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講,與朝堂公職人員聯(lián)姻是非常隆重的,上一位宦官的三女兒長得傾國傾城也是立刻就被召進宮聯(lián)姻了,但人家手續(xù)十分齊全。
首先,先要覲見,確保畫像和本人是否有出入;其二,聘禮先下放到官員家中,幾乎都是滿滿的一箱金條;其三,八抬大轎迎娶,風風光光的入宮。
那姬茹燕這邊呢?“略微”有些出入。
沒有覲見,直接就下放了聘禮,姬茹燕還記得出嫁前兩天,聘禮就送到了,總共只有四箱,聽自己丫頭跟她八卦,皇帝娶的那些女人最少都是七八箱的送,綾羅綢緞應有盡有。
沒有金條,沒有金銀首飾,四箱滿滿都是石頭,對,就是專門用來砌墻的大理石塊,扛箱子的也比一般的男性要壯碩,大概率就是采石場的工人。
只有一張寫滿“聘辭”的文書,據(jù)說是皇帝御筆,還是監(jiān)察司的御史親自呈給姬瑞的。
十歲孩童會寫什么東西,這不就是背后的那位真皇帝寫的嗎?姬茹燕心知肚明,這八成是爹惹事了,拿她頂罪的感覺,但她沒辦法問,對于姬瑞來說,女孩子不需要懂什么,所以姬茹燕哪怕凡事心如明鏡,在家里也如同一個透明的存在。
果然,轎子才在寢宮落下,就聽得轎外一個細長的男聲:“皇妃,請移駕昆侖宮?!?p> 嚯,這名字起的,這皇帝不會還是個信道的吧?姬茹燕心想。
談廣鳴一見是昆侖宮的小廝,立刻恭敬的回復:“那臣就告退了?!?p> 話音剛落,一隊人馬就整齊的離開了姬茹燕的寢宮,只留下四個抬轎子的。
“公公,是誰召見我?。俊奔阊嗬渲樀臅r候,有股不怒自威的味道,這小公公一看皇妃從轎子窗口撩開紗簾看著他,嚇得趕緊低頭回道:“回皇妃,是監(jiān)察司的辛大人求見?!?p> 這又是哪門子的召見,不會是喊我過去替我爹謝罪吧?
或者是借由對我刑訊逼供?
姬茹燕越想越發(fā)毛,不過自己是有武功的,大不了跟那里的人拼個你死我活,也比逼供死了強吧。
一路上就這樣百無聊賴的抬到了昆侖宮。
昆侖宮門口甚至連個石獅子都沒有,空空蕩蕩,柱子和門梁上也沒有任何牌匾,只有門上各用珍珠鑲了一半的八卦,合起來就是完整的八卦圖。
監(jiān)察司的頭子喜歡八卦,有點奇特啊,姬茹燕感覺自己是不是小看這皇宮里臥虎藏龍了,搞不好真有什么仙人住里頭,但是馬上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辛大人幸文典的院子里很安靜,種了寥寥兩棵桃樹,歪歪扭扭的立在院子的墻角兩邊,一條石板路直直的通到正門口,樸素的讓人瞠目結舌,說出去誰相信堂堂一國的正經(jīng)處理政務的府衙管理者居然如此簡約樸素。
姬茹燕有點忐忑,等到轎子放下那一刻,她的心臟還是不爭氣的怦怦跳,不知道迎接她的是什么。
“皇妃,昆侖宮到了!”小廝在一旁恭敬的等著姬茹燕出來。
姬茹燕慢吞吞的下了轎,四名抬轎的立刻撐起轎子原路離開了。
只留有小廝和姬茹燕站在正院門口吹著冷風。
“皇妃,這邊請?!毙P伸手示意正院大敞著的屋子。
里面空無一人,姬茹燕找了靠門邊的位置坐下,眼睛肆無忌憚地觀察著周圍。
小廝再次面無表情的開口:“辛大人要務在身,煩請皇妃在此等候片刻?!?p> 按理這辛大人的官職再高,也不能讓一國皇妃等候,不合禮數(shù),但姬茹燕哪還顧得了這些,只能怪自己爹貴為宰相,卻把女兒如此輕賤的賣了,在宮中不隱忍,腦袋都不保。
姬茹燕禮貌的點點頭,小廝就退了出去,徒留姬茹燕一個人坐在那里。
姬茹燕又發(fā)起了呆,看著滿屋子的陶瓷玉器,這辛大人雖樸素,屋子里的陳設品味卻不俗,姬茹燕一眼就認出了那盞琉璃燈,泛著五彩斑斕的光,姬茹燕只在小時候跟隨父親進宮赴宴的時候見過一次,但那會兒被家父看管著不敢湊近。
好奇心驅使下,她決定走過去近距離觀賞。
“你在看什么?”突然一個男性的聲音趴在她耳朵邊輕輕說了一句。
姬茹燕真真被嚇到了,手里把玩的琉璃盞瞬間從手指間滑落,摔得粉碎。
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姬茹燕內心已經(jīng)如墜冰窟。
假如這人就是辛大人,從進門到靠近,她完全沒感受到任何氣息,無論如何,她也是從十歲習武到現(xiàn)在,不可能武功低到連半點動靜都感知不到,除非此人武功遠遠在她之上。
那如果就連這普通的文官都有如此深厚的內功,自己又如何能逃出宮呢?
“皇妃,發(fā)什么呆呢?”
男人好笑的看著她,眼神玩味,姬茹燕撇過頭去,看到來人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男人,并不是什么辛大人,而是當年赴宴時,她貪玩在宮中迷路碰到的那個小男孩。
因為她從小就記人臉,大概的樣貌特征,就算變化十年,她都能隱約記得,何況當時這小子給她留下了深刻的映象。
“等等,你是...你是不是那個...”
姬茹燕指著他,壓根不管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不過錢文初也不惱,就等著她下文。
“原來你還記得我???”
這句話更加肯定了姬茹燕的判斷,她皺起眉毛仔細在腦海里搜索他的名字。
“嘶,但是我記不得你名字了,你這道眉毛缺了一塊,我可是記得清楚,那你當初不是騙了我?你說你是宮里女官生的子嗣?!?p> “此話倒也不假?!蹦凶硬痪o不慢的站起身,一步步靠近姬茹燕,姬茹燕條件反射的往后撤,直到腿抵在桌腳邊,男子扶著姬茹燕的肩膀,把她直接按在椅子上坐好,雙手按在扶手上,雙手支撐著上半身,臉緩緩的朝下俯視著姬茹燕,深褐色的眼珠子直直的看進姬茹燕眼里。
“不過,我不是辛大人,我叫錢文初。”
姬茹燕此時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的內力有多恐怖,只是光這樣站在她面前,她就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叫囂著趕快逃,你打不過的。
這就是習武者不同常人之處,可以在一定的距離內感知到對方的內力水平,和自己的差距,并作出正確的判斷。
顯然當下,姬茹燕是逃不掉的。
“好,錢文初,那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姬茹燕仍然沒意識到這個男人的不可控,畢竟在宮內見識到了真正的高手,姬茹燕已經(jīng)有點自暴自棄了。
男人嗤笑了一聲:“要不,你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