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參觀醫(yī)學重塑區(qū)

　　索達看著“八字胡”男人那冷淡而又不屑的模樣，覺得有些蹊蹺，皺了皺眉，徑直走了進去……

　　索達一進門，就看到了一位戴眼鏡，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他在和工作人員沖動的吼著：“你們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到這里？”

　　只見工作人員把一份文件交到了那眼鏡中年人的手上，說道：“您的妻子已經替您簽署過記憶的醫(yī)學重塑文件了，請您看一下，這里有她的簽字。目前還沒有排到您，請您稍安勿躁，再等一下……”說完，那工作人員就走了……

　　那中年眼鏡男人雖然很是激動，但見工作人員并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只得乖乖地在旁邊的椅子上做了下來，目不轉睛地查看著文件。

　　眼鏡男人邊閱讀著文件，邊小聲嘟噥著：“這簽字好像沒錯，是她簽的，但我怎么什么都不記得了，這是什么鬼地方，到底要讓我來干些什么，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索達走上前去打斷了眼鏡男的低語，詢問道：“您好，我也是第一次來這里，我能和您聊聊嗎？您為什么到這里來呢？您家人為什么要簽那份文件？”

　　眼鏡男抬眼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索達，然后才放松了警惕抱怨到：“唉，我也不知道呢……你問的那些，我好像也都不記得了……看來咱們狀況差不多……”眼鏡男說罷，隨手把文件往旁邊一扔，接著說道：“喂，大叔，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咱們干脆聊會兒天吧～”

　　索達點點頭，附和道：“嗯，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看那邊有個咖啡機，我去沏兩杯咖啡，咱們邊喝邊聊吧～”邊說著，他邊向幾步遠的咖啡機走了過去……

　　那眼鏡男見索達這般友好，沖著咖啡，就也和他閑聊聊起來：“大叔，我一看這咖啡，剛才那一剎那，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奶奶，我喝過的第一杯咖啡，是她親手給我磨出來的，那香味兒，別提了，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

　　索達沏好咖啡，給那眼鏡男端了過去，笑著遞給他道：“給，您慢慢喝，咱們邊喝邊聊……”

　　可那眼鏡男卻突然怔住了，沒有接那咖啡，盯著索達愣了幾秒鐘，驚恐地詢問道：“喂，這是哪兒？你要對我做什么？”

　　索達對于他突如其來的變化，有些手足無措，呢喃著：“我……這……”

　　還沒等索達說完，一位工作人員就走了過來……

　　只見工作人員把眼鏡男丟的那份文件再一次交到了他的的手上，重復說道：“您的妻子已經替您簽署過記憶的醫(yī)學重塑文件了，請您看一下，這里有她的簽字。目前還沒有排到您，請您稍安勿躁，再等一下……”說完，那工作人員就走了……

　　索達覺得這一幕又在重復上演，有點詫異，他愣在了那里，只見旁邊的眼鏡男低頭看著文件，坐了下來，小聲嘟噥著：“這簽字好像沒錯，是她簽的，但我怎么什么都不記得了，這是什么鬼地方，到底要讓我來干些什么，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索達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沉重，似乎明白了什么……這眼鏡男人的反應和剛才如出一轍……隨后他又打斷男人，說道：“您好，我也是第一次來這里，我們聊聊好嗎？我這兒有杯咖啡，您嘗嘗，怎么樣？”說完，就朝他遞了過去……

　　只見那眼鏡男還是細細地打量了索達一番，過了一會兒，才放下警惕，接過咖啡，說道：“好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有個人聊聊也好……”他喝了一口咖啡，平靜了下來，對索達說道：“大叔，我一喝你這咖啡，就突然想起了我的奶奶，我喝過的第一杯咖啡，是奶奶親手給我磨出來的，那香味兒，別提了，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

　　索達聽著這近乎一模一樣的回應，驚呆了，愣在那里，沒有接話，走神了……

　　那眼鏡男見索達沒有什么回應，雖然有些惱火，但畢竟喝著索達的咖啡，看了他幾眼，有些尷尬，也不說話了……

　　又過了幾分鐘，熟悉的一幕又發(fā)生了，那眼鏡男人又站起身來，大聲沖著周圍嚷嚷起來：“喂，這里是哪里？我在哪兒？我怎么會到這里來？”

　　索達這時才回過神來，趁著趕來的工作人員和眼鏡男交流著，他趕緊從這個房間里溜了出去……

　　索達看見“八字胡”男人，就迫不及待地詢問道：“這里面的那個人，竟然不記得幾分鐘之內發(fā)生了什么，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這是一種病嗎？”

　　“八字胡”男人捋著胡子得意地笑笑，說道：“當然是一種病了，我們醫(yī)學重塑功能區(qū)，也就相當于是記憶的醫(yī)院了～喏，那個人，他出過事故以后，以前的記憶雖然還有保留，但他卻無法再形成任何新的記憶了～病情嘛，就是你自己感受的那個樣子嘍～”

　　索達還愣在原地思忖著，“八字胡”男人早就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沖他擺擺手，說道：“大叔，跟我來，我們去頂樓上看看吧～那里就是我們的想象重塑功能區(qū)了～”

　　索達一邊四處巡視著，一邊朝著“八字胡”男人猶猶豫豫地走了過去，他望著那些不同程度憤怒和激動的人們，心里竟有些酸楚……

　　?索達對于那些人不能自然而然地生成新的記憶感到非常同情，但也為他們經過醫(yī)學重塑后能過上正常的生活而感到一絲欣慰。但要知道，醫(yī)學重塑僅僅是通過技術手段，借助大腦里的微型計算機和攝像機，通過植入大腦里的極為微小的芯片，毫無感情地生成一些客觀記憶儲存在患者的大腦里……

　　??也就是說，這些患者將不會再有任何摻雜自己感情的新的記憶被保留下來，他們在今后的生活中，將不會再有摻雜自己獨有感情地喜怒哀樂……

　　???他們的大腦只是個行走的智能記錄儀，唯一摻雜自己感情地思維，也僅僅能保留幾分鐘而已，就瞬間煙消云散了……

　　???在電梯間里，索達忍不住詢問“八字胡”男人道：“喂，你們這樣的醫(yī)學重塑，真的是幫助了患者嗎？你確定嗎？當我們大腦無法生成新的記憶以后的人生里，我們還會是原來的自己嗎？這……真的好嗎？”

　　???“八字胡”男人撇撇嘴，捋了捋兩邊的胡須，輕蔑地回應道：“大叔，你可真是可笑！我又沒有逼著這些患者過來，都是他們的家屬主動把他們送到這里來的～～就算他們做完醫(yī)學重塑以后，不在是他們自己，這，又和我有什么關系呢？

　　???況且，請你告訴我，這世界上又能有多少人的家屬，能經受得住親人反復詢問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呢？

　　???試想一下，那些家屬，每天都要不厭其煩地屢次向患者解釋同一件反復說過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即使能堅持一天，又有幾個能堅持一周呢？還有多少人能堅持一個月呢？一年以后，還能有幾個剩下來呢？

　　????就算真的有家屬愿意不厭其煩地去照顧患者，患者的生活可以照常進行了，那，你有沒有想過那個照顧他的親人，他的生活在哪里呢？除了照顧親人，他的生活已經不復存在了……這樣的交換，作為旁觀者，真的值得嗎？

　　是的，經過醫(yī)學重塑的人，就不在是真正的自己了……但假如他是正常的人，恐怕他也不想看著自己那樣狼狽的活著吧……

　　大叔，在我看來，我們大多時候，也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而活著的，你換個角度想一想，做了醫(yī)學重塑的患者，雖然已經不在是自己了，但是他們可以更加有尊嚴的活著，他們的正常生活，可以讓親人們正常的過上相對普通的生活，這，難道不也是活著的另一種意義么？”

　　“八字胡”男人說完，電梯門就打開了，他頭也不回地徑直走了出去，只剩下索達傻傻地留在了原地，怔住了，竟一時語塞……

　　索達剛才光顧著思考“八字胡”男人說的那些話，愣了一會兒，根本沒有注意到電梯到了幾層，看見那個男人遠去的背影越來越小，有些慌張的趕忙追了上去。說來也怪，那個“八字胡”男人只是剛出電梯沒多久，但現(xiàn)在望起來卻好像與索達已經相隔的很遙遠的距離了……

　　索達跨出電梯的一剎那，就感覺這層和其他層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電梯打開的一瞬間，腳下便是黑白相間一米見方的一個個略微晃動的地板。索達的腳踩上去，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一塊地板下，好像都有一個彈簧似的，腳踩上去的每一步，都明顯的感覺到彈簧受力后的反饋……所以，走在這樣的地板上，索達心里有些害怕了，感覺自己隨時都有被彈出去的風險……

　　索達心里特別不安，小心翼翼、一步一停留地在地板上緩慢移動著……

　　“喂～～老先生，我在這兒！您走的也太慢了吧……我是不是忘記告訴您了？在這層，您需要打開您的顯現(xiàn)器，才能見到這個精彩的世界全貌！哈哈哈……您可真逗！”

　　索達順著聲音望去，遠處的“八字胡”懸在半空中，望著自己拘謹木訥的行動，發(fā)笑著提醒著……

　　“咦，這家伙怎么跑到天上去了？”索達邊疑惑著邊按動了手上的顯現(xiàn)器，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個嶄新一層的全貌……也顧不上和“八字胡”計較太多了……

　　只聽“八字胡”在半空中張開雙臂，隆重而得意的說道：“歡迎來到想象重塑體驗區(qū)！這里有會令你驚奇和沉浸的新奇體驗館、遺憾補償館、美夢幻象館！”

　　索達打開顯現(xiàn)器的一瞬間，的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