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碁宇與格拉迪特們打得熱火朝天，許大胖子和一名美姬也打得熱火朝天，完全不避諱站在一旁的陰簫。
陰簫盯著自己的腳尖。
終于，一陣嬌笑和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再有七天就是‘豐收節(jié)’，是祭祀‘豐產(chǎn)女神’的日子，你不好好訓(xùn)練格拉迪特，找我何事？”許大胖子端起一個鑲嵌著紅綠寶石的黃金高腳杯，吞下一大口紅酒，發(fā)出享受的呻吟。
“稟告大人，老范死了。”陰簫的頭低得更低，“克勞斯也死了。”
“克勞斯是誰？”許大胖子拿起一顆葡萄，丟進(jìn)嘴里，吧唧吧唧地嚼起來。“等等，你說誰死了，老范？”他一把推開纏過來的美女，肥胖的身體前傾?！八窃趺此赖模俊?p> “我……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許大胖子抓起一個梨子擲到陰簫的身上，氣呼呼地罵道：“我管你吃喝，管你穿住，還給你不菲的傭金，你竟連老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是沒用的廢物！”
陰簫單膝跪在地上。來之前，他想到許大胖子會發(fā)火，卻沒料到他會大發(fā)雷霆?！袄戏端赖煤荃柢E，全身沒有一處傷口。我只是一介武夫，不確定他的內(nèi)臟器官是否受到某種致命傷害，請大人恕罪。”
許大胖子又含糊不清地罵了幾句臟話，陰簫沒聽清?！澳愀嬖V我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做，做什么才能抓住殺害老范的惡人！”
“回大人，我以為應(yīng)當(dāng)請一名醫(yī)師，檢查老范的尸體，查明他的死因?！?p> “知道怎么做，還像個傻13似的待在這里做什么，難道等我親自送你出去嗎！”許大胖子大吼，出奇地激動和憤怒。“馬上滾！”
陰簫站起來，沖許大胖子躬身行禮，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回來！”許大胖子又命令一個仆人道：“你去請巫先生，告訴他我找到有要緊的事情商議。記住，一定畢恭畢敬地同他說話。假如你惹惱他，提著自己的腦袋來見我！”他對一頭霧水的陰簫說：“你老實地等著，我想到一個人，他絕對可以查清楚老范的死因，找到兇手?！?p> “是，大人?！标幒嵳驹谝慌?，垂著頭，耐心地等待。
三分鐘后，仆人踩著小碎步回來了。他還未來得及向許大胖子復(fù)命，一道殘影掠過陰簫，房間中多了個一人，同時多了一道冷漠的聲音。“許大人找我何事？”
“我原本不想叨擾巫先生，但出了一樁離奇的命案，所以想請先生幫個忙。當(dāng)然了，我不會讓先生白忙活的。先生幫我查明老范的死因，我必贈送先生一份大禮。”
他是什么人，竟讓許大人這么客氣地向其求助？陰簫抬起眼皮，想要一睹巫先生的“芳容”。一股徹骨的寒意鉆進(jìn)他的脖頸，順著脊梁骨往下溜。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趕緊垂下眼皮。
“呵呵，巫先生乃是哈里王派到許地查找‘神秘人’的特使，我本不該提這種無禮的要求。但據(jù)這個家伙所言，老范死得十分詭異，外表看不到半點傷痕。這等怪異的事情，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免聯(lián)想到‘神秘人’。如果確是他做的，豈不是一舉兩得？就算不是他做的，我也絕不會讓巫先生白跑一趟的?！?p> “你抬起頭來，說說死者的情況。”
巫先生沒有指名道姓——他也不知道陰簫的姓名，但陰簫確定他在跟自己說話。他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好笑。老范又不是我殺的，我緊張什么？這個念頭不僅沒緩解他的緊張，還讓他愈發(fā)忐忑不安。
陰簫抬起頭，遇上巫先生的灰白色眼眸。他殺過幾十個人，見過老范擺弄尸體和內(nèi)臟，遇到過山精靈怪，自以為世間不存在能夠嚇倒他的人。然而，他感到魂魄隨五臟六腑一起被凍成冰塊了，輕輕一敲，便會化為齏粉。
“巫先生問你話，你是什么表情，活見鬼似的！”許大胖子察覺到他說錯話，沖巫先生嘻嘻笑了?！拔也皇钦f你是鬼，只是打個比方，請先生莫要見怪，嘿嘿?！?p> “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說說死者的情況。”
體內(nèi)的寒氣轉(zhuǎn)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根本沒出現(xiàn)過似的，陰簫如釋重負(fù)地喘了口氣。他竭盡全力控制喉嚨，盡量表現(xiàn)得不卑不亢。他毫無隱瞞地述說李碁宇發(fā)現(xiàn)老范躺在地上，搶救無果的經(jīng)過。
他原本不想說出李碁宇，卻擔(dān)心巫先生識破他有所隱瞞，反倒引起不必要的揣測和猜疑，不僅給李碁宇帶來麻煩，還連累到自己。
“你前面說了個‘克勞斯’，這會兒又說到李碁宇，他是誰，格拉迪特嗎？我為什么一點印象都沒有?！痹S大胖子捏著肉嘟嘟的下巴，仿佛在回憶。
“李碁宇是大人前幾日讓我從地牢中帶走的那個人?！?p> 啪——，許大胖子肥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身邊女子的大腿上，后者魅惑地呻吟一聲。“是他，肯定是他殺了老范！這個狗東西，我早該一刀砍了他！”
“大人，據(jù)我觀察和推斷，李碁宇不是殺害老范的兇手。老范幾次三番地救他，他沒理由殺害老范?！?p> “哎呦，真是讓人頭疼吶?！痹S大胖子揉著太陽穴，目光再次看向巫先生。“請先生辛苦走一趟？”
“許大人言辭懇切，我再拒絕未免不近人情了?！蔽紫壬酒饋?，對陰簫說：“帶路?！?p> “算你識相，否則我不惜花費重金也要向哈里王告你的狀，說你故意放走‘神秘人’?！?p> “你可真壞，大人?！泵兰зN到許大胖子的身上。
“我壞？本大人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是‘壞’，你這個小妖精！”
……
巫先生讓陰簫帶路，卻走到前面，讓在后面追趕的陰簫卻叫苦不迭。他鉚足勁奔跑，始終不能跟上巫先生的步子。一股挫敗感在他的心底悄然蔓延，他認(rèn)為自己是一只蹲在井底的癩蛤蟆，自以為是這方世界的“霸主”，但只看到巴掌大的一片天。
他暗暗下定決心，等這件事完結(jié)，他就向許大人請辭，離開許地，出去闖蕩，磨礪自身，成為真正的強者。
“先生，左拐，第一個大門便是。”陰簫氣喘吁吁地提醒巫先生，隱約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他屏息斂氣，側(cè)耳凝聽，確認(rèn)聲音是從左邊院子中傳出來的?！霸懔?！”他低呼道，縱身躍到墻上。
眼前的一幕讓他差點從墻頭上跌下去。
“不要沖動，李碁宇，不要做傻……住手！我草泥馬！”他跳到半空中，像一只大鳥似的撲向李碁宇。
兩天內(nèi)死了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