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過來的?怎么弄成這副模樣?”柳珩一進(jìn)院子,就迫不及待的問陸苓。
“乞丐模樣嗎?”陸苓眨了眨眼睛。
“你說呢?”柳珩沒好氣道。
陸苓聞言在她面前轉(zhuǎn)了一個圈笑道:“我覺得這樣還挺不錯的,這一路走來,人家看了我都繞著走?!?p> 可不嘛?就陸苓目前這幅形象,刻意接近的人要么是非常善良之人,要么就是別有用心之人。
“你這心態(tài)可真好。”柳珩不由嘆道,好歹曾經(jīng)是言行舉止受過訓(xùn)練的名門貴女,如今一身乞丐裝也不違和。
陸苓得意的挑了挑眉:“這一身裝扮甚是自在,我都有些不想換了呢?!?p> “那感情好,等我哪天找到一塊留影石,把你這幅樣子記錄下來,寄給你曾經(jīng)的小姐妹,讓他們好好瞧瞧。”柳珩開玩笑道。
陸苓:“……”
是我輸了,論起臉皮她實在甘拜下風(fēng)。
“不開玩笑了,說說你這一路是怎么過來的?”
“那天你走后,我假裝自己得了癆病。遣散了我身邊的下人,起初我父親為了彰顯自己的慈父之心,還來探望過我。后來我久病不愈,便以不能傳染給其他人為由,將我挪到了城外的莊子里,只留下一個老嬤嬤看著我?!闭f道這里陸苓的嘴角彎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柳珩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我沒事兒,他這么做都是在我的算計之中,倒也省了我不少麻煩?!标戃叻次兆×竦氖中χf道。
哪里會沒事兒呢?孩子對父母的依賴是天生的,即使七老八十了,有父母在心中總會有個依靠。
陸苓早年喪母,即使早早就明白父親并不慈愛,心里總還會有一點那么不切實際的幻想的。如今真真切切的被他放棄,其中滋味如何也只有她自己知曉了。
柳珩只當(dāng)沒看見她笑容里的落寞,有些傷口注定只能自己舔了,繼續(xù)追問道:“然后呢?”
“后面自然是我擺脫莊子里的那些人,逃了出來。哦,我逃出來之后還偷偷回了一趟王府,把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全部裝到你給我儲物袋中?!标戃邚难g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荷包朝柳珩揚了揚。
柳珩失笑:“你既然可以從王府隨意出入,何苦繞這么一個大圈子呢?”
陸苓眼神暗了一瞬,復(fù)又吵的更為堅定:“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就當(dāng)做曾經(jīng)的瑾華郡主已死,今后的人生都只有我陸苓?!?p> 柳珩長嘆了一口氣,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拍了拍陸苓肩膀:“走吧,先收拾收拾,歇一歇,明天便是整個三和郡的開海日,青陽府很是熱鬧。我們一起去逛逛,去看看這里的風(fēng)土人情?!?p> 說完拉著陸苓進(jìn)了屋。
再說沈昀這里,把柳珩采買的東西,找人一一歸置好,歸置好才發(fā)現(xiàn)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竟然快把屋子裝滿了。
身邊的小伙計看著這一屋子的東西,不禁咂舌,偷偷對自家的掌柜的說道:“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買東西都是一屋一屋的買。就是不知道這東西要用到何年何月去?!?p> 掌柜的輕啐一口伙計:“住嘴!客人的能輪到你指指點點!你且記住,這些東西客人就是全部扔到海里,都與你我無關(guān)?!?p> 反正銀子他是到手了,怎么用是人家的事,哪里輪得到他們這些人置喙?要是有些不好聽的話傳到客人耳朵里,他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伙計見到掌柜的翻臉,不知緣由,立馬噤聲,苦著一張臉。
掌柜的看了看伙計的表情,心中搖了搖頭,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轉(zhuǎn)頭不再看他,眼不見心不煩。
見沈昀這邊數(shù)量清點完了,掌柜的立馬換上一個燦爛的笑臉迎了上去:“客官,東西數(shù)量可都對?”
這變臉功夫,伙計看的是目瞪口呆,恐怕他多少年都學(xué)不來。
沈昀點了點頭,從袖袋中掏出銀子遞給掌柜,掌柜見到銀子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客官,日后有什么需要的,一定再來小店,到時候小人給你打折?!?p> 沈昀頷首,算是回答應(yīng)了掌柜的。
掌柜的一點也不在意沈昀態(tài)度冷淡,依舊笑容滿面的向沈昀行禮告退。
等這些人走遠(yuǎn)了,沈昀臉色才垮了下來,他當(dāng)年只需一劍一馬便可闖蕩江湖,如今一屋子的東西可如何是好?
懷揣著滿肚子的心事進(jìn)了屋。
第二日便是三和郡的大日子,青陽府到處是張燈結(jié)彩,連路上的行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
今天是開海日,他們一行人也全部聚齊了,所以準(zhǔn)備今天晚上參加完盛會之后就出發(fā)。
所以柳霽一大早上就起來收拾東西了,碰上柳珩晨練回來,便問道:“阿珩,小苓怎么樣了?”
“她沒事,只是千里奔波有些累著了,現(xiàn)在還沒醒呢?!?p> “是呢,那么遠(yuǎn)的路,一路上指不定怎么緊張呢。平時看不出來什么,可到地方了,這心里的那口氣散了,人一下子就倒了,你多看顧點?!绷V憂心道。
“娘親,我知曉了。待會兒我有事出去一趟,街上如今可熱鬧了,你也帶著小暄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反正我們晚上才走,不著急?!?p> 來青陽府這么多天,柳霽不是在修煉就是在研習(xí)煉丹術(shù),或者抽時間配柳暄玩,還沒出去好好逛逛呢。
柳霽滿口答應(yīng),柳珩進(jìn)屋換了一身衣服,拿著之前寫的信,還有準(zhǔn)備寄回京城的包裹,敲開了沈昀的房門。
沈昀看她這幅樣子,有些不明所以。
柳珩解釋道:“去找小河,把這些東西托付與他,你隨我一起,正好去看看小河的妹妹。”
沈昀二話不說,拿起劍就隨著柳珩出門。
沈昀如今也算是正式踏入修習(xí)一途,柳珩觀察了一下他如今是練氣二層的修為。原本小麥色的皮膚,經(jīng)過靈氣洗經(jīng)伐髓以后,變得白膩無暇。
再加之常年習(xí)武,身姿挺拔,整個人端的是一棵閃閃發(fā)光白楊樹,如今和柳珩一起并肩走在街上,引得路人頻頻回首。
柳珩對這種目光早就免疫了,但是沈昀有些不適應(yīng),整個人崩的緊緊的,周身氣質(zhì)更加冷峻了。
柳珩有些好笑道:“明曦,你放輕松些,你這個樣子去見小河,你確定你不會嚇到他?再說了,不就是多看你兩眼嗎?你又不是未出閣的小娘子,害羞什么?”
沈昀白了她一眼,這人越發(fā)不正經(jīng)了。被她這么一打岔,沈昀確實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