頭“嗯來了,云平叫我過來,說是幫著孩子體測一下。”
張靈兒跑到云平身邊“哦哦,這是張靈兒,和張元璞是兄妹”云平補充道。
“那我們開始?”趙剛從兜里摸出一個哨子和紙筆
“嗯,出發(fā)”云平應道。回頭望著裴紅道“紅姑,我領著孩子們?nèi)バW那個操場玩一圈,去去就回?!?p> 裴紅看木乃伊云平眼睛都快拉絲了,細聲說道:
“嗯,好,但你,不要跑動”
“好,知道了”云平把趙剛推出木門,拉攏著三個孩子,像門外去。
這海云觀離HEB市區(qū)不遠,但也是偏地,在觀下不遠竟有一個小學。云平的腳已經(jīng)可以走路了,但因繃帶纏著的原因,穿不了人字拖,拖了一個普通厚底拖鞋。
約莫幾百米路,幾人片刻就到了。
走進小學,正值周末,校內(nèi)并無一人,進了校園三層的教學樓右側(cè),就是一個操場,操場基礎設備全備,左邊幾個籃球場,右邊是滿鋪了橡膠的高級跑道。一個不錯的小學。正是午后,陽光灑在校園里,有特有的學校的味道,撲進江南鼻子里。
趙剛領幾人進了跑道內(nèi)側(cè)。掏出了哨子,擺出了體育老師架勢來了。
對味了,江南好像真的在參加運動會,已經(jīng)興奮起來了。
應爺爺要求,江南從小都未參加運動會,只能帶著一書包零食,看臺上吃喝,但是江南自己有數(shù),他跑的很快,跳的很高,也很有力氣,真的就是素質(zhì)極佳的體育生。
“我也是修行人,炁士,三境,各位今天可以調(diào)用炁,來參加運動會?!壁w剛說道。
江南并不意外,云平的相識應該也是圈內(nèi)人。這時候云平不知道從哪摸了個馬扎。
該不會是這也是在雷紋戒指里隨身帶著吧,江南心里嘀咕,他總是能從不知道哪里摸些奇怪的東西出來,菜卷都放在里面。
張元璞興致不高,如果用炁的話,這三人中,應沒有人是自己的對手,他是三人中境界最高的,四境,甚至高于趙剛。
回頭看了看張靈兒。。。
張靈兒興致極高,她在熱身!嘿呀嘿呀的練上了。甚至不知哪會換了雙運動鞋。。
又看向江南,江南也不甘示弱,拉伸上自己硬邦邦的身體了。
“第一項,經(jīng)典,一百米,大家請到起跑線上就位,我們直接開始。”趙剛指揮了起來。
三人邁步到起跑線,新操場,起跑線跑道線都十分清晰,江南記得自己在慶城上學,跑道線都十分模糊,有的學生跑著跑著,還會串道。
三人在起跑線就位,場面非?;?,三個人的起跑姿勢都非常業(yè)余,張靈兒運炁而動,七陽決讓得她非常耀眼,舉起拳頭,兩腳排開,欠身過線,隨時準備瘋跑。
張元璞好像是個看過電視的,蹲在地上,兩腳蹬地,渾身盈炁,青紫雷電閃動。等待哨響
江南也煞有其事,把鞋帶系緊,有樣學樣學了張元璞的起跑姿勢。體內(nèi)炁也在運轉(zhuǎn),但江南并不會外放,也沒有術法催動,只能在體內(nèi)咆哮,但是無礙,江南知道自己的肉體本身盈炁,按自己的理解,他的炁的術法就是這副身體跑得快,跳得高,力氣大。并無法有什么絢麗的技能,只有一個純粹的又強大的能力,就是強化肉體。
三人都紛紛做好準備,張元璞也被兩個中二的調(diào)動起了興致,目視前方,聽著哨響。準備起跑。
春風刮過張元璞耳朵,嗚嗚作響,這風阻力會影響我的發(fā)揮吧,暗自心想,哨聲呢,怎么還不吹哨子。
砰?。。?p> 發(fā)令槍的聲音響徹操場。
草,壞,虛晃我,叼著哨子,卻用發(fā)令槍,這誰想的到啊。張元璞心里暗罵。腳下發(fā)力起步,忽然耳邊嗖的一聲,江南飛射了出去。
怎么這么快?
張元璞心驚,從這人二境開始,并未見過他出手,也沒有機會讓他施展,他怎么能這么快。速度該有自己的兩倍之多。
周身布滿雷電的張元璞才直起身子,向前跑去,右邊是同樣驚訝的張靈兒。
張靈兒也并沒有快過江南,她甚至還慢了張元璞半截身子。
這樣的反應力,起步爆發(fā)力,速度,并不像是二境常規(guī)炁士所該有的。難道那本詭異的源炁之書,江南不能放技能的代價,是肉體成圣不成。
同樣驚訝的還有江南,自己之前十七八歲一境筑基時知道,百米大概也就比常規(guī)運動員快上一點,但絕對不該夸張至此,自己上半身有點沒適應兩條大腿的速度,跑的時候姿態(tài)顯然沒有做相應調(diào)整,甚至有點閃腰。
白云平好像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能成為先天炁容器的肉體,果然不凡。
幾人疑慮間,江南已經(jīng)到終點線了,趙剛驚訝之余,體育老師的素養(yǎng)還在,按下了秒表,4秒88。而張元璞和張靈兒還才剛剛過半程,兩人動用炁機時奔跑速度也是不慢,但江南確實離譜了些。
驚訝的還有趙剛,雖是允許行炁,但這些基礎的素質(zhì),除非有相應術法,如神行術等短時間加快移動速度的法門,普通行炁并不會增加多少速度。例如張元璞雖是四境,但行炁之后,百米也就進十秒內(nèi),達到一流運動員水平,已經(jīng)是非常不錯。
4秒88,江南實在有些懵。難道源炁之書,能讓自己身體素質(zhì)強悍至此?這么快的速度,增強的除了肌肉強度,還有臟器功能,不然甚至無法來得及供氧。
張家兄妹已經(jīng)被驚得未跑完下半程,這種速度,他們不知云平師兄,如果不飛行不用身法類術法,只是盈炁奔跑,能不能達到。
“下一項,摸高!”白云平接替驚愕的趙剛發(f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