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趙剛說完這些，坐直了身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好像他又殺了一次他妻子一樣。羅楊追問道：

　　“殺完人，你是怎么處理尸體的？”

　　“看著她的尸體，躺在地面，慢慢的變冷，說實話，我很難過，我……哭了，哭著哭著，我抱起了她，緊緊地抱著她，我開始后悔，后悔遇見她，后悔愛上她，后悔和她結婚，如果一切都沒有開始，就不會是今天這樣?！且豢蹋铱薜南駛€孩子。”

　　“你就沒后悔殺了她嗎？”

　　“不，我不后悔殺了她！”

　　面對羅楊的提問，趙剛回答的很干脆?？吹贸鰜恚跉⒑ζ拮舆@件事兒上，真的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我覺得這是我的解脫，也是她的解脫，作為我來說，我解脫了一種悲哀的生活。對于她來說，解脫了那種不切實際的思想束縛?！?p>　　趙剛說出了內(nèi)心的想法，等趙剛說完，羅楊才說道：

　　“繼續(xù)說一下，你是怎么處理尸體的吧?！?p>　　“我哭夠了。也累了，把尸體往里面拖了拖，我就把衣服脫在洗手間，洗了個澡，把她身上的睡衣也扒下來，和我脫下來的衣服放在一起，用一個垃圾袋裝好，放在了洗手間里。檢查了一下，沒有血流出洗手間，我就回房間睡覺去了?！?p>　　大家想象著，趙剛在殺完人后的冷靜，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這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從孫立峰嘴里發(fā)出來：

　　“你沒有處理尸體，那尸體去哪里了？”

　　趙剛抬起頭，疑惑的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又慢慢的轉頭將視線對準了羅楊。那樣子好像在說‘你們不知道嗎？’，羅楊眉頭一皺。直視著趙剛，卻是對孫立峰說到：

　　“孫主任，您也是老刑偵了……”

　　剩下的話他就沒說出口，畢竟是局里的領導，歲數(shù)又那么大了，雖然沒有管轄關系，但是還是留了面子給孫立峰，那意思就是不該說話，就別說話。而且我才是主審。孫立峰其實在自己的話出口后，就后悔了，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不該他發(fā)問的，但是已經(jīng)晚了，趙剛已經(jīng)露出了猶豫的表情。羅楊及時的說話了：

　　“肯定也猜出他分尸碎尸的事了吧?！?p>　　羅楊這話一出，孫立峰也如蒙大赦一樣，這時候要是離的近了，你會發(fā)現(xiàn)就這短短的幾秒鐘，堂堂孫主任，已經(jīng)流出了冷汗。果然，趙剛沒有再猶豫，繼續(xù)交代道：

　　“本來想休息一會再處理，可能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由于緊張過度，也可能是終于放松了。那晚，我睡的特別香，睡的特別踏實。醒來都是第二天的上午九點多了。當我睜開眼，看到窗口的陽光，思緒才慢慢的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急忙起床，來到洗手間，看她還安靜的躺在地上，我才松了一口氣。”

　　趙剛哪里知道，在場坐著的三個警察，聽他繼續(xù)講述案件經(jīng)過，也松了一口氣啊。

　　“很快，我就用塑料布兒、蠟燭和鋸條，做了一個簡單的防護服，那種類似實驗室防護服的衣服，又根據(jù)室內(nèi)的地面形狀，裁剪了幾塊塑料布兒，鋪貼在地面和地面的踢腳線位置。又找出家里吃外賣剩余的一次性手套。拿著那把刀，回到了洗手間，開始一點點的分解她?！?p>　　就在大家覺得他要說什么嚇人的事情的時候，趙剛卻不在繼續(xù)說了。而是抬頭看著羅楊，那意思像是一種詢問，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么培養(yǎng)的默契。羅楊他還就懂了。點頭說道：

　　“你繼續(xù)說，詳細說一下每一個細節(jié)，注意，是每一個細節(jié)?！?p>　　趙剛嘴角一動，‘哼’笑了一下，這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他是真的覺得這個年輕人有意思，而發(fā)出的一種有聲的微笑，好像他也沒想明白，這個小伙子是怎么和他心有靈犀的，只是又閉上了眼睛，好像真的是在回憶每一個細節(jié)一樣，片刻后，他睜開眼，喝了一口水，繼續(xù)說道：

　　“我說的話，她們……”

　　趙剛的下巴揚了揚，分別點了一下劉夏和楊娜，那意思就是詢問，這倆女生能聽得了嗎？聽了以后心理能受的了嗎？羅楊好像也意識到了這點，他對楊娜還是有信心的，只是轉頭看了一眼劉夏，劉夏不明所以，又想起不能說話，只是點點頭，在羅楊看來就好像是在告訴他‘我可以的’。羅楊又把頭轉過來，對趙剛一點頭兒，那意思就是告訴趙剛‘你繼續(xù)，她覺得她可以的’。

　　“我先是用刀切開了她肚子，把內(nèi)臟取出來，一樣一樣的，分門別類的放在旁邊，我想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我那么愛她，那么顧家，我把它拿在手中，雖然不跳了，我還是看到她的心的顏色，也是紅的，我想應該也和我們的心一樣吧。”

　　趙剛說著，抬起手，注視著自己的手心，就好像現(xiàn)在還捧著從他妻子身體里取出的心臟一樣……

　　“嘔……咳……咳咳……嘔……”

　　正當趙剛深情的看著自己的手，陷入回憶和感悟的時候，審訊室響起一聲不合時宜的嘔吐聲，接著，一個白色的身影快速的起身開門，跑了出去。是劉夏，顯然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蛘哒f對于剛才羅楊遞過來詢問的眼神，產(chǎn)生了什么誤解。羅楊一皺眉，對這次審訊種種突發(fā)情況非常不滿意，已經(jīng)決定等這次審訊完了，一定要跟孫立峰好好說道說道。艾達廳也是略顯尷尬，他倒是不覺得有什么錯誤，自己和小劉又沒說話，嗯，應該沒問題，他卻不知道，他自以為的沒問題，卻給孫立峰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還因此私人掏腰包，搭上一條煙。這是后話。等到劉夏跑出去，羅楊轉頭，剛才出去的干警見門打開，正好走進來，大家看了一眼他懷里，用一件衣服包裹的什么東西，交給了羅楊，羅楊接過了東西，又沖這位原本站在門口內(nèi)的干警使了個眼色，就順手把東西，放了自己的腳邊，大家都沒有在意這個動作，也沒在意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