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位狼子野心的長老眼神交匯,他們沒想到,已經(jīng)站在天萃星絕云之巔的長孫于亭,還能在四百歲的高齡之后精進修為。
常人的潛力耗盡,撐死不過百余歲,百歲之后,想要再精益求精,只有遇見大機緣,像是世俗王朝里的大頭兵。
百里、千里挑一的好苗子,潛力可持續(xù)到大概一百五十歲,之后舉步維艱,像是世俗王朝里的百夫長。
萬里、十萬里挑一的天驕,潛力能一直挖掘到兩百歲,這些人都是各大勢力爭相拉攏培養(yǎng)的對象,橄欖枝一茬接一茬,接到手軟,像是世俗王朝里的副將。
百萬甚至千萬里挑一的人中龍鳳,潛力可發(fā)掘到兩百五十歲,最后大多都是一宗之主,浮云野修也具有開宗立派的大氣象,一呼百應(yīng),像是世俗王朝里的將帥。
而潛力可以發(fā)掘到三百余歲,已經(jīng)算是不世之才,這種人只要不夭折,最后站住腳跟就能震懾四方,眾星拱月般的八方來朝。
長孫于亭以及由其一手創(chuàng)立的大衍宮,便是這天萃星萬萬人和萬萬宗之上,像是世俗王朝里的君王。
每個人的潛力一旦耗盡,天材地寶也好,秘境閉關(guān)也罷,就像一只固定容積的水桶,裝滿水之后,不管怎么變著花樣往里面注水,都會溢滿則虧,多的部分會一直往外流,即便將這只水桶搬進大海沉底,它能裝的水量依然不會變。
潛力用盡之人,想要再進咫尺一步,很多人會選擇閉死關(guān),聽起來像是好事,其實不然,其中兇險堪比與強敵生死搏殺,且勝算渺茫。
閉死關(guān)就是選擇一處自認為絕對安全之地,不能受到外界的絲毫影響,打碎自身經(jīng)脈,然后重鑄,之前的所有苦修全部付諸東流,一切從零開始。
在重鑄經(jīng)脈的過程中,一個孩子丟塊石頭就能打死曾經(jīng)揮手便可拍碎一面陡崖的‘神仙’,能夠?qū)⒔?jīng)脈重鑄成功的人,鳳毛麟角,天萃星很多古老宗門的秘典中都語焉不詳,廣為流傳的只有三人。
那三人的資質(zhì)就是像長孫于亭這般,三百余歲還能有所精進的不世之才,三人的事跡之所以廣為流傳。
一是三個人的威望睥睨天下,就像現(xiàn)在的長孫于亭,幾乎每一個修行之人都聽過其名。
二是因為書中記載得很詳細,每一步都經(jīng)得住修行之人的推敲,可信度極高。
閉死關(guān)而經(jīng)脈重鑄不成功者,全身血液會順著未能重鑄的經(jīng)脈噴薄而出,瞬間成為一具干尸,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連轉(zhuǎn)世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八人相視一眼,心中立刻有了決斷,挑起這場內(nèi)戰(zhàn)的大長老盯著長孫于亭手中的兵器說道:“可以,但在你所說的基礎(chǔ)上還要加兩點,你若是答應(yīng),我們便放你一家安然離去?!?p> 長孫于亭看向大長老:“說說看?!?p> 大長老平靜道:“第一,抹去你手中這桿兵器的靈印,將它留在大衍宮;第二,自廢右手經(jīng)脈,只要你能做到這兩點,我等即刻放你們安然離開?!?p> 長孫于亭冷笑一聲,自己當初怎么會對這么個東西掏心掏肺,有眼無珠啊。
因為信任,推大長老做大衍宮的幕前主事人,這百年來一直讓大長老處理大衍宮的大小事宜,放權(quán)變成了養(yǎng)虎為患。
如果真按照大長老的要求做了,別說顧全一家老小,恐怕他還沒走出大衍宮,就尸首分家了,他一身死,妻兒只會死得更快!
大長老也不怕長孫于亭嘲笑,甚至洗耳恭聽,等著他嘲笑自己不知好歹,說得越多越惡心,越好!
這個提議只是用來拖延時間而已,他們集八人之力外加護山大陣的壓制,依然拿不下長孫于亭,勝負難分。
這一次篡權(quán)奪位的成敗關(guān)鍵,已不再是合力剿殺長孫于亭,而是另一處戰(zhàn)場。
只要那邊百人圍攻抓住了母子三人,不怕長孫于亭不投鼠忌器,除非他能狠到不顧妻兒死活。
那個女人在修行界雖然也算是人中龍鳳,但大衍宮的長老個個都是,只不過修行的功法和路子因人而異,略有強弱。
可惜那女人得處處護著兩個孩子,且必須做得滴水不漏,瞻前就顧不了后,落敗是早晚的事。
兩個孩子雖然天賦異稟,但羽翼未豐之前,不過是兩個爪牙不利的小老虎,光有氣勢,唬不住人。
他們這邊就怕長孫于亭生出魚死網(wǎng)破的想法,聚集這方天地的能量自爆肉身,那時候,整個大衍宮都將化作一片焦土,尋常人說的世界末日不過如此,這便是一個星域至強者的另一種威懾形式。
若不是有那兩個孩子作為長孫于亭兩口子的軟肋掣肘,他們還不敢這么快暴露自己的狼子野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很多看似萬無一失的計謀,一碰就碎。
本想好好謀劃,尋求一個可以無傷瓜分大衍宮的萬全之策,可惜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那個男孩的修行天賦猶在長孫于亭之上。
大衍宮雄厚的財力物力作后盾,長孫于亭夫妻二人的細心教導(dǎo),可以讓孩子不用走彎路。
再過十幾年,至多二十年,那個孩子就能化作龍鳳一飛沖天,屆時他們的謀劃卻還不一定稱得上萬全,父子齊心,這大衍宮易主的日子可謂是遙遙無期。
長孫于亭猜得出這是大長老的拖延戰(zhàn)術(shù),心中焦急如焚,卻想不出其它脫身之策,自己傾盡全力也只能和八位有護山大陣加持的長老平分秋色,但不能坐以待斃,提起兵器指著大長老:“再不讓開,我在十息之內(nèi)自爆肉身!”
大長老有恃無恐,似乎篤定長孫于亭不會如此昏頭:“你寧愿把大衍宮的百年基業(yè)擱置一旁,也要陪她游歷山水看花賞月,你舍不得讓她死的,如今就更舍不得了,一兒一女,兩個孩子都很招人喜歡?!?p> 自知不動點真格唬不住眼前這些老狐貍,長孫于亭話音剛落,這片天地的能量波動突然劇烈翻涌,頭頂?shù)那缋书L空風云變換,雷蛇電弧交相纏繞出現(xiàn),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
一個裹挾著飛沙走石的烏黑漏斗,在長孫于亭頭頂緩緩現(xiàn)身,漏斗頂端接壤天穹,直徑千百丈。
站在漏斗底部的長孫于亭須發(fā)皆張,衣袍獵獵作響,握在其手中的兵器發(fā)出一聲悲鳴,不停顫動,似乎是要脫手而飛。
圍攻的八人看向頭頂雷電交加、飛沙走石的大漏斗,眼神驚懼,貪念權(quán)位之人,最是貪生怕死,頭頂?shù)拇舐┒芬坏┦タ刂普ㄩ_,遠的不說,他們八人無一人能存活。
有兩位新晉長老見勢不妙,也顧不得之前的種種謀劃,將大長老承諾事成之后的種種好處忘得一干二凈,直接大聲催促大長老答應(yīng)長孫于亭的提議,話音猶在耳畔,身影卻已經(jīng)逃遁百丈開外,且還在往后退。
名利雖然豐厚,讓人垂涎三尺,但身家性命才是根本,被這大漏斗炸一下,比那些閉死關(guān)的老妖怪死得更凄慘。
兩位新晉長老的突然撤離,八人合圍之勢就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長孫于亭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趕緊散去頭頂?shù)拇舐┒?,這種依靠自身氣機牽引而來的天地能量,最不受人控制,一旦超過自身所能承受的極限,就會立刻爆炸。
為了震懾住這群老狐貍,他不得不直接將自身氣機催發(fā)到接近極限,本來只想以此為籌碼,和八人談判,沒想到會因禍得福嚇跑了兩個。
長孫于亭往兩位新晉長老逃遁的方向丟出幾顆震天雷,防止逃遁的二人再度合圍上來,手中的古怪兵器帶著一道虹芒,以閃電之速襲殺向缺口旁的一位長老,差點被能量漏斗嚇破膽的幾人始料未及。
那人慌亂中在身前凝出一道氣盾,又丟出一塊龜甲,龜甲迎風暴漲,蓋住了他全身,龜甲之后,其身上又有些淡金色紋路像是細蛇攀爬,迅速編織出一件護著全身要害的盔甲。
三層防護,依然給不了他多少自信,向同伴大聲呼救道:“幫我!”
氣盾遇上古怪兵器,一觸即潰,而后是那件龜甲法寶,只擋住了一個呼吸的時間,裂紋如蜘蛛網(wǎng)般蔓延擴散,眨眼的功夫化為漫天碎屑,古怪兵器去勢稍減,尖端與那人身上的淡金色細蛇盔甲相接,一聲慘叫響徹長空,只見一個披著殘破不堪淡金色盔甲的人形炮彈飛射而出,在空中劃過百丈距離后,重重砸在青石地面上,犁出一道幾十米的長溝。
咳,咳。
躺在坑里艱難抬起頭的大衍宮長老,咳出兩口血,神色萎靡,頭發(fā)蓬亂,胸前的衣服早已在對戰(zhàn)中化為飛灰,露出一片黑煙升騰的爛肉,最中間那里,就像一滴剛從火爐里撈出來的鐵水,紅得耀眼奪目,也是黑煙最濃郁的地方。
長孫于亭化作一道殘影,接住還懸停在半空的古怪兵器,從缺口處沖了出去,經(jīng)過一個煙塵四起的大坑時,古怪兵器橫掃而過,一顆到死都沒來得及合上眼的頭顱,滾落在地,脖頸處的切口光滑如鏡,大約十幾息后,才陡然血流如注,形如噴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