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沉不好意思麻煩別人,但目前確實有點困難,連著說了好幾個謝謝,看他想要都搬過去,她拽著下面的幾本沒松手,“可以了可以了?!?p> 男生接過書,看清女孩容貌的時候,眼里閃過一絲驚艷之色,不由多看了幾秒。
后對上她視線,可能覺得有些失禮,他稍感抱歉地笑笑,看了眼懷里的課本,“學(xué)妹?走吧,我?guī)湍闼瓦^去?!?p> 看出了她的猶豫,他又補充道:“我也要回去,兩棟樓離得不遠(yuǎn),順路?!?p> 黎星沉看向他,思索幾秒后,溫聲又道一遍謝:“謝謝學(xué)長?!?p> 男生桃花笑眼彎彎,“不用這么客氣,你既然叫我一聲學(xué)長,幫學(xué)妹搬下書也是應(yīng)該的?!?p> 黎星沉垂眸特別輕地又說了句謝謝,輕得可以忽略不計,不是給他聽的,是真的很謝謝。
即便只是一個順手的好意,但黎星沉往往會把來自別人的所有好意都看得很重,尤其是陌生人的,因為陌生人的匆匆一面,這份好意可能還不了。
周圍很靜,男生還是聽到了,失笑道:“走吧?!?p> 除了養(yǎng)哥哥黎昀,黎星沉和其他同齡男生的接觸少之又少,所以在陌生的前提下,她對異性的拘謹(jǐn)會更上一層。
感受到了一絲不自然的尷尬,下樓梯的時候,男生主動找了話題,先做了個自我介紹:“我叫蔣星野,目前是咱們學(xué)校學(xué)生會主席,你是……新轉(zhuǎn)來的嗎?”
他會這么猜,是因為除了新書,他還注意到了新領(lǐng)的校服和學(xué)生證。
黎星沉對學(xué)生會主席這個聽起來很拉風(fēng)的職位沒什么實質(zhì)概念,她點點頭回答他的問題,后又發(fā)現(xiàn)自己跟在后面他看不見,就輕嗯了聲。
誰知最后一節(jié)臺階下完,蔣星野突然停了下來,黎星沉差點撞上去,趕忙扶住了樓梯扶手。
蔣星野轉(zhuǎn)身看向她,無奈笑道:“小學(xué)妹,我看起來很兇嗎?”
兇?
提到這個形容詞,幾乎是立刻,黎星沉腦海里不受控地現(xiàn)起一張才見過沒多久、拽氣十足的臉。
笑的時候感覺憋著一股壞勁兒,不笑的時候感覺他下一秒就要打人。
眼前的人雖然看著自己,眸光卻未聚焦,怔怔發(fā)呆的樣子像森林里走失的精靈。
蔣星野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黎星沉長睫眨了下,這才回神。
眼前這個的學(xué)長,溫潤如玉,給人一種氣度翩翩的感覺,她想起來一個形容,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跟兇肯定是不沾邊的,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黎星沉搖搖頭,“沒有啊?!?p> “那我怎么覺得你有點怕我呢?不敢說話的樣子?!彼曇魷厝?,像初春的風(fēng)。
黎星沉:“……?”
看她這個反應(yīng),蔣星野覺得她也可能是靦腆,便又笑著說道:“不用覺得我比你大一屆或者是學(xué)生會主席而有什么緊張感,都是學(xué)生。”
“……嗯好的,學(xué)長。”
她這個回答就特別的上下級,蔣星野覺得她莫名可愛,“不用必須叫我學(xué)長,叫我名字也可以。”
他頓了頓,有所期待般地問:“你……記住我的名字了嗎?”
黎星沉:“……”
這突然的課堂抽查即視感……
經(jīng)過幾秒鐘翻來覆去的回想,她還是只記得姓。
“……記得的,江學(xué)長?!?p> 因為怕他再追問名是什么,黎星沉說得有點底氣不足。
一聲輕笑,“不是江,是蔣,蔣星野?!?p> 黎星沉:“……”
啊……是蔣嗎?
“星辰的星,田野的野,這次要記住哦?!彼苣托牡卣f道。
黎星沉立刻點頭,“記住了。”
蔣星野看著她,沒有要走的打算,像是在等待什么。
黎星沉背課文般地復(fù)述:“……蔣星野,星辰的星,田野的野,我記住了?!?p> 蔣星野還是彎眼看她。
“……你目前是學(xué)生會主席?!?p> “……”,蔣星野笑出聲,“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p> 黎星沉:“……啊?”
她沒有說嗎?她腦子究竟在往哪里想啊……
黎星沉有點愧疚,別人幫了自己,可自己這一番下來卻顯得很不禮貌,“……我叫黎星沉?!?p> “星辰?”蔣星野一邊往外走,一邊驚喜地問:“就是我剛剛說的星辰嗎?星辰大海?”
“不是,出自一個成語,月落星沉,天將亮?xí)r?!?p> 說到這里,黎星沉嘴角微微牽起,眼底映出絲絲柔意,“是我阿婆給我起的?!?p> 蔣星野看向她,少女肌膚瑩如羊脂,一雙亮眸水盈盈,唇色不點而紅,嘴角泛起笑意的時候,眼梢也微彎。
“小心臺階!”
黎星沉提醒得及時,蔣星野才沒有因為走神而踩空勤政樓前的高臺階。
見他落穩(wěn)了腳,黎星沉呼了口氣,蔣星野卻反倒笑起來。
黎星沉一點不覺好笑,“笑什么?這很高,很危險的?!?p> “沒……沒什么,我下次注意?!笔Y星野耳根不甚明顯地泛點紅。
他啊,笑自己不爭氣。
自己從來都是在別人的光環(huán)注視下,如今遇到了一個姑娘,讓他不自覺地帶著這種光環(huán)去看她。
這種感覺……很奇妙。
兩個人剛下了勤政樓前的高臺階,又一個男生走了過來。
那男生額前的頭發(fā)又厚又癟,長得幾乎要遮住眼睛,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走路時有些駝背,看見抱著書的兩人,步伐加快地朝他們走去。
走近,黎星沉認(rèn)出了他,是班長。
“肖佳給我發(fā)的消息。”邱啟澤也不多說,看見蔣星野時愣了一下,隨后頷首打招呼道:“學(xué)長?!?p> “啟澤?你們是一班的?。俊笔Y星野驚訝道。
邱啟澤點點頭,接過他手里一半的書。
看黎星沉有不解,蔣星野哦了一聲,解釋道:“他也在學(xué)生會任事?!?p> 黎星沉了然地點點頭,一個沒注意,手里剩下的幾本書也被蔣星野抽走了。
“不不……我來吧?!崩栊浅辽焓窒肽没貋?。
蔣星野抬高了些不讓她夠,“有我們兩個男生,你就拿著校服就行了?!?p> 黎星沉看向邱啟澤,他沒有要表態(tài)的意思,算是默認(rèn)了,她便只好作罷,跟兩人道謝。
邱啟澤和蔣星野一人半摞書,黎星沉抱著兩套校服,三人往明志樓的方向走,路過那個林子小路口的時候,她不自覺往那里面瞟了一眼。
多了一個人,氣氛不但沒有活躍起來,反而更加的沉默。
黎星沉夾在兩個不熟悉甚至完全可以說陌生的男生中間,非常的局促,這種內(nèi)心折磨遠(yuǎn)大于讓她一個人搬書的身體折磨。
但沒多久,三人間的沉默被身后一陣散漫但有力的腳步聲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