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不要臉

　　一眾宮婢侍奉著一位窈窕美人緩緩走了過來。

　　她身穿大紅色繡黃色芙蓉花褙子，頭戴鳳凰展翅六面鑲舞嵌七寶明金步搖。面容柔美妝容精致。臉上雖然帶著三分笑意，但通體的威嚴(yán)讓人不敢看輕與忽視。

　　眾人嘩啦啦的跪了一地：“拜見皇后娘娘。”

　　來的人正式當(dāng)今皇后，太傅家的二姑娘蘇意婉。

　　“起來吧。”蘇意婉微微頷首，她端莊優(yōu)雅的從姜長寧眼前走過，帶過一陣香風(fēng)。

　　跪著的人依言全都站了起來，只有沈窈面色慘白，一個趔趄險些站立不穩(wěn)。

　　“沈姑娘這是怎么了？”蘇意婉看向沈窈，紅唇微勾，眼中盡是無盡的冷意。

　　沈窈一顆心涼的徹底，她一下子匍匐在地。頭深深的埋在胸口，哪還有片刻之前的張揚。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開口。

　　自己怎么忘了，當(dāng)今皇后蘇意婉就是庶出，并且未出閣之前在沈府深受主母苛責(zé)。在她當(dāng)了皇后之后，以雷霆手段收拾了主母的母族。她對苛待庶子女的事情深惡痛絕，更別說當(dāng)著她的面羞辱了同為庶女的姜長沅。

　　這是觸了她的逆鱗打了她的臉。

　　沈窈顫顫巍巍的抬頭正對上蘇意婉沉沉的目光，就像被針扎般渾身一抖。

　　剛才的話全被皇后聽見，哪里還有活路。

　　見沈窈嚇的不輕，又怕她不回話傷了蘇意婉的臉面，沈棟單膝跪地不動聲色的擋在了沈窈的面前：“皇后娘娘恕罪，臣妹無知，滿口胡言驚擾了皇后娘娘。待臣回去之后一定好生訓(xùn)誡，讓她不敢再犯。”

　　“沈?qū)④娺@是說的什么話，庶出本就低賤，你妹妹實話實說何錯之有？”蘇意婉看著沈棟兄妹就像看著腳底的螻蟻，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沈棟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直接發(fā)怒問責(zé)倒也罷了，怕的就是這種軟刀子割肉十分讓人煎熬。

　　各種刑具懲罰在沈窈的腦海中走馬觀花般放了一遍，沈窈喘著粗氣，心理防線已然崩潰。她哭喊著爬到蘇意婉的腳下哀聲求饒：“皇后娘娘恕罪，都是臣女口無遮攔！昏了頭說的都是胡話！臣女知錯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說著啪啪打了自己幾個耳光，讓著聽著臉麻。

　　沈棟拉著沈窈的手，制止她的動作。看著嚇破了膽妹妹，沈棟既痛惜與后悔。

　　痛惜妹妹，也后悔自己平時對她太過放縱，才養(yǎng)成無法無天的性子闖下大禍。

　　姜長寧一直低垂著眼沒有說話，剛才若不是沈棟趕過來，沈窈怕是幾鞭子要抽死她。她自問沒有做對不起沈窈的事情，這一切都是沈窈自作自受。

　　“好了，哭哭鬧鬧成何體統(tǒng)?！碧K意婉不再看沈窈一眼。原以為是個厲害的，沒想到自己還未說什么就嚇破了膽。

　　姜府姑娘倒是不錯，是個沉的住氣的，萬幸姜長寧沒有開口求情，若她真開了口那也是個蠢的。

　　看蘇意婉發(fā)怒，沈窈哭聲小了一些，她緊緊拉著沈棟的袖子，嘴里發(fā)出一聲隱忍的啜泣。

　　“沈姑娘小小年紀(jì)戾氣如此之重，恐難堪大任。本宮這里有幾卷佛經(jīng)古書最是修身養(yǎng)性沈姑娘不妨帶回府抄寫熟讀。姜姑娘說的對，讀的書多了自然就學(xué)會明辨是非，三思而后行。而不是個說話不過腦子的蠢才?！?p>　　蘇意婉的幾句話就給沈窈定了性，以后再想找個好人家恐怕就難了。畢竟誰都不愿意自家的主母是個蠢才。

　　但沈窈卻如蒙大赦，和進大牢受酷刑相比，抄抄經(jīng)書又算得了什么。

　　蘇意婉發(fā)落了沈窈覺得心里的郁氣散了一些，視線看到恬靜的姜長寧不由心生好感。

　　知道維護自家姐妹還算不錯。

　　“來?！?p>　　姜長寧依言走了過去，她不卑不亢的對蘇意婉行禮喚了一聲“娘娘?！?p>　　姜長沅手都緊張的不知道朝哪里放，她漲紅著臉也向蘇意婉見了禮。

　　蘇意婉笑瞇瞇的打量著她們姐們二人，絲毫不見剛才的咄咄逼人。

　　“小姑娘年紀(jì)輕輕的穿那么素干什么?！闭f話間，蘇意婉把腕子上的一對金鑲玉嵌珠寶手鐲退了下來。

　　身邊的嬤嬤接過，遞給了姜長沅姜長寧。

　　兩姐妹一人一只。

　　有目睹全程的貴女小小的驚呼了一聲，又嫉又妒。

　　皇后娘娘賞的可是御賜之物，更別說得了娘娘的青眼。

　　姜長寧前腳剛說不是姜府的嫡女后腳就得了皇后的賞賜，這命也太好了些。

　　“娘娘這太貴重，臣女不能收?！?p>　　“長者賜不可辭，拿著吧。”蘇意婉不再說什么，擺了擺手，被宮婢簇?fù)碇蛱拥慕饚ざァ?p>　　沈棟招來沈府的人把沈窈扶起來，臨走的時候深深看了姜長寧一眼。

　　“大姐姐……這……”眾人散去，姜長沅拿著鐲子惴惴不安。

　　“沒關(guān)系，收著吧?！卑参苛私L沅，姜長寧把鐲子收好。又低頭看了散落在地的青棗一眼，皺起了眉：“可惜了。”

　　紅杏這時候才敢走過來，她擔(dān)憂看了看姜長寧，見她身上沒有傷口才松了口氣。

　　午膳已經(jīng)做好，魚湯又香又鮮，烙餅上面還撒了芝麻好吃極了。

　　姜長寧用完了午膳，姜絡(luò)才姍姍來遲。她微紅著臉，額頭出了些汗。

　　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頭上還戴著一個花枝編就的花環(huán)。

　　而她身邊站著的男子，一身月白錦袍面容俊秀公子如玉，不是顧修璟又是誰。

　　本來姜絡(luò)是想和太子來個偶遇，沒想到太子沒等來倒等來了顧修璟。

　　雖然不是自己要等的人，不過看在他長的不錯的份上打發(fā)打發(fā)時間也不錯。

　　兩個人玩鬧了一陣，一回來就聽到了姜長寧和沈窈的事情。

　　“長寧……”

　　“顧公子?！?p>　　對于姜長寧的冷淡，顧修璟心里有些復(fù)雜。倒不是他對于姜長寧還有男女之情，而是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陡然失去的一點失落罷了。

　　他現(xiàn)在心里只有姜絡(luò)，等這次圍獵結(jié)束，就會去姜府退親。

　　“姐姐剛剛和將軍府的沈姑娘起了沖突？”姜絡(luò)一撩裙擺坐了下來，她歪著頭，頭上的花也跟著一陣亂顫。

　　“所以呢？”姜長寧好整以暇的看著姜絡(luò)，看看她嘴里能說出什么好話。

　　“要我說姐姐就是脾氣太急躁了些，將軍府位高權(quán)重，如今招惹了他們怕是會拖累我們姜府?！?p>　　“拖不拖累，我一人承擔(dān)，就不勞妹妹費心了。”姜絡(luò)身上甜膩的氣息讓姜長寧覺得胸口憋悶，她霍的起身抬腳便往帳外走。

　　還未走出兩步便被門口的顧修璟攔了下來，他皺了皺眉頭對姜長寧對姜絡(luò)的冷淡很是不滿：“阿絡(luò)也是好心，姜長寧你別欺人太甚?！?p>　　“那顧公子想怎么樣呢？”姜長寧很不耐煩，落日的余輝給她的臉龐染上一抹金黃。她臉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飽滿的紅唇微微抿著預(yù)示著她的耐心已然耗盡。

　　“璟哥哥別生氣，是我說錯了話，不怪姐姐?！苯j(luò)伸出手拉了拉顧修璟的衣角，她的表情又羞又怯，顧修璟肉眼可見的緩和了臉色。

　　“此事皇后娘娘已有決斷，妹妹覺得我錯了不如去和娘娘說？”姜長寧看著眼前一對男女似笑非笑：“還有顧公子，你好歹是個讀書人，禮義廉恥應(yīng)該懂吧。天天和二妹妹廝混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如果實在情難自禁不如先取消了你我二人的婚約，畢竟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