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至項海星家里時,金華斌的父母已被他父親接到家里。國營藝雕廠的生意極差,一年到頭的訂單少得可憐。連廠長都是自個留在國營廠里,老婆注冊了一個藝雕廠,有好業(yè)務(wù)送老婆廠里的角色。廠里的業(yè)務(wù)員更不用說了,說白了都是兼職的,明著為廠里跑,暗地里為自個跑,利潤比較高的單子常常送到關(guān)系戶的廠里加工,自個留給藝雕廠的都是些產(chǎn)值大利潤薄加工難度大的雞肋。金父雖說是廠里的技術(shù)權(quán)威,每天的活卻不多,為了生計,也在其它藝雕廠幫忙,作技術(shù)顧問。
項父沒有客套,一見金華斌到后立即招呼他坐下后說道:“來,茶先滿上,這次,我接了個東南亞客戶的大單子,馬來西亞華僑下的一萬個首飾盒,總業(yè)務(wù)有三百多萬,這還是他們的第一單,試試水的。他們過幾天到公司現(xiàn)場確認后正式下單,所以,請你父子給策劃一下,如何接待。”
這是老套路了,接待分成兩塊,一塊是吃喝玩樂的人情世故接待,一塊是技術(shù)業(yè)務(wù)的解說,兩塊結(jié)束后再進行商務(wù)價格的談判,金華斌父子倆多次地以他們廠里技術(shù)人員的身份接待過外賓,金父給客戶看的名片印的就是藝雕廠的技術(shù)副廠長,金華斌的則是設(shè)計科科長,沒有其它原因,主要是他倆內(nèi)行,會說話。
金華斌拿出U盤,把里面的設(shè)計稿輸入到電腦中,打開電腦后指著它說道:“個人感覺這些設(shè)計太一般化了,就一些花花草草的,沒有明顯的特色,不能給人耳目一新。給東南亞的客戶,就得迎合他們的心態(tài)?!?p> 項父清楚,這本來就是用數(shù)碼相機從人家的展位上偷拍后移花接木地由木雕改成彩石鑲嵌,沒有經(jīng)過什么設(shè)計的,一見他說到點子上了,連忙問道:“你說東南亞客戶需要什么樣的特色?”
金華斌在成龍的武打片里了解到,海外華僑對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比大陸本土更強烈,處處都是唐人街,年年都是舞龍舞獅的,一開始以為只是武打片里說說而已,后來,通過雜志報刊等進一步了解到,這是實情,心中有了主意,說道:“東南亞一帶的華僑信關(guān)公、信黃大仙、信媽祖,如男人用的盒子可以嵌上這些相關(guān)的圖片,女的喜讀紅樓夢與三言二拍等等古典作品,首飾盒的話給加上里面的人物與故事。”
項父考慮了一會兒說,“你的設(shè)想極有道理,可是,設(shè)計與制作需要時間,他們后天就到了,就兩天時間了,怎么著也來不及拿出一系列的樣品的。”
項海星在邊上聽到后樂開了花,提出:“沒問題,仙居好玩的地方很多,我給安排個三五天的行程,多找些美女與酒量好的政府領(lǐng)導(dǎo)與社會上有頭有臉的朋友陪他們好好喝,讓他們倍兒有面子,樂不思蜀。”
“你知道這次來的客戶是什么身份嗎?”項父拿出他的名片,名片上用繁體字寫著,馬來西亞吉卡里市中華文化協(xié)會會長,典型的文化人,指著它說道:“你這一套是否吃得開得悠著點,萬一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就糟了。”
是文化人就好說話了,我可是文化站的啊。金華斌放心了,說道:“第一站可以交給我們文化站的楊站長與我接待,文化人最喜歡的就是有內(nèi)涵的故事,這個我們來搞定,不過,他有什么特別的喜好等你們自個安排。”
“要得要得,多少招待費你們給個數(shù),我先預(yù)支給你?!表椄高呎f邊遞上一疊百元大鈔,說:“你先拿著,看怎么個安排,不夠的話另外再說,我們邊吃邊聊吧?!?p> 飯桌上敲定了敲定了各個細節(jié),客戶來后的第一天是開會帶接風(fēng),遲可能地灌他個爛醉;第二天神仙居第三天高遷古民居與皤灘古鎮(zhèn)游玩,夜里回城里喝酒、洗腳加酒吧等等,多叫些善酒善歌的名媛相伴。
攻人攻心,對方的名片是中華文化協(xié)會會長,能夠在仙居傳統(tǒng)文化上找到共鳴點,這事絕對OK。酒席上,金華斌打了個腹稿,感到心里有底了。仙居神話中,就有一個與媽祖性質(zhì)相接近的龍女嬈,把她的故事整理演譯出來,加以加工并與仙居風(fēng)景相呼應(yīng),可以增加風(fēng)景的趣味性,引起文化共鳴。
美麗的謊言聽的人多了信的人多了就成為口口相傳的民間故事與神話。文化站的職能之一就是收集這些故事。于是,金華斌就以傳說仙居蝌科崖上的石刻是大禹治水后留下的天書,對大禹的徒弟拓及龍女嬈由敵對而相戀,結(jié)為夫妻,后來,又因為平復(fù)水患,用自個的鮮血和同息壤,補上銀河漏到大地上的漏洞,從而獻出生命的神話進行了加工與補充,并與神仙居的景點相配合,補上了故事細節(jié)。
“很久很久以前,天降大雨,數(shù)年不歇,韋羌溪水暴漲,仙居大地一片汪洋。龍女嬈一動不動地躺在水面上,一塊又一塊的淡水青苔從山上沖下來,從身傍滑過,對于海族來說,這可是難得的美味,龍女咽了咽唾沫,剛想伸手去拿,突然,岸邊有個青年跳下水來,快速地向她游去,還沒等到她反應(yīng)過來,青年就游到她身邊,焦急地問道:“水里危險,我拉你上岸。”說完,不等她回答,就把她放到自個的背上游上了岸。。。”在老地方茶座里,金華斌摟著張桂芳,給她講起自個加工的神話故事。
“哪個青年是誰?”她撲閃著眼晴好奇地問道:“背到岸上后他又怎么辦,愛上她了嗎?”
“故事嘛,總得有波瀾起伏才能蕩氣回腸,你以為他們象我們一樣一見鐘情啊?!苯鹑A斌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逗道:“讓我吻一下,才往下說。”
“討厭。”她推開他的手說道:“不象鄭淵潔一樣寫一本童話大王真是可惜了。可是,你了解過客人喜好什么傳統(tǒng)文化嗎?說不定他感興趣的是唐詩宋詞對對子什么的,而不是神話與民俗呢?”
王者近水
美麗的謊言聽的人多了信的人多了就成為口口相傳的民間故事與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