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這套陣法簡約而不簡單。
陳深要想鉆研透徹得費些功夫,好在他暫時只要找到陣眼可以自由出入即可。
陳深不知,在他進入洞府的剎那間,仙劍峰風(fēng)云突變。
原本還日朗風(fēng)清,晴空萬里的仙府,霎時間變的霧氣密布。
禁制回來了!
“嗯?”
云塵子一直坐在崖邊眺望遠(yuǎn)處,在找云中君的蹤跡
她幾乎一瞬間意識到了仙劍峰的不對勁兒。
云塵子皺著眉頭站起身。
她不是頭一次來仙劍峰了,可這頭一天禁制落下還是頭一次。
云塵子意識到洞府出事了。
就在她一愣神間,云海從遠(yuǎn)處鋪來,把山谷遮擋。
她還看見有山在移動,水在改道,在組成某種看不出的陣法。
她不再猶豫,踏劍下了仙劍峰去仙府。
可等她到洞府門前時,她發(fā)現(xiàn)洞府不見了,讓禁制隱藏起來。
蕭梧桐和云中君他們剛進仙劍峰,不等采藥,洞府禁制就落了下來,堵住了他們?nèi)ヂ贰?p> 一位弟子回頭試圖出去,讓禁制擋了回來。
藥王谷的弟子們驚呼,“怎么回事?”
蕭梧桐回頭望洞府所在方向,“有人觸動了洞府的禁制?!?p> 不得不說,這很稀罕。
這仙府在上古就存在了,這么多年了沒出事兒,今兒就出事兒了?
這或許是機緣也不一定。
關(guān)鍵陳深在洞府。
蕭梧桐舔了舔舌頭,老陳太好吃了,她可不希望她的小心肝兒有什么閃失。
她當(dāng)機立斷,“去洞府。”
云中君的弟子不動,在等云中君拿主意。
云中君望一眼禁制。
蕭梧桐讓他別費心機,“仙府禁制上古就在這兒了,你聽有人暴力打開過?”
就在這時,他們面前霧氣升騰。
林間的樹木在變化,乃至于出現(xiàn)了地勢上的變化。
蕭梧桐催促他,“洞府最安全,咱們再不去洞府困死在這兒——”
他們沒事。
可云中君帶來的小美人兒,她就不一定了。
誰也不知道這禁制中會有什么。
“走!”
云中君斬金截鐵。
云中君夫人所乘坐的云船飄起,眾人踏劍而去。
在禁制下,仙劍峰變幻很快。
好在禁制防的是外面,對仙劍峰內(nèi)的人只是迷惑,傷害性不大。
等他們到洞府前時,洞府前的空地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全是采藥的修士。
唯有一人例外。
云塵子!
她站在洞府前,鶴立雞群,蕭梧桐一眼看到了他。
云中君早有預(yù)料。
在來時他就知道,這一次躲不過去了。
云中君揮了揮手,讓轎子浮空不落,他落到洞府前向云塵子走去。
云塵子沒動。
從四十年前開始,她就在想他們再見面時會怎么樣。
就像陳深說的,事隔經(jīng)年再見面,他們將如何面對?
以眼淚,以沉默?
以斗法?
以生死?
云塵子不知道。
在昨夜以前,她會知道。
可在陳深的勸說后——陳深的勸說沒用。有用的是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躺在崖邊時做的一個春夢,和陳深。
春夢了無痕。
可這春夢有痕,在她道心上留下草蛇灰線。。
這倒不是說她對陳深有什么想法。
這就像一個癡情的人失戀了,始終走不出陰霾,忽然有一天他見到一個美女,心有了觸動,那包裹心的殼就此出現(xiàn)了裂縫。
那個夢就敲開了云塵子心上的外殼,讓云塵子走出了始終走不出的死胡同。
現(xiàn)在回頭望這三十多年。
她才發(fā)現(xiàn)困住她的不是云中君,是她自己。
可殘殼還在。
讓云塵子就此大度一笑,她辦不到。
她就這么看著云中君走到她面前。
云中君老了。
以他的境界本不應(yīng)該老的。
可以他這么多年的經(jīng)歷,云塵子知道他老是應(yīng)該的。
云塵子面對這個衰老的,憔悴的,一臉堅毅而不后悔,一臉愧疚而倔強的陌生人,忽然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
唯有沉默以對。
“老陳!”
蕭梧桐在人群中嬌滴滴的喊,“陳深你大爺!”
前面是生人格叫的,后面是死人格喊的。
云塵子沒見到陳深。
她回過神,看了浮空在天上的云船一眼,“就是她?”
“嗯?!?p> 云中君應(yīng),“你不要為難她。”
云塵子收回目光,嘲諷的看云中君一眼,“你在嘲笑我?”
她忽然無所謂了。
云塵子雙手抱在胸前,“道歉。”
云中君抬眼看她,等了片刻后才說:“對不起。”
云塵子搖頭,“不夠,我要讓所有人聽見你的道歉,聽見云中君向云塵子道歉,從此一刀兩斷再無瓜葛?!?p> “好?!?p> 云中君默默點頭,后退一步作揖,“請諸位做個見證,青云宗叛徒云中君對不起云塵子,今在此祈求云塵子的原諒!”
他作揖低頭。
眾人的目光全被吸引過來。
他們?nèi)切扌兄腥恕?p> 青云宗云塵子和云中君這對兒冤孽,他們早聽過了,想不到今兒見到這世紀(jì)和解一幕。
云塵子拱手作別,轉(zhuǎn)身離開了。
云中君直起身子,望著她的背影,“謝謝。”
同陳深一起困住的,還有在洞府內(nèi)鉆研的四位。
他們在洞門封閉的一剎那嚇到了,過了片刻后他們才意識到,這禁制開啟后上千年不變的洞府發(fā)生了變化。
這變化固然有危險,但機遇同樣存在。
他們早把這洞府逛遍了,既然這洞府有了變化,那必然有他們——不止他們,千百年來都沒人觸及到的地方。
那地方隱秘,必然有好東西。
他們幾乎同時想到了這一點,打量火折子向里面走去。在穿過坐書房后,他們忽然發(fā)現(xiàn),原本存在的石屋臥室不見了。
“這——”
他們摸索一番。
窈窕女子忽道:“少了一個人!”
一僧一道一書生馬上記起來,“剛才那個老頭!”
他們喊了幾聲,又摸索一番,找不到打開門的機關(guān),最終只能放棄,然后守著原來門所在的方向,心里各自打著主意。
窈窕女子說:“是他打開的禁制”
書生同意。
一僧一道不說話。
窈窕女子又說:“他肯定找到好東西了?!?p> 三人全在看他。
窈窕女子煙波一轉(zhuǎn),“咱們讓他把咱們困在這兒,他自個兒去得寶,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吧?”
“不錯?!?p> 出乎書生預(yù)料,開口的是僧人,他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抑制的貪婪,“應(yīng)當(dāng)見者有份?!?p> 窈窕女子又問,“他要是不同意呢?”
他們不說話了,全在看道士。
他們?nèi)珵榱斯Ψê蛯氊惒艁淼南筛?,道士也不例外?p> 道士手里捏了幾枚棋子,吱呀吱呀的搓了搓后,“那就別怪咱們不客氣了?!?p> 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各自握住了自個兒的法器。
等了一會兒。
就在他們攜就在這時,屋子吱呀吱呀轉(zhuǎn)起來,堵門的青條石緩緩地降落,光亮伴著門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陳深的人影出現(xiàn)門內(nèi)。
霎時間,四把法器向陳深打去。
可等法器脫手,他們才發(fā)現(xiàn)有七個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