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爭執(zhí)
二人一覺睡到了當天下午,連午膳都錯過了。
繆俞是在一陣饑餓中醒過來的,她先是被面前緊閉雙目的英俊面容慌了下神,隨后便感覺到了宿醉的頭痛欲裂,緊接而來的便是早晨時的記憶。
她看了看還在睡的蕭賢,再看看混亂的床鋪,立刻頭也顧不得痛了,她哆嗦著先胡亂穿好衣服,然后抓起隨手扔在地上的輕呂刃,小心且驚恐的跨過擋在床邊蕭賢——打算偷溜。
眼看著就要跨下床,她便感覺到一陣阻力。
瞬間,繆俞感覺心里有一萬只草擬馬飛奔而過。
蕭賢:“江秋...”
繆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提心吊膽的回頭看去——蕭賢只是翻了個身壓住了她外袍的一角。
她松了一口氣,屏住呼吸,緩緩的拉出被壓的那一角。
經(jīng)過一刻鐘的努力,看著好不容易拉出來的衣服,心生雀躍——順利跑路!
突然,一聲低啞帶著剛睡醒的磁性聲音響起。
“你在本王的房間做什么!衣衫不整,成何體統(tǒng)!你以為就憑你這點姿色,本王能看得上?。俊?p> 繆俞被嚇的一個激靈,她抬眼看去,果然對上了一雙清冷的眼。
這家伙昨天第一次喝酒,還喝了這么多,怎么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難道是以毒攻毒,因為金蠶蠱的緣故,所以宿醉也感受不到?
“王爺恕罪,我這就走!”繆俞哪里管蕭賢怎么想的,趁著他還不知道白天發(fā)生了什么,趕緊走——保命要緊,等他起來了,聽這王府的人七嘴八舌再添油加醋的一說。之前不過是打幾句嘴炮就被這混賬崽子打聾了一只耳朵,一旦他知道白天發(fā)生了什么,萬一惱羞成怒,遷怒于她,她還能有命在?
她可以死于邊野,死于戰(zhàn)場,死的慘烈,但絕不能莫名其妙的因為什么“勾引王爺”這類的理由而被打死?不然她下去了都沒臉面對列祖列宗。
“站?。 笔捹t捂著腦袋,有些疲憊的以手撐面。
繆俞知道她這是金蠶蠱發(fā)作后遺癥,內(nèi)心掙扎了幾分,最終還是心軟了。
她從小荷包里又拿出了小黃豆,用力捏碎后浸泡在茶水里遞給了蕭賢。
蕭賢等接過喝了一半,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一甩手就把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茶杯瞬間碎成了渣渣。
蕭賢陰冷的笑:他能好好的活到現(xiàn)在,靠的就是冷心冷情,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有足夠的戒心,但這個柳江秋卻總是個意外的意外。
繆俞哪里能慣著蕭賢,她也不發(fā)火,只是不輕不重的諷刺,道:“恭親王不愧是恭親王,有權有錢就是好,天價的玉杯當然是想怎么摔就怎么摔?!?p> 她捏著手中的輕呂刃,只覺得一片好心真是喂了狗。
蕭賢這半杯黃豆茶水下去,只感覺渾身舒暢,頭瞬間就不疼,連帶著心中也不感覺淤塞了。
但他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反而得寸進尺,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道:“更衣?!?p> 繆俞口中的這口氣沒下去,反而又被頂上來一口氣,她在得罪恭親王和忍氣吞聲中來回徘徊,最終全部化為冷笑一聲。
“王爺,您說什么呢?”繆俞皮笑肉不笑,道,“我耳朵不好使...”
“我說更衣?!?p> “哦...聽明白了,王爺說讓我滾蛋。”繆俞是連笑都不笑了,轉(zhuǎn)身就走。
“本王說的是...你給本王站住!”
繆俞幾步走出永安苑,蕭賢緊跟其后,正當他要抓住人好好教訓一頓時,這才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仆從都看著他。
蕭賢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他此時除了底褲,其他衣物全部是松垮的耷拉在身上。
他惱羞的回去穿好衣服,等再想出來教訓繆俞時,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
繆俞推門進入李府,正想睡個回籠覺,轉(zhuǎn)頭就看見了在院中等著的劉馳。
“大哥?”
劉馳沉默不語的看著繆俞,繆俞撓撓頭,這才想起來昨天自己放了對方鴿子的事。
臉皮厚如繆俞,此時都有些過意不去。但面對的是劉馳,她心中的那點不好意思立馬又煙消云散了。
繆俞:“不就是鴿了你一回么,沒必要在這堵我吧,大不了,下次我也讓你鴿一回?”
劉馳面上的淡然再也裝不下去了。他一拍桌子,站起來,臉紅成了豬肝,明顯是怒了。
劉馳:“繆俞!這是鴿了的事么!我是生氣你喝酒!!!你這個毛病我看你是幾輩子都改不了,一喝還這么多,還是跟蕭賢那個王八蛋一起喝的!”
“我得聲明啊?!笨娪岬?,道,“蕭賢他啥也不記得,絕對不會找事的,你放心好了。”
“這是記不記得的問題么!?。≈攸c是這個么???”劉馳指著繆俞的鼻子,語重心長道,“江秋,以前你在邊疆,我管不著你,作為主帥,也沒人敢管你,喝酒跟喝水一樣的,這對身體好么?啊?等慕婉回來了,看她怎么念叨你,我可不會幫你說話。”
“我才不會給四妹機會念叨我呢?!苯镆慌哪X門,道,“我只要把酒壇子灌滿水放回去,保準沒個一,兩年的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反正四妹又不喝酒,?!?p> “而且四妹以前的酒八成都是給我喝了,大不了我喝勤一點,在四妹發(fā)現(xiàn)之前喝完?!?p> “還喝!還想著喝,我現(xiàn)在就寫信告訴四妹你做的好事!”
“怎么這樣...”繆俞不滿的看著劉馳,立刻慫了,討?zhàn)垼?,“我錯了,我錯了,我保證沒有下次,四妹和她的謙郎過著節(jié)呢,你怎么能狠心把她喚回來?”
“四妹的嘴我是真的怕了,上次我喝醉的事還欠著呢,再加上這次,我得被活活念死...”
“什么?還有上次?繆俞,你是真的死性不改啊!我現(xiàn)在就寫信!”
繆俞見劉馳不為所動,干脆擺爛了。
“你寫吧,隨便寫!我要是被念叨煩了,我就跑去北大營參軍去,天高皇帝遠,快活一天是一天...”
“你!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想從軍,金陵,長嵩內(nèi)衛(wèi),我都給你搞定,就是軍機處,我也想法子給你送進去,別想著去北大營,那里不是沙匪就是夷人,有什么好的!”
“那我就去東大營!以我的本事,三年連跳三級那不是分分鐘的事?”
“繆江秋!你是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劉馳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來,“那草原和沙漠有什么區(qū)別?!山匪和沙匪有什么區(qū)別!蠻人和夷人有什么區(qū)別?。?!”
“我就說說,你看看,你怎么還急了?現(xiàn)在我是照磨內(nèi)衛(wèi),萬一我升上個二品指揮使,比你還高一級,我就天天指揮你,去什么沙漠,草原的,那不是找罪受么。”
劉馳皺眉,看著繆俞輕松的神色,好像真的是在說玩笑。
可是他了解繆俞,這家伙從來沒個正行,說話也是喜歡半真半假,什么話都是張嘴就來,面上分毫不顯——永遠分不清她是糊弄你說的假話還是真的就是開玩笑。
每到這個時候,劉馳都會全部當繆俞放山羊屁。
劉馳:“行了行了,還不過來把酒壇子恢復原狀,李府的人除了春兒我都換了,春兒我也通過氣了,這次喝光了也罷,喝完了也好,下次我看你喝什么?!?p> “大哥說的對?!?p> 李府沒了,她還不能去別的地方蹭么?雖然不如四妹釀的好,但她不挑,就是燒刀子也能喝。
“對了,大哥,休沐還有三天,不知師父他老人家有沒空,我有一事想請他老人家?guī)兔?。?p> 劉馳幫著抗酒壇的手一頓,現(xiàn)在江秋可不是以前的江秋,之前他因為要娶她把老爹氣的夠嗆,這個時候,江秋去拜訪,不是往刀口上撞么?
劉馳:“啊,我爹最近挺忙的,有什么事,我?guī)湍戕D(zhuǎn)達吧?!?p> “你爹不是大學士么?王彥不是壓著你爹么,除了他那幾個老友,師父還有什么好忙的???”
劉馳瞬間就卡殼了。
“也...休沐嘛!老友...對對對,我爹和三弟他爹韓老將軍約了一起去出游!
繆俞見劉馳磕磕巴巴的,不經(jīng)意,道:“也是,這個天氣最適合去泡溫泉了,師父和韓將軍泡湯去了?”
劉馳不過腦子,道:“對!哎呀,每年過年,我爹都一定要和韓將軍泡湯,老習慣了?!?p> “大哥...因為先皇的緣故,天池都封了,師父是去哪里泡湯了?泡的是月湖么?”
劉馳一頓,方知露餡。
但要他說因為他死活要娶掖庭女所以他爹很不待見繆俞,又是萬萬說不出口的。最終只能模棱兩可的含糊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