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接他們的車總算來了,在這一個小時間,又有十多個人和楊界一樣做完了這些手續(xù),大多都是和楊界一個年齡的。他們會一起坐車出發(fā)。
楊界拿著自己的一個包,提著被褥放在后備箱后上了車,上車后楊界趕緊坐在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這輛車是一輛白色的中巴車,此時差不多正值一天最熱的時刻,太陽照射在車身上,整個車廂都是一種難聞的味道,楊界感覺有點暈車。好在靠窗,車啟動后流通了空氣。差不多半小時的車程,到了地方之后,有人將他們帶到了一個大廳。在這里,他們接下來還需要辦理入住的手續(xù),簽入職合同,還有其他事情。
大廳里面除了他們這十多個人,還有一些人在一些窗口辦理其他業(yè)務。楊界注意到有一位頭發(fā)大多都白了的,年過花甲的老年人,正佝僂著腰坐在一個辦事窗口,從她撈起的袖子可以看到一條皮膚里泛著黑色的,皮膚松弛,如干柴一般的手臂。
下午四點左右,這一切總算是辦好了。
“大家來外面集合啊?!睅ьI他們的那個人在門外對著里面喊道。
十多個人一同出去,站在了他指定的地點。
他說道:“今天,你們所有該辦的東西已經全部弄好了,現在,你們可以拿著自己手里的鑰匙上去找你們的宿舍。但是,明天早上啊,七點鐘之前,全部必須到這里來集合,有車帶你們去上班的地方。”他把明天七點要來這里集合的這句話說了兩遍。等解散后,楊界就提著自己的行李,向一棟樓走去。
楊界看了一下鑰匙上的房間號,410,就爬到了四樓,找到了410房間,打開門一看,里面的情景讓他有些意外。房間的床是上下床,一共有四個,可以住八個人,有三張床上面有被褥,行李極少,整個房間看起來挺空曠的,那三張床代表應該是有人住,但人沒在。這些不是他驚愕的地方。楊界注意到了整個房間里面墻壁上的顏色,像被火燒過,就好像經歷了戰(zhàn)火一樣,黃色中夾雜的黑炭一樣的顏色。
在房間靠走廊的一側,是一間廁所,一開門就有一股味道,楊界打開燈看了一眼里面,一個破舊的馬桶,馬桶左邊是一個洗漱臺。臺上有著五個杯子,其中三個里面有牙膏牙刷,另外有一個杯子倒在了洗漱臺角落,一個屹立在各種垃圾堆里。有已用完的,一支干癟的牙膏,撕開了的袋裝的洗發(fā)水包裝,倒在臺上的空瓶子。在馬桶右邊原本應該裝有可以開合的玻璃門,用來洗澡,但是不見了。地上還有未拔除的玻璃軌道證明它曾存在。廁所的地面充滿黃色的污垢。
楊界在靠窗的下床坐下來,呆呆地看著這里面的景象。他感覺他可能被騙了。來之前對方給她承諾的是六千到八千一個月。但是之前按照之前他所簽的合同上面的來算,一個月最多五千,但那時候楊界沒想太多,他之前本來的預期就是一個月四五千,所以雖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可以忍耐,接受。
但他看這個環(huán)境,這就是自己以后要住在的地方。一種難受的情感充滿他的胸膛,好像在灼燒一般。
下午六點過,那三張床的主人回來了,進門看到楊界首先有點驚訝,楊界也看著他們三個,他們三個年紀應該比楊界大不了多少。
他們回來之后就開始收拾行李,三個人邊收拾邊交談著。
有一個人偶爾看楊界一眼,楊界也注意到了他。他和楊界差不多高,一米七左右,穿著白色的體恤,黑色的褲子,一頭黑發(fā)觸及眉毛,皮膚較白,楊界感覺挺帥的。
“嗨,兄弟?!睂Ψ较认蛩却蛘泻袅?。
“你好?!睏罱缥⑽⑿χ卮鹚?。
“我叫程陽,”對方說道:你是今天剛來的嗎?”“嗯,我是今天剛來的。”楊界說,又問,“你們呢?!?p> 對方看了一下另外兩個人,“我們來了有兩個周了,但是都不想干了。”
楊界看著他,看來他們肯定知道里面的情況,問了幾個問題,兩人交談了起來。
交流了一會,他們關系也拉近了一些,程陽說道:“里面所做的工作真不是人能干的,太累了,而且就那點工資。”
楊界問道:“那你們現在走的話,這兩個周有工資嗎?”
“怎么可能會有,但我們現在也不在意這個了?!薄拔移鋵嵕褪窍牒湍阏f,趁現在沒進去,重新找一個工作吧兄弟,假如你去里面做了兩天,就好像是義工,到時候你肯定受不了,人一走就沒有工資。”
“恩?!睏罱缈粗粲兴?。
他們三個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連夜就走了,而楊界獨自站在窗口,看著樓下的雙車道,目光延伸到天邊那壯麗,仿佛布滿整個世界的,火紅的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