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疑云

　　李碁宇陸陸續(xù)續(xù)地給許玥講了《灰姑娘》、《拇指姑娘》、《阿拉丁神燈》、《小王子》、《賣火柴的小女孩》……

　　許玥聽得津津有味，甚至忘記讓他陪她逛街了。不過，她的腦回路十分清奇，總能從不同的角度理解故事。

　　她認為小王子很傻，為了一朵花而放棄生命實在是太傻了。她問李碁宇賣火柴的小女孩為什么不去撿一堆樹枝，這樣她就可以生火，就不會被凍死了。

　　當(dāng)她說讓父親去買一個神燈時，李碁宇有點發(fā)慌。要是這些故事傳到許大胖子的耳中，他難免不起疑心。

　　“大小姐，這些故事都是我閑著無事瞎編的，當(dāng)不得真。”

　　“哇——，你真棒，你是個天才，碁宇哥哥！”許玥澄澈的大眼睛閃耀著發(fā)現(xiàn)寶藏的光芒，激動地大呼小叫，原地轉(zhuǎn)圈?！拔也粌H要讓父親解除契約，還要讓他賞賜你土地，賞賜你房子，讓你成為顯貴的人，我就可以……”

　　她突然雙手捂住嘴巴，眼珠向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好像在擔(dān)心說漏了什么話。

　　“請大小姐再給我三天時間，讓我徹底養(yǎng)好傷，把這些格拉迪特訓(xùn)練成勇猛的斗士?！崩畛炗顡?dān)心許大胖子聽了女兒的話，提前命令他攻打托勒姆。“在這期間，我請求大小姐不要向許大人說任何事情?！?p>　　“‘請求’？”許玥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右手捂住心口?！澳氵@么說太讓我傷心了！”她抽了抽鼻子，“我不準你用這么生疏，這么無情，這么冷漠的字眼跟我說話！”

　　說完，她狠狠地一跺腳，扭身跑了。

　　“那些故事當(dāng)真是你編的？”梅姨快速地問，眼睛盯著許玥的背影。看到李碁宇鄭重其事地點頭后，她長舒一口氣?！拔也铧c懷疑你不是人，你講的故事我一個都沒聽過。”

　　“我隨時歡迎你給我進行一次全身檢查。”李碁宇壞笑著說。

　　“無恥下流！”梅姨瞇起眼睛，“你最好管好自己的舌頭，小心哪天被人割掉！”

　　“謝謝關(guān)心！”李碁宇將“厚臉皮”發(fā)揮到極致，目送梅姨追趕許玥去了。我這是怎么回事，什么時候變得油嘴滑舌，厚顏無恥了？他眨了眨眼睛，難道“基因突變”還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情？

　　他一直忙著應(yīng)付許玥，又“調(diào)戲”梅姨，沒有注意到狐徒看了他好幾眼。

　　至少百分之八十格拉迪特已邁過格斗搏擊術(shù)的門檻，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人中，巴巴圖是唯一一個遙遙無期的人。

　　又是巴巴圖！

　　李碁宇凝視巴巴圖的獨眼，看到自暴自棄，看到破罐子破摔，看到諂媚，看到哀求，唯獨沒看到他希望的堅韌和不放棄。

　　他不能放棄?！捌饋?！”他恨鐵不成鋼地喝道，“馬上！”

　　“統(tǒng)領(lǐng)，老大，您就放過我吧，我不是練武的材料。您是許地的大英雄，得到大小姐的垂青，擁有美好的前程。但我不是您，您總不能要求人人像您一樣吧？”

　　與其說巴巴圖在苦苦哀求，不如說他在發(fā)牢騷，在抱怨。

　　“拿鞭子來！”李碁宇不想采用體罰的方式管理他們，但他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狐徒一陣風(fēng)似的跑到屋里，又一陣風(fēng)似的跑回來?！敖y(tǒng)領(lǐng)，給?！彼?，雙手托著鞭子。

　　鞭子比劍難用，李碁宇握住把手的瞬間就明白他做不到像陰簫那樣耍鞭子?！霸俳o你一次機會，馬上站起來，訓(xùn)練！”

　　“你抽死我算了，就像你殺死陰老大！”巴巴圖歪著腦袋，毫不示弱地與李碁宇對視。

　　“你說什么？”李碁宇不是在恫嚇巴巴圖，而是真的不懂他說的話。“你說我殺死陰大哥？”

　　巴巴圖慢慢地爬起來，朝李碁宇走過去，直到兩個鼻子尖幾乎碰到一起?！澳阌脛苤幚洗蟮牟弊樱缓箨幚洗蟮沟囟?，不是你殺了他，難道是我嗎？”

　　面對虛妄的指責(zé)，李碁宇竟然后退了一步。他使勁攥緊鞭子的把手，才沒有丟掉鞭子。“你再說一遍！”他一字一頓地說。

　　“你——殺——了——陰——老——大！”巴巴圖寸步不讓，展開犀利的反擊。

　　“要是我殺了陰大哥，我詛咒自己每日都被這條鞭子鞭笞一千下！”說著，李碁宇用盡全身力氣甩動鞭子。

　　啪——，有如一道霹靂，鞭子重重地砸在地上，塵土飛濺，一條醒目的溝壑橫在院子中！

　　鞭子斷成四截！

　　“將這個睜眼說瞎話的糊涂蟲吊起來！”李碁宇扔掉手中的半截鞭子，氣呼呼地走了。

　　“有種你就殺了我！我去地獄與陰大哥團聚，告訴他你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李碁宇，我日你大爺！”

　　“把他的嘴給我堵上！”

　　沒過多久，巴巴圖就耷拉下腦袋，好像被寒霜打蔫的莊稼。傍晚時分，他昏死過去，呼出的氣比吸進的氣多。狐徒連忙將這一狀況稟告李碁宇。李碁宇的氣已消了大半，才發(fā)覺自老范死后，許大胖子一直沒有指派他的替代者。

　　為了避免不幸，他命令狐徒將巴巴圖放下來，找心細的人照顧他。如果巴巴圖遲遲沒有醒過來，再來告訴他，他想辦法找醫(yī)師。狐徒點頭領(lǐng)命，匆忙離去。

　　李碁宇蹙起眉頭，感覺事情比他想的復(fù)雜，比他想的棘手。

　　忘記指派醫(yī)師，顯然不是許大胖子的疏忽。格拉迪特是一群莽漢，好勇斗狠，受傷流血是家常便飯。假如沒有醫(yī)師，將折損他們的價值。許大胖子是商人出身，是不會做賠本的買賣的。

　　他為何不指派醫(yī)師？李碁宇想到很多種可能，但每種可能都只是假想，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他不想與這個星球的人發(fā)生太多的糾葛，但不知不覺間，他好像走在流沙上，緩緩地陷了下去。

　　平靜下來之后，他去看巴巴圖。巴巴圖仍昏迷不醒，但狐徒說他沒有生命危險，神志不清而已。李碁宇盯著巴巴圖看了一會兒，見他呼吸平穩(wěn)，偶爾發(fā)出夢囈般的呻吟，便離開了。

　　一夜無事。

　　隔天早上，狐徒慌里慌張地敲響李碁宇房間的門?！敖y(tǒng)領(lǐng)，巴巴圖發(fā)起高燒，直說胡話?！?p>　　李碁宇穿上衣服——做為教頭，衣服是身份的象征之一，另一個象征是斷成幾截的鞭子——打開門?！八裁磿r候發(fā)燒的？”

　　狐徒垂下頭，不敢看李碁宇的眼睛。“沒人知道。我醒來的時候，看到他翻來覆去，哼哼唧唧，一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立即跑過來向您匯報?！?p>　　“你去照看他，我出去找醫(yī)師?！?p>　　“統(tǒng)領(lǐng)……”狐徒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說道：“您也是格拉迪特，按照規(guī)矩，您不能離開這個院子?！?p>　　李碁宇停下腳步，感覺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飄在空中，隨時可能落下來?！叭ニ麐尩囊?guī)矩，救人要緊！按我說的去做！”

　　說完，他急急忙忙地沖出去。

　　吱——嘎——，大門從外面推開了，埋頭趕路的李碁宇撞進某人懷中。