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她一人的獨(dú)角戲
這大概是她住進(jìn)明園之后,以至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過得最安靜的一周。
早上,宮以諾剛下樓,孫媽便迫不及待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她。
“無垢天沒亮就走了,他怕打擾你,所以讓我和你說一聲?!?p> 宮以諾不以為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還說到了以后,會給家里來電話?!?p> 聽到這句話,宮以諾才扭過身來,相較于她眼神中流露出的疑惑,孫媽顯得異常雀躍。
“是親口他說的!”這回,她可一點(diǎn)水分都沒有摻。果然還是老太太有能耐,不過是回了老宅一趟,這臭小子的態(tài)度就立時發(fā)生了質(zhì)的轉(zhuǎn)變。
“夫妻之間本就應(yīng)該如此。前天晚上,他實(shí)在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客廳,這太不像話了!”
孫媽一想起那件事就覺得不可思議。
明無垢是她看著長帶大的,雖然他性子冷,但待人接物一向都是有禮有節(jié),根本不可能這樣做啊。
可事實(shí)就偏偏擺在眼前。
宮以諾輕輕撫弄了一下頭發(fā),“他是迫于無奈才娶了我,所以我能理解。”
“但他終歸是把你娶進(jìn)了門,作為丈夫哪有冷眼旁觀的道理。雖然我沒結(jié)過婚,也不知道別家是什么情況,但明家的家風(fēng)絕不允許他這樣做?!?p> 聽到孫媽的這番話,宮以諾方明白老太太并不只是為了維護(hù)她才那么說,更不是隨口一說。
原來他的沉默不是默許,而她那不走心的表演也并不能夠得到所有人的認(rèn)可,所以……從始至終都是她一人的獨(dú)角戲。
“你放心,有老太太在,無垢不會怠慢你?!睂O媽信誓旦旦地說道。
宮以諾終于明白蘭姨的擔(dān)憂,真正有底蘊(yùn)的家族不會拿婚姻當(dāng)把戲耍,何況還是他們最看重的繼承人。
她好像掉進(jìn)入了一個怪圈里,繞來繞去又回到了起點(diǎn)——那個看起來沒有問題、幾乎沒有金錢糾紛且利好雙方的約定。
老夫人究竟圖什么?
“您在明家做事少說也有四十年了吧!”
“四十多年了?!?p> “那您一定見過我奶奶吧!”
孫媽臉上露出訝異的神情,愣怔了好一會兒,才說:“沒見過…幾面,我隨老夫人直接來了江城,而宮老夫人當(dāng)時還在京州,所以那時不曾見過。之后還是陪老夫人去京州探親時見過她幾次。沒多久她便和丈夫拖家?guī)Э谌チ宋骱J?,后來我在明月、明朗的婚禮上見過她兩次。老夫人最后一次見她是在你…父母的婚禮上,我因?yàn)椤绞?,所以沒有陪她去。再后來……”
說到這兒,孫媽如鯁在喉,下意識地抬頭望向了她,而女人嬌艷的面頰上平靜的沒有一點(diǎn)悲痛之色。
也是,宮家經(jīng)歷那場遭難時,她還在襁褓之中,哪能體會到一夕之間失去三個至親的沉痛。
“老夫人因悲傷過度,連葬禮都沒去成。她們姐幾個是手帕之交,時至今日誰也沒能真正邁過那道坎兒,每年春天都會去西海市小住一段時間?!?p> 這是宮以諾第一次聽到關(guān)于奶奶的事。就連她的父親都不曾提起過他已故的父母。
“她們的關(guān)系就這么好嗎?”
好到連好友的孫女都照顧到了。好到把最看重的孫子都親手送給她了。
“當(dāng)然了,上次回老宅的時候,我還聽老夫人說起孟老太太還在西海市呢,那里的冬天可比京州冷多了,一點(diǎn)都不適合她們這么大歲數(shù)老人長待。如果不是心中放不下那份思念,誰會每年千里迢迢跑到那冰天雪地的地方?”
……
帝都大廈的寓所內(nèi)。
“西海市,他竟然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甚至連結(jié)婚這樣的人生大事都是在那里辦的,可我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宮以諾接過宋璨遞過來的文件,隨便翻閱了幾下便放到一邊了。
宋璨看著面前神色晦暗的女人,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說:“我審閱宮氏旗下的產(chǎn)業(yè)時,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在西海市投資或置業(yè)的記錄。而且賬簿上的記錄僅能追溯到25年前——也就是宮氏剛?cè)腭v江城那會?!?p> “以我現(xiàn)在手里掌握的資料,對以前的事根本無從查起。所以還是得從老管家著手,他是宮家的老人,多少會知道點(diǎn)內(nèi)情?!?p> 宮以諾捏了捏眉心,反復(fù)回想、琢磨那天他對自己說的話,然而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他勸我向?qū)m正禮服軟,他說…我們是骨肉至親?!?p> “我和他怎么可能是骨肉至親!我們?yōu)槭裁磿枪侨庵劣H?什么樣的關(guān)系才能算上骨肉至親?”
女人明亮的眸子漸漸黯淡了下來,宋璨看見她額角上顯現(xiàn)出了青筋,心中不免擔(dān)憂。
“如果Royce找不到他,是不是就沒有人知道宮家以前的事了?那么尋找夫人的線索不是就斷了!”
“不,還有個人一定知道,或許不止他一個?!?p> 宮以諾慢慢起身,迎著落日余暉走到窗前,外邊漫天晚霞映照在江面上與天際交相輝映,恢弘絢爛,把眼底都染成了熊熊的朱紅色。
她平靜地說:“因?yàn)槭侨毡∥魃降淖詈笠晃瑁艜A盡所有吧!
如果把人逼到絕境呢?
那些依附在他身邊的‘猢猻’會怎樣?”
宋璨擰眉沉思了片刻,心里的疑慮卻不減反增,“你是說…可他這些年本本分分的,并未出現(xiàn)一點(diǎn)紕漏?!?p> “璨璨,你這般死心塌地地追隨我,除去報答恩情,還為什么?”
她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這讓宋璨始料不及,呆呆地看著她開口,“有奔頭啊!”
“這就是了。他明知道我根本不可能信任他,還會因?yàn)閷m正禮的緣故遷怒于他。他不僅在我這里討不到任何好處,也交不了差,可以說他接受了一份吃力不討好且兩頭得罪的工作。
在他來的那一刻,我們都知道他目的不純,但我不在乎,我好奇的是他待在我身邊想要得到什么?”
“總不能我是他的女兒,而他任勞任怨地待在我身邊是出于父愛的無私吧!”
“這絕無可能!”宋璨當(dāng)即打斷了她這個荒誕無稽的想法。
“他婚都沒結(jié)過,哪來的女兒?再說宮董怎么會把綠帽子帶在身邊,就算他胸懷寬廣得都能賽龍舟了,難道就不怕這顆定時炸彈炸的他粉身碎骨嗎?”
“哈哈哈!”
宋璨看著掩口失笑的女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也不怕他連你也炸了?!?p> 只見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我還怕他不炸呢!”
“那…需要派人盯著他嗎?”
“暫時不用。他孤寡了一輩子,你能想象的到什么樣的人會連軟肋都沒有!”
聞言,宋璨不禁后背發(fā)涼,她曾經(jīng)也山窮水盡,可是面對吃人不吐骨頭的生父死纏爛打時,除了同歸于盡,竟然也想不到別的辦法。
“光腳的人渣,末路的惡徒!”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宮以諾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但他不一樣。能在宮正禮身邊待了三十多年的人怎么會沒有所求。像他這種人,如果不是本身沒有秘密,便是隱藏得極深,倘若是后者,我們先動手只會打草驚蛇?!?p> “你只管盯著宮氏,尤其是季霖。宮正禮到現(xiàn)在還死撐著,保不齊會有動作。”
聽到她的囑咐,宋璨突然想起今早例行會議上的奇怪氣氛,開口就道:“張總貌似與季霖又因?yàn)槟承┦庐a(chǎn)生了分歧,導(dǎo)致河畔中心項(xiàng)目的籌備方案一拖再拖?!?p> 宮以諾瞇了瞇眼,轉(zhuǎn)而問:“公司的資金儲備最多能撐多長時間?”
“差不多能挺到年后?!?p> 她輕輕‘哦’了一聲,笑著說道:“該發(fā)年終獎了吧!”
“嗯?……還沒接到通知?!?p> “我現(xiàn)在通知你,可以著手準(zhǔn)備了?!?p> 次日下午,一封關(guān)于宮氏集團(tuán)職工年終獎發(fā)放計(jì)劃的總裁函正式下達(dá)。一石激起千層浪,集團(tuán)內(nèi)部有人歡喜有人愁。
員工們一個個恨不得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而隔著一層樓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內(nèi)的桌子也被拍的震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