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兼職，掃大街
后背爬上一層密集薄汗，葉折繃緊神經(jīng)，身上每個毛孔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她扭頭，認真、細膩地觀察男人。
男人眼尾裹著淡漠，視線斜了過來。
兩道目光在空中交匯，一個探究，一個冷淡。
凝視漂亮到不可思議的眉眼，沒有羅剎一族盤踞的一團虛空黑色火焰，葉折的警惕松了幾分。
許是她多疑了，羅剎一族早在百年前就被封印，不可能再出來禍亂人世。
“合作一事我不考慮，等過段時間，咱們把聯(lián)姻一事解決了吧?！?p> 她目前為止的麻煩已經(jīng)夠多。
“就這樣吧，沒事不要找我，有事更別找我，我什么都不會，不懂。忙，更加幫不上?！?p> 果斷說清楚，避免后面的麻煩，不給兩人反應機會，她欲打開車門，手腕陡然一緊，冰冷透過小片皮膚傳遍四肢百骸。
葉折過激地甩掉手腕處的大掌，后背抵在車門上。
“你做什么？”
心臟滾跳，她謹慎又謹慎地盯著男人。
雖確定他不是羅剎一族，可并不代表他不是“危險物”，尤其是剛才的短暫觸碰，讓她有種靈魂都要被凝固住的錯覺。
顧錦馳神色自若地收回手。
李晟京及時出聲：“葉折小姐，合作一事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合同你先拿回去仔細看看，想清楚了，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拿過遞來的合同，葉折推開車門，一下車，身上寒涼得以驅(qū)散。
回首望著開走的車子，她陷入深思。
顧錦馳，一定有問題！
坐在路邊的石椅上，她翻開合同簡略過了一遍。
大致內(nèi)容是希望雙方能友好合作，應付顧家人，除此之外，不干涉各自私生活，每月報酬是……
葉折伸出手指頭，嚴謹點著整齊排列的零。
個、十、百、千、萬、十萬……
眨了眨眼，以為數(shù)錯了，她又重新數(shù)了一遍。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
五……千萬？！
杏眸因為震驚而瞪得老大。
就每周去顧家吃一頓飯，偶爾出席宴會，或者節(jié)假日在顧家過一夜，就可以拿到五千萬？！
還不計算其他所得服飾與飾品！
果然，顧錦馳不是正常人！
有錢，也不是這么招人恨的花??！
她有點后悔拒絕得太果斷。
她在天族每月的工資才三千五，福利雖不錯，貢品也多，但比起五千萬，簡直是小毛見大萬。
而如今她在人間，比在天族時還要窮！
……
黑色折光的SUV在車流間穿梭，車身平穩(wěn)。
顧錦馳捻了捻指尖，上面似乎還能感受到殘留的淺溫，他含霜的眼底短暫失神。
瞬間的熟悉感因為觸碰而變得更加強烈。
他曾經(jīng)見過葉折？
搜尋一遍腦中記憶，無半絲印象，可身體的熟悉感騙不了他。
副駕駛的李晟京往后視鏡望了一眼，“錦爺，如果咱們把聯(lián)姻的原因告訴葉折小姐，說不定她會同意合作，我打聽過了，她……挺好說話……”
額……想到女孩的決斷，他底氣有幾分不足。
顧錦馳扭過頭望著窗外，一幀幀倒退建筑高聳入云，譜寫京都市的繁華，他一半臉陷入陰影里，顯得有幾分陰森，瞳眸里的冷態(tài)越發(fā)濃烈。
“一開始你提的友好合作便是錯誤，而聯(lián)姻的原因。”
他緩緩扭回頭，目光虛空地落在一處，含有一絲譏諷的語氣。
“……沒有人會相信?！?p> 李晟京繃緊后背，隔著厚厚椅背，他都能感受到壓抑?！澳恰⒛蔷筒焕硭?？”
他壓低聲，“若是其他兩家知曉她的八字，她下場怕是與前面兩位女士一樣?！?p> 顧錦馳稍許疲乏合上雙目，長睫濃墨，鼻梁高挺，下頜線如刀削，透著絲絲清冷。
在葉折前面，他還有兩任未婚妻，不過早在一年前人就沒了，一個投海自盡，一個在顧家祠堂上吊，哪怕被劃入他的保護范圍，下場還是一個比一個慘烈。
現(xiàn)在的葉折，將來或許是以同一種方式而被迫結(jié)束生命。
前面兩任他能規(guī)避的，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她們還是沒了。
顧錦馳手握成拳抵在眉間，沉重吐言，帶有幾分不自量力的苦笑。
“或許一開始我就是錯的，不應該反逆而行。”
李晟京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可……若是放任葉折小姐不管，她……”
會死。
后面兩字堵在喉間，李晟京說不出口，尤其是想到前面兩位年輕女人的結(jié)局。
顧錦馳陷入長久的沉寂之中，如同一尊無生命的精雕細琢雕塑，滲著一股無人得知的蒼涼。
人們只看到京都市的繁華虛表，殊不知內(nèi)在早已腐爛，一部分人為了爭奪資源、金錢、名利等，而不擇手段，年輕的生命在無人得知下被泯滅。
京都市地下的骨骸，早就積攢成堆。
……
葉折清楚自己很窮，這個認知在接到一通電話后達到頂峰。
劉梅將蘆葦大掃把塞在女孩手里，指著落滿枯葉的長街。
“你今天的任務就是把這條街掃干凈，你這小姑娘也真是，一開始求著要做兼職，現(xiàn)在給你做了，你卻遲到，若不打你電話，你是不是不準備過來了？”
葉折不茍言笑地握了握手中掃把，認命掃著混著碎紙、空瓶子等垃圾的落葉。
她堂堂一天族福澤仙……算了，掃大街就掃大街吧！
半小時后，長街依舊看不到盡頭，葉折雙臂逐漸泛酸，無比后悔拒絕與顧錦馳合作。
明明輕輕松松就可以變富婆，下半輩子無憂愁，她為什么要拒絕？
骨氣？高冷？還是犯傻了？
一抹風卷過，掃成堆的枯葉被吹亂，剛掃干凈的地方白掃了。
手中掃把使勁跺了跺水泥地，小福仙表示有點點不快。
“你們，全部，都給我老實進垃圾桶里。”
“呼——”
長風呼卷更歡，街道上的各式垃圾更亂了。
葉折靜站兩秒后，低頭繼續(xù)掃著凌亂垃圾。
其實偶爾體驗一下另類生活還是挺不錯，天天使用靈力達成一些小目的，是不太好的行為。
她如此安慰著自己。
用簸箕將掃成堆的垃圾倒進垃圾桶，腥臭撲鼻，葉折憋著一口氣。
她得想辦法掙點錢，存些養(yǎng)老金，然則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貌似只有掃大街的本事。
一小時十一塊，一天八小時，八十八塊，全年無休，不吃不喝，就是三萬兩千一百二十塊。
難不成……她要掃一輩子的大街？
手中簸箕落地，葉折悲憤，將來回到天族，會被大家伙給笑死。
她堂堂一福澤仙，歷劫掃了一輩子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